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佑搖頭說：「此人必穿了兩層厚甲，三石弓也未必射穿，如果不|穿，沒有第二次搭箭的機會了。你我生死，在此一箭，必須更有把握，再等他走近一些。」

就在此時，塵土飛揚，一群東人的騎兵出現在他們前面。看見他們聚在水窪處，也不直接靠近，而是從旁邊騎馬包抄過來。

騎士賀蘭願德說：「趁賊沒有包圍我們，趕快騎馬從後面衝出去吧！」

蔡佑擺手說：「不可，賊騎眾多，我等在前面跑，只怕被他們在後面射殺。只有迎上去殺，尋機穿過去！」

這個時候，四野都是跟進的東魏步兵，持長戟斫刀弓矢，以散隊搜索前進，捕殺落單受傷的西人。wｗｗ•hetubｏｏｋ.com•com蔡佑等人策馬馳過，沒接戰幾次，東人已經漸漸圍攏上來了。

箭當胸釘入。

東人見此情景，都驚呆了，議論說：「此賊手段太狠，殺之不足以邀功，強攻反遭死傷，還是走吧。」於是慢慢散去了大半。

這樣僵持了一陣，東人就用重賞招募了一個軍士，穿上兩重防箭厚甲，中間還用牛皮襯裹。對他說：「沒見過能射透兩層厚甲的箭！去把當頭那個高大之賊砍死！」。

也不知到了下午什麼時辰，天色本來陰暗，加之塵霧瀰漫，恍惚中似乎已近黃昏了。

於是就讓他拖著長刀，向前直奔蔡佑而來。到了三十和圖書步之遙，弓矢攢射，只能打透一層甲，搖搖晃晃插在甲士的身上。那甲士繼續從容步進，他用左臂遮面，右手提刀，身前的箭羽如刺般立起而顫動不止。

他又踉踉蹌蹌走了一步，終於不再走。用長刀撐著地，站在原地不動。然後他慢慢地抱著刀，一點一點坐下來，漸漸不再動彈了。

他們且戰且走，上到一處小丘，左右還有七個人。跟上來的東人四下聚集，向上仰攻，每次卻都被射了下去。

從騎說：「您的坐騎沒有受傷，不如拴在腰帶上，萬一不利，還可以上馬。」

蔡佑勃然作色道：「我不是怕死的人，難道還要獨自求生嗎？！」

不過看得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步伐已經有點搖晃了。

左右聞聽非常感憤，他們把弓矢背在背上，提著斫刀，合聲大呼入陣砍殺，所擋者無不血肉橫飛。

從騎司馬如皋說：「馬能喝，人也能喝。」就想趴在地上汲水。旁邊有人拉住他，說道：「泥水太臟，不能直接飲。」說著解開頭巾，把頭巾浸沒在髒水中，然後提起來絞擰，張嘴接住滴下來的水喝。眾人見狀，都學他的樣子用頭巾絞泥水解渴。

蔡佑見東人散去，而天色已經黑下去了，對眾人說：「不管戰事如何，我等往西去，趁夜過瀍水，丞相大軍應該在那裡。」於是下山向西而去。

說罷翻身上馬，帶著眾人直接m.hetubook.com.com奔向敵人。東人不及提防，還不待轉身，他們已經乘隙而出了。

說罷從箭囊中取出一支穿甲箭，搭箭在三石強弓之上，右手拇指玉抉勾弦，用儘力氣將弓拉到極滿。心裏默禱：「毗沙門天王在上，請助我射穿兩層厚甲，射死此賊，揚名於世！如果不透，弟子只能折斷此弓，引頸就戮。武人死雖事小，蒙羞事大！」

西魏中軍都督、平東將軍、銀青光祿大夫蔡佑，他帶著騎隊衝殺迴旋，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合。身邊所剩只有十余騎，水袋的水早就告罄，將士饑渴難耐。他們看見地面坑坑窪窪處，因為下雨，都積了些泥水。大家就停下來，把馬的面甲和胸前的襠鎧解開，讓馬埋下頭去和*圖*書飲水。

司馬如皋看見那個厚甲東人坐在前面一動不動，就提著斫刀上去割頭。可他的甲太厚，兜鍪也解不開，氣惱不已，就一腳把他踢倒了事。

那人的步伐好似受到阻緩，卻又繼續向前邁進了兩步。

從騎對蔡佑說：「請快用三石弓、穿甲箭，還有射穿的希望。」

西魏中軍炊米未進，逢敵騎來就上馬戰，無敵就下馬喘息。飲水終竭，很多人嘴唇乾裂腫脹，嗓子也干啞了。

那人又走了幾步了，距離已經不到十步。蔡佑突然悶哼一聲，右手鬆開弓弦，對準敵人的心口一箭射去。

四處箭矢橫飛，沒有配齊甲具的戰馬或死或傷，所剩已經沒有幾匹了。蔡佑就命把馬都拴在一起，手持長矟斫刀步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