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的歌聲就是在這個時候唱起來的，他們唱的是一首古老的燕趙軍歌：

膽氣壯山河。

高敖曹大怒，衝著他吼道：「誰要找他！你去求豫州刺史鄭嚴祖、西兗州刺史宋顯，讓他們念在都是漢人份上來救我！」

這個時候，西人的一支騎兵縱隊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附近，左右親軍都來不及搭箭，各自撥馬奔散。劉桃湯和從騎一人向北奔。

達悉武帶著親隨親自上去搜索，但最後還是沒有找到高敖曹，甚至連韓陵之戰就已知名的東方老、李希光這些人都沒有找見。

其實呼延族身上雖有很多箭傷，但因為甲厚並沒有致命。他躺在地上不動，正盤算等令狐六波若過來時，乘機撲殺他。現在見他們都走了，和_圖_書連忙爬起來找到一匹無主的馬，漫無目標地跑走了。

突然，驟雨從空中直落而下，雨滴打在將士的鎧甲和兜鍪上，發出清濁不一的響聲。奇怪的是，喧鬧的戰場一下子就靜下來了，殺戮也在一瞬間停在了那裡。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順著狼藉滿地的屍體蜿蜒而流著。

不畏陣前死，

都督東方老大喊道：「不要散開，縮成小團朝一個方向退，重新集結起來！」

「幽燕多義士，

岐豐策馬跟來，他看見令狐宏達跳下馬，要去割呼延族的頭。他想：「這是令狐韜的弟弟六波若啊！他阿干剛死在洛陽，恐怕他還不知道呢！」和*圖*書

此時左右護翼盡失的東人步軍已成強弩之末。西人的騎兵從兩翼和側后蹈入進來，剛才還似堅不可摧的軍陣，霎時恍如驚慌的蟻群一般東奔西散。還在苦戰的軍士，面對四面八方縱馬衝殺的敵騎，都散開來奔逃。

慌亂之中，有西人在馬上指著高敖曹說：「那個穿黃金鎧甲的必是高敖曹無疑了！」一起向他奔來。都督呼延族和成五彪見情況危急，就從馬上跳下來，挺槊擋在軍司大都督的前面。兩個人並槊亂刺，槊從西人坐騎當胸洞入。後面的西人縱騎撲上m.hetubook.com.com來，馬頭馬尾相連，把呼延族和成五彪圍在中間搭箭聚射，將他們射倒在血泊里。

六波若是令狐宏達的佛名，他聽見岐豐一說，覺得很有道理，就回身上馬隨岐豐向東追去了。

劉桃湯哭著說：「上次您鎖了劉中尉的使者，又與他言語衝突，要鳴鼓合兵打他。如今他主右軍，必不肯放人來救我們。」

趁此時，高敖曹和從奴京喜已經朝向東邊快馬奔去了。

高敖曹的騎兵本來就少，又兼著護翼步軍的任務，只能在步兵的兩側來回廝殺。兩番回合和_圖_書下來，就已經損失大半了。高敖曹的麾蓋非常顯眼，西人的箭矢都向著這個方向射過來。

歌聲連唱兩遍后，急雨驟停，一縷昏白的陽光從黑雲間掙扎而出。

弓弦拉扯聲和斫刀的砍擊聲再次響徹起來。東人的最後抵抗，就像血水中打飄的泡沫，漸漸地終於消失掉了。

提著斫刀的西人踩在人叢中搜尋督將。都督韓願生和劉士榮都被先後拖出來，西人解散了他們頭上的髮髻，一個人把頭髮挽在手裡固定，另一個人把頭切下來。

受傷的軍士逐漸丟掉武器，盤腿坐在泥水中等死。

慷慨賦悲歌！」

就在雙方步戰正在膠著的時候，西人的騎兵向虎師兩翼的騎兵發起了攻擊。

可是已經沒有什麼人再聽他的了，四周嘈雜的聲和_圖_書音響成一片，直到嗓子啞掉，東方老甚至連自己喊話的聲音也聽不清。

高敖曹就叫人把旗插在地上，他叫來親信都督劉桃湯說：「西賊傾力打我一個，就快撐不過去了。你帶人去找右軍大行台求救。」

他突然心中慈悲心起，一念之間，沖他喊道：「高敖曹的頭比他富貴萬千倍，還不跟我去追！」

只有少數老兵捨不得受傷的弟兄，才自發地聚成了幾個小團。但小團之間完全被騎兵隔開，並沒有重新彙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