第二卷 父親
第六十七章 滿園桑之密室囚禁

向冰說:「我沒有貴重物品,筆記本手機都隨身攜帶。」
所謂老林就是墓地陵園,王心誠為自己百年之後安排的長眠之所,足有一座山那麼大,依山傍水,風水很好。
回去的車隊中,最後面的一輛車悄悄拐進了岔路,車上坐著的是易冷,韋生文和向冰,正所謂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易冷早就猜到貿然闖入無功而返,所以他們的目的根本不在於發現什麼,而是將監控設備偷偷放進王家大宅。
鑽出桑樹林,眼前豁然開朗,月朗星稀,一片漢白玉琉璃瓦建造的墓園呈現眼前,中式造型,古色古香,卻又說不出的怪異。
忽然樹叢中有響動,幾隻大狗迅疾竄過來,狗眼在夜色中竟然呈現出詭異的綠色,嚇得向冰差點鑽進老黃懷裡。
……
瑣碎處理的差不多了,易冷也該回去了,臨走之前他給翟玲發了條告別信息,翟玲秒回:「老弟,你走我不送你了,你來,大風大雨我去接你!」
「我騙她的,不過經歷這一場風波,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向冰說,「大城市居不易,回去進國企端鐵飯碗也不錯。」
易冷皺著眉,先站在原地點了一支煙,然後冷峻問道:「堵我店門幹什麼,有事和我說。」
「有棗沒棗打三竿。」王勁松說。
她倆還以為是這幫大漢的大哥親自來了呢,頓時心裏一沉,可是當那人摘下墨鏡才發現,這不是老黃,黃皮虎么!
下樓準備上車的時候,又看到向冰拖著行李箱站在大G旁邊,同樣是翹首以待。
易冷用小鐵鎚到處敲了個遍,也沒聽到空鼓聲音,說明想象中的地宮並不存在,也可能是混凝土太厚的原因,反正墓地里肯定有玄機。
大宮殿外表看起來龐大,內里設計卻很簡單,並沒有什麼九轉迴廊,暗道機關,地下室是車庫,也一目了然。
韋生文早有準備,拿出一個噴壺噴洒液體,群狗頓時做慫比狀,夾著尾巴嗚咽著逃走了。
翟玲終於好受了一些,她執掌了心大置業百億資產,對於易冷的這些小小訴求自然滿足,不會故意攪毛,無休無止的打官司不賠錢。
翟玲說:「我希望你再喊我一聲玲姐。」
老王想長生不老想的瘋魔了,不但去國外接受幹細胞治療,還聽信江湖郎中的秘法,效仿嘉靖皇帝造仙丹,覺得九五之尊的皇帝的方子能有錯么,他是吃了沒文化的虧,自古以來的皇帝鮮有長壽的。
和*圖*書被這群狗一搗亂,平板電腦上的閃光點消失了,易冷說可能是距離遠了,或者目標進入了屏蔽區域,咱們再往前走走看。
「我女兒。」易冷介紹道,比劃了一下娜塔莎的身高,「再過幾年就能趕上爸爸了。」
追蹤器的信號範圍有限,易冷趕緊開車跟隨,汽車開到一處鐵絲網圍牆前沒了去路,前面屬於私人領地,閑人莫入,這難不倒他,一把鋼絲鉗的事兒,三人棄車,鑽過鐵絲網,隨著王心誠的移動方向前行。
王心誠確實沒幹大家想象中的事情,他只是涉及非法禁錮和猥褻,通過中介引進烏克蘭小女孩用於製造長生不老葯「紅鉛」,把人關在桑園裡,吃桑葉喝露水,用人體培養「營養大棗」。
他的普通話不標準,翟玲在他口中變成了賊玲,於是賊玲說了:「又沒離婚,這也是我的家,我帶朋友來玩不行么。」
「這是虎尿。」韋生文得意解釋,「沒兌水的原漿,別說是狗,狼都怕。」
「我沒犯罪。」王心誠還在嘴硬。
家裡更是悄悄放了多個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電腦里也放了木馬,多種手段齊上,現在王心誠等於裸奔。
一路歡聲笑語,高歌不斷,娜塔莎找到了新爸爸,迅速從夢魘中逃出來,她說自己從小就跟母親學漢語,但只能聽和閱讀,說的不好,唱得好,會唱好多漢語歌曲。
易冷說:「算我沒說。」
楊毅那個案子也被重新拾起來,王勁松再次被刑拘,翟玲到底是個生意人,賬算得清楚,楊毅是被王勁松叫人打傷的,這錢應該他賠,不過在民事賠償到位之前,她先行墊付了一百萬用於醫療費用。
王心誠說:「非要進也行,我不讓你們進,還顯得我心虛似的,但必須事先說好,你先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我就讓你們進。」
「那就上車吧。」易冷打開後備箱,把兩個旅行箱放上去。
話說回來,就算有機關,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
向冰說:「不好意思,我爸媽讓我回去考編製進國企。」
翟玲轉向了向冰:「聽說你離職了,我這邊可以給你一份工作。」
三人還是前去查看,來到小院門口觀察,建築是磚混結構,農村別墅形式,外牆水泥原色,大鐵門,高院牆,門上用的不是掛鎖,而是普通十字花鑰匙的門鎖,韋生文作為大盜,用兩根鋼絲輕易把門打開,鐵門緩緩推開,裏面燈光和_圖_書幽暗。
說這話的時候,王心誠的大腦在迅速運轉,為啥賊玲突然帶人來,是不是嗅到了什麼味道,怎麼應對才能體面又完美的收場。
向冰說:「報警啊。」
然後武玉梅就看著門口站著的,扶著旅行箱的向冰和娜塔莎,向冰她是認識的,可這個外國小女孩是幹嘛的。
從法律上講,翟玲和王心誠還是合法夫妻,享有共同財產的支配權使用權,所以她進入王家大宅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誰也不能攔她。
向冰看著易冷,內心希望他不要屈服,似乎再喊一聲玲姐就是喪權辱國一般。
一切都顯得如此古怪,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屋裡關著十個烏克蘭小女孩,這就是王心誠的鐵證。
從酒店房間出來,易冷就看到娜塔莎拖著行李箱站在面前,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易冷說:「再說吧。」
易冷將他推開,問武玉梅:「真的么?」
那漢子顯然是高利貸公司的專業催收人員,被易冷推了一把就賴上了,捂著胳膊裝蒜:「哎喲喲,讓你拉脫臼了。」
桌上有一堆一次性餐具,塑料盤子紙杯之類,牆角有個飲水機,還有一台大冰箱,易冷打開冰箱門,裏面裝滿了保鮮盒,盒子里裝滿試管,還有保鮮膜包裹的大棗。
向冰打開DV鏡頭蓋開始拍攝。
翟玲說:「你們都這樣高風亮節,倒讓我不好意思了。」
離婚協議書隨時都在公文包里,王勁松把協議書和簽字筆奉上,翟玲到底是個狠人,二話不說就簽了名字,甩給王勁松。
看著易冷的獰笑,漢子打了個冷顫,真上了車可就沒有目擊者,沒有攝像頭盯著了,興許就不是真脫臼的問題了。
易冷趕緊救人,兇手們不堪一擊,她們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女,身體羸弱,穿著髒兮兮的白睡裙,見有人來,便縮到角落裡,驚恐地看著易冷等人。
翟玲說:「那我要是非要進呢?」
這是王心誠給自己,給族人建造的陵園,他自己住最大的墓地,親戚們只能在周邊佔一個小墓穴,這片老林子以後世世代代都是王家的祖墳。
翟玲氣勢洶洶找了半天,最終一無所獲,只能悻悻離去。
武玉梅點點頭:「銀行突然抽回貸款,沒辦法找的過橋資金,結果銀行那邊不繼續放貸了,就卡死在這了。」
「當初建造陵園的設計圖紙在哪?」韋生文問道。
幾個小時的車程后,和_圖_書終於回到了江尾,易冷駕駛著大G開到玉梅飯店附近,就看到一群刺龍畫虎的堵在門口,架勢很是不善。
但王心誠的忠僕們才不講什麼法律,你翟玲現在是王心誠的死對頭,我們拼了命也才不會讓你進的,一群老王家鄉出來的服務人員攔在宮殿大門口,兩邊吵吵嚷嚷,推推搡搡,可謂劍拔弩張。
王心誠應該就是消失在這裏,可是三人找遍了陵墓的各個角落也沒看到機關入口。
他觀察著室內的設置,架子床,木頭桌子,往上看,天花板很高,窗子都在人夠不到的位置,從外面看是兩層樓,其實室內只有一層,就像一個車間,或者監獄。
一群人手舉攝像機和手機湧進了宮殿,這處大宅子是王心誠按照酒店標準建造的,中庭極大,挑高十五米,懸挂巨型水晶吊燈,地面鋪著義大利進口大理石,走廊里全鋪土庫曼進口羊毛地毯,牆上懸挂的都是上萬美元購買的名家作品,奢華程度在近江當屬一流。
易冷說:「你發現家裡進了賊,第一時間做什麼?」
一個大漢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和你說啊,行,你家娘們欠我八十萬,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要不你還?」
案子悄無聲息的進行,連新聞都沒上,心大置業就悄然換了主人,翟玲接管大權,她還念及夫妻一場的情分,幫王心誠找了律師。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報警抓人,但是沒找記者來,一小時后,大批警察趕到現場,將被關押的女孩送到醫院,王心誠當場刑拘。
他按了幾下喇叭,大漢們齊刷刷回頭,看到是一輛價值不菲的賓士大G,頓時囂張氣焰就下去一半,江湖上的人就認這個,座駕等於半個臉面,所以此前尹炳松打腫臉也要弄個抵賬的卡宴。
王心誠側過身子,手一伸:「裏面請!」
ipad屏幕上,一個亮點開始移動,速度很慢,應該是在步行,行進方向是王家大宅向南的王家老林。
很快王心誠就趕到了現場,與之同來的還有轄區派出所的一名警察和兩名輔警,可警察也調解不了家庭矛盾,只能在旁邊看著,別動手就行。
「沒有圖紙。」易冷舉目四望,看到遠處山腰位置有個院子,拿起夜視望遠鏡仔細端詳,院門外堆著很多未經雕琢的石料,想必是個石器加工場,簡陋的二層小樓,總不至於秘密藏在那裡吧,這也太……
記者們迷失在紙醉金迷中,差點和_圖_書忘了來這裏的初衷,翟玲一馬當先,率先衝進大卧室,可是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武玉梅和謝文俠也發現了這輛外地牌照的大越野車,接著就看到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身穿咖色司閘員皮衣,戴著雷朋偏光太陽鏡,脖子上還系著一塊絲巾,簡直騷到不行。
這並不出乎翟玲的預料,她惋惜道:「那你想做點什麼,我可以幫你。」
易冷又說:「這是讓你交差的,不是拿來抵賬的,車漆刮花一點,可就得賠我了。」
向冰說:「王心誠去幹嘛?」
韋生文也沒白忙乎一場,翟玲付給他一筆豐厚的費用,老鬼當即拿著錢瀟洒去了,還給易冷留了個郵箱號,說以後有這種好事再叫我。
王心誠奄奄一息,看到易冷更加絕望,一口氣沒上來暈死過去,易冷又是扇耳光,又是掐人中,終於把他搶救過來,老王悠悠醒轉,知道自己栽了,先是嘆了口氣。
一陣若有若無的呼救聲傳來,易冷循聲過去,一腳踹開房門,就看到王心誠趴在地上,幾個人正用繩索死死勒住他的脖子使勁呢,可能是打了個死結,沒能把王心誠勒死,還讓他發出了求救聲。
易冷回身將車鑰匙拔下來,把後備箱兩個旅行箱拿下來,車鑰匙拋給那漢子:「你也是替人辦事,我不讓你為難,這車值二百多個,你先開走交差。」
漢子搖了兩下胳膊說:「咦,好像又沒事了。」
這孩子命苦,父母雙亡,姐姐失蹤,是被不懷好意的親戚賣到中國來的,現在無家可歸,一個小女孩拿著賠償的十萬美元都不會花,雖然啥話沒說,這意思很明顯,賴上易冷了。
「說個數吧,我出得起。」王心誠垂頭喪氣道。
……
漢子說:「大哥敞亮,佩服。」說罷帶著兄弟們把大G開走了。
漢子有些意外,不知道怎麼應對了。
在案件還沒有開審之前,翟玲就以夫妻共同財產賠償了受害者,每人十萬美元,全額報銷醫療費用,連回老家的飛機票都包了。
王心誠說:「雖然法律上我們還是一家人,但眾所周知,感情已經破裂,你有你的住所,我有我的住所,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歡迎你的客人到我的地方來做客,這麼說你能明白么?」
這些齷齪事兒既可笑又噁心,隨著王心誠的被捕一切都結束了,等待他的是起碼五年的牢獄生涯。
他身後那幫龍虎好漢抱著膀子笑,彷彿調侃了對方,贏了和_圖_書一場似的。
「賊玲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老王問道。
緊鑼密鼓的籌劃準備后,翟玲聯繫了電視台和報社,以報道家庭八卦為由,找了四五個記者,就差把轉播車也帶上了,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直奔南郊的王家大院,也就是王心誠所謂的皇家園林。
天色已晚,今夜圓月當空,能見度很好,墓園裡種滿了桑樹,黑影重重,偶爾有飛鳥掠過,體型頗大,說不清是烏鴉還是貓頭鷹,總之令人毛骨悚然。
易冷用俄語做了簡單的詢問,完了臉色古怪,向冰問他也不說,只是對著臉色蒼白的王心誠說:「你是真想長生不老啊。」
易冷獰笑道:「哎呀,那可得趕緊上醫院治治,快上車,我拉你去。」
易冷說:「我不要不代表別人不要,王心誠傷害過的人,包括我那個哥們楊毅,我希望翟女士都能給予合適的補償。」
易冷根本不理他,老王現在已經沒了談判的資格,把他扳倒,心大置業就是翟玲的了,到時候和翟玲談錢豈不是更方便。
剛才亂糟糟雞飛狗跳時,老鬼韋生文將追蹤器放在了王心誠西裝口袋裡,紐扣大的一個東西,不仔細摸都發現不了。
冰箱旁的地上有個筐子,裝滿了新鮮桑葉和大棗。
王心誠目送他們離開,讓王勁松拿四條煙給警察表示感謝,警察哪裡敢收,謝絕離去,老王這才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面對記者的攝像機鏡頭,王心誠迅速進入現場直播模式,彬彬有禮問道:「賊玲,你有什麼訴求,可以通過正式途徑提出,大晚上的帶著人闖過來是什麼意思?」
易冷說:「在辦公室當然要喊翟女士,翟總,私下裡喊什麼都行,你說是不是,玲姐?」
事件中最可憐的莫過於王心誠的三兒子,這個才兩歲大的混血小男孩不知不覺就成了事實上的孤兒,翟玲心腸好,把這孩子接過來撫養,反正年紀小不記事,誰養大的跟誰親。
心大置業總裁辦公室,翟玲容光煥發,將一張黑色的銀行卡遞給易冷:「老黃,拿著我的副卡,隨便刷,以後就留在公司幫我,先跟我做助理,一步步來,三年之內,我提拔你當總經理。」
易冷說:「你不去查看一下貴重物品嗎?」
易冷也沒二話,直接一句:「跟我走吧,以後我就是你的爸爸。」
「你真回去考國企編製啊?」易冷笑問。
易冷將卡放回到桌上,淡淡道:「我牙口好,不吃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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