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糊塗一瞪眼:「咋?」
不歡而散。
薛大糊塗對瓶吹白酒,一口下去就是小半瓶,豪邁之情連易冷都甘拜下風。
「加上你欠我的八十萬,再加上利息,一共是一百二十萬,要現錢。」魏波獅子大開口。
「你未來大嫂在哪兒呢?」
汽油桶里的小志發出一陣嗚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狗。
「門都沒有。」易冷一口回絕。
薛大糊塗眼一瞪:「你不也進去過。」
結果一見面,看到的是魏波。
車上下來兩人,將陳有志綁了起來,易冷看清楚兩人的面孔,頓時愕然,這不是薛德強和薛志遠么。
「平時一斤的量,今夜能喝二斤。」易冷說,「喝酒重要的是氣氛,場合,今天給小志送終,這酒必須喝透。」
易冷上了船,船上還有幾個水手,都是黝黑健壯的漢子,沒有大肚腩,沒有槽頭肉,只有風浪磨礪出的腹肌和狂野不羈的眼神。
案發地點是港務區,所以是這邊的派出所管,易冷換了衣服開著大G,衣冠楚楚的來到派出所,找到相關人員詢問情況。
易冷說:「能不進還是別進了。」
薛德強的女朋友在一家民營醫院當護士,工作很忙不能請假,在給病人換注射液的空當,她給易冷講了昨晚的事情,薛德強純粹就是見義勇為,這樣還被抓起來實在冤枉。
「別尿我船上。」薛大糊塗蹲下,拿刀拍打著陳有志的臉,「就你打的我兒子?」
易冷苦笑:「薛老大,話不能這麼說。」
沒辦法,只能先去忙別的事,等晚上燒烤店開張再過來打聽,到了傍晚六點多,易冷又來了,燒烤店的老闆人稱老八,是個有些江湖氣的漢子,聽說來意之後一句話就回絕了。
陳有志嘴裏堵著破布說不出話。
薛大糊塗把破布塞了回去,繼https://www.hetubook.com.com續喝酒,真正的狠人連狠話都懶得說,但所作所為才是真讓人恐懼。
「忘記拍了。」女朋友說,「不過我記得老八燒烤有監控,一調不就出來了。」
「那就讓你這個小兄弟洗乾淨等著蹲苦窯吧。」
等到女朋友中午下班,易冷開車帶著他們去了老八燒烤,燒烤店傍晚才開始營業,現在門是鎖著的。
「你大哥為啥和他打起來的?」易冷問。
「我啥也沒看見,你要吃飯就坐下吃,要不吃就趕緊走,別耽誤我做生意。」老八非常的不客氣。
他的底線是把放貸和利息收回來,再敲幾萬塊錢就行,畢竟陳有志根本沒受傷,連油皮都沒擦破。
薛致遠沒主見,看向易冷。
「監控壞了,提不出來。」
「二十萬,少一分都不行。」陳有志頭上包著紗布,叼著煙,不可一世。
如此荒僻之地,汽車是藏不住的,雪亮的探照燈照射過來,將五菱之光罩在光圈中,漢子走過來拉開車門,車裡空無一人。
漁船乘著夜色出海,一輪明月當空照,船艙里煮起了皮皮蝦,薛大糊塗搬出一箱白酒,用牙咬開瓶蓋,丟給易冷一瓶:「兄弟,能整點不?」
這事兒易冷也覺得挺不爽的,所以當天晚上就去了老八燒烤,等到三點多鍾燒烤店關門,把鎖投開,進去將監控系統的電腦硬碟卸了下來,回到車裡,連上硬碟盒進行操作,然後他發現冤枉老八了,監控是真壞了。
在派出所里,雙方把之前的貸款清賬了,易冷拿的全部是現金,帶的點鈔機當場數鈔票,把利息也痛快地給了。
易冷一驚,拿出望遠鏡觀察,只見陳有志從車上下來,依舊是囂張跋扈,和對方爭吵了兩句,回身就從車上拿了一m.hetubook.com•com
把長刀下來揮舞著嚇唬人。
而這時易冷的舉報電話也起作用了,經辦人員承受了上面的壓力,只能秉公辦理,他們又不是陳有志的親爹,不可能盡心儘力的護著他,依舊是和解流程,但這回是和陳有志當面談。
「早這樣不就好了。」魏波將鈔票裝進袋子,這一局他不算贏,最多算打平,而且光是賠償昨晚被打傷的女人就花了十萬,但這也沒啥,這就是他們的日常。
薛大糊塗就是薛德強、薛致遠和薛餘慶的爹,一位漁船船長,他一身皮膚被海上的陽光曬得漆黑,留著狂野潦草的絡腮鬍子,一雙眼睛很亮,很野。
「你又搞錯了。」易冷說,「一碼歸一碼,這孩子和我素不相識,我就是看不慣你欺負人,你不想和解也行,大不了大家都進去蹲十五天,然後我得恭喜你,給自己添了個仇人。」
「你當我嚇大的啊!」陳有志脾氣上來,當場就要動手,他是仗著在所里,易冷不敢打他,兩個輔警死死拖住他,陳有志如同被鐵鏈子拴住的狗,更加瘋狂起來,兩腿亂蹬,揚言非要弄死姓黃的。
薛大糊塗哈哈一笑,說既然來了,就一起吧。
易冷出門就打了督察舉報電話,投訴該所人員徇私枉法,既然是互毆,就該一視同仁,都拘起來才是。
和解的話就是互毆雙方互相賠償醫藥費,不願意和解說法就多了,輕了行政拘留,重了刑事拘留,往尋釁滋事和故意傷害上靠。
薛大糊塗哈哈大笑,一擺手,水手搬上滿滿一盆皮皮蝦,清水加鹽煮的,殼硬又沒肉,作為半個美食家的易冷吃的非常痛苦。
「哪路好漢?」漢子問道。
老二薛致遠說我也不清楚,我哥昨晚上和女朋友出去就沒回來,是我未來大嫂告訴我的。
「和https://m.hetubook.com.com解,必須和解。」易冷說,「我和對方碰一碰,商量個數目吧。」
然後對方從后腰拔出手槍,頂在陳有志額頭上,小志慢慢屈膝跪了下來,徹底慫了。
「你有證據么,比如拍了視頻之類?」易冷問。
接下來他也沒什麼好招,只能等對方妥協,如果陳有志不讓步的話,事兒就更麻煩了。
陳有志被塞進車裡押走,他的叉五也被開走,易冷忍不住好奇心,駕車跟在後面,兩輛車一路開向港務區,最終停在一處荒郊野外的漁民碼頭。
在明月照耀下,船用柴油機的轟鳴聲中,一群漢子在甲板上豪飲,飲到酣暢處,薛老大將汽油桶的蓋子蓋上,一腳踹到海里:「我去你媽的吧!」
但是在醫藥費數額上有了爭議,魏波說我兄弟的腦袋被打壞了,連核磁共振都查不出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可能有很嚴重的後遺症,起碼先給我二十萬墊付,不夠再說。
薛德強終於被放了出來,身上帶著傷,眼睛都是腫的,好在沒有骨折啥的,易冷也不多說,對魏波和陳有志點點頭:「有緣再見。」
「薛德強把人打成重傷,不和解的話恐怕得五年以下。」那人說。
可以想象,老八和陳有志等人至少是相熟的,而深夜的燒烤攤總是暴力衝突高發地點,老闆對這種事早見慣了,如何應對也形成一套經驗,總之監控沒事就不壞,有事就壞了。
回到車裡,薛致遠給大哥點了支煙,講述了黃叔搭救的故事,薛德強很憋屈,他說我明明是救人,怎麼把我抓了?
「那你總看見了吧……」
從老八這裏拿不到證據,易冷也沒招。
易冷在身後出現,一把拽出漢子后腰上別的手槍,手感很熟悉,應該是五四,但看細節是北朝造的68式,沉甸甸的真傢伙和-圖-書,散發著槍油味道。
易冷說:「薛老大,你這活做的不專業。」
「那個被打傷的女的,你賠了多少?」易冷問道,「別以為老子不掌握證據,視頻就在手機里,你要是不和解也行,給你買個熱搜,上網看看,到時候不光是你,還有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全都得倒霉,你自己掂量一下。」
「你就是薛大糊塗?」易冷反問,「我姓黃,黃皮虎。」
「上班呢。」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但和解還是得和解,畢竟遊戲規則在這兒擺著,不願意和解就都進去吧。
「先和解,再清賬。」易冷不得不同意,他不能看著薛德強被拘留,這樣會留下案底,對今後不利,人家孩子才十八歲,還想著當兵呢。
碼頭上停著一艘漁船,噸位不大,百十噸的樣子,桅杆上高高飄揚著紅旗,陳有志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破布,裝進一個鋸開蓋子的汽油桶里,然後搬到甲板上。
易冷本打算去看看楊毅的,事發突然只能先去派出所處理薛德強的事兒。
陳有志喘了幾口氣趕緊說:「大哥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易冷有些不耐煩了,這幫地賴子最擅長的就是牛皮糖一般的糾纏,他們不差時間和精力,全靠這個掙錢,好人家和他們耗不起,只能妥協。
薛大糊塗也不糾結這個問題,把陳有志從桶里拎出來,丟在甲板上,可憐的小志躺在甲板上,就看到一個水手在慢悠悠的磨刀,刀鋒和磨刀石發出的聲音讓他不寒而慄。
陳有志依舊被塞回桶里。
撲通一聲,汽油桶飄蕩在海上,小志的慘叫若隱若現。
但是不教訓陳有志是不行的,不是為了自己出一口惡氣,而是為了主持正義,於是易冷開始跟蹤陳有志,在他的叉五上裝了定位器,計算分析他的日常活動軌跡。
這下沒和_圖_書有證據整小志了,易冷覺得心裏有點堵,不得勁。
最終還是魏波出面和易冷談妥了條件,清賬,和解,但利息不能少,還得按照他的規矩來,八十萬本金,光利息就有好幾萬。
不過有小志的慘叫下酒,也就夠了。
「你就是黃師傅,我還想著去謝你的。」薛大糊塗接過易冷還回來的手槍,塞回后腰,「怎麼這麼巧,在這碰上?」
「孩子,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易冷拍拍他的肩膀,「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別衝動。」
這些混社會的都是看人下菜碟,包括負責此案的警官,見易冷不是那種能忽悠的老實人,也就軟了,但陳有志表示你得先和我清賬,我才能簽和解協議。
魏波有恃無恐,反正陳有志在外面逍遙自在,對方在所里關著肯定著急,這時候不狠狠勒一把更待何時。
「那我就不客氣了。」易冷說。
薛老大拔出他嘴裏的破布。
有點意思了,易冷看的興緻盎然。
那人穿著便裝,只說薛德強和人互毆,別的一概不說,不讓見人,不讓看監控錄像,就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和解,要麼拘留。
過了幾天,易冷準備動手了,在一個漆黑的深夜,他開著麵包車潛伏在陳有志家別墅前的道路上,看著筆記本屏幕上的亮點在地圖上移動,就要過來了,可是正當他要放路障時,遠處一輛車從斜刺里衝出來,撞上了陳有志的車。
薛德強和薛致遠噤若寒蟬,水手們熟視無睹。
「你幫了德強,我得感謝你。」薛大糊塗說,「我不在家,這三個孩子沒人管,都學傻了,被人欺負了其實也沒啥,找回來場子就是,拘留就拘留,怕個毛,沒進去過,那還叫男人么!」
易冷說:「我一路跟過來的,我本來想動手的,被你截胡了。」
易冷說:「你沒往桶里灌水泥,飄上來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