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雲中蒼鵠
第六十五章 激戰左翼(下)

但在晉陽北面城樓上,情形就有所不同了。從高高的敵樓上觀察,雖然雪霧瀰漫仍覺晦澀,仍可清楚地看到周齊兩軍當前膠著的情況。齊人的中軍和右翼都沒有動,周軍彎曲的左翼也沒有動。而齊人的左翼由於遭受周人了全力衝擊,已經朝後和朝東側潰散開來。原本黃旗黃甲的大陣左翼,嵌入了一股黑甲的洪流,將齊人的左臂切斷。尤其是被隔離到左邊的齊軍,步騎混在一起,在周人的猛攻下節節後退,使得潰口有逐步擴大的趨勢。
就在齊人出動機動騎兵,力圖逆擊入陣的周人並填補潰口之際。一直在周軍陣中等待的楊忠,終於也等來了和-圖-書開府元壽命信使傳來的消息。聽說前突將士奮勇殺敵,已經沖開了齊人左翼,楊忠霍地從坐著的胡床站了起來。見元帥起身,原本坐在雪地上休息的騎士們都紛紛起身,眼睛盯住元帥,等待發令。只見楊忠伸出手,令從奴滿喜將所抱大刀遞到自己手中,他將刀拔出鞘,在灰暗的天空下,刀身更顯出陣陣寒光。幾片被風吹起的殘雪飄落到刀身上,可以看到上面刻著的不動明王像。不動明王面如夜叉,手持大刀,氣勢咄咄逼人。
如今見周人在自己左翼沖開一個缺口,段韶頓時明白周軍統帥的進攻意圖了。倘若周人騎兵沿缺口和_圖_書深入,繞到大陣之後,則情形將急轉直下。段韶號稱名將,雖然情勢不利心裏著急,但面上仍毫無驚慌之色。他仔細盤算一番,中軍和右翼向北面結陣嚴整,一旦調度轉向,控制不好則必將被敵所乘。而手中唯一的機動力量,就是還留在城中的兩千多騎兵了。至於帶兵的將領,必須得是身先士卒勇猛善突的猛將。於是他喚過身邊正坐在胡床上休息的一個年輕將領,他雖然著急但仍保持緩慢鎮定的語調,將左翼和大陣所面臨危險指給他看。然後對他說:「此番成敗干係全在你手,不得有失!」又問:「前番同敵騎挑戰,可曾有傷?」
m.hetubook.com.com周軍陣中擊起第二番鼓,這是楊忠將統帥機動騎兵力量沖入齊軍潰口的信號。他所不知的是,帶著漆有猙獰鐵面的齊軍將領,正率領齊軍的機動騎兵沖向入陣的周軍步兵。齊人和楊忠軍都不過千余騎,但他們誰先到達並佔據缺口,很可能將決定這場大戰雙方將士的命運。
由於有風吹起雪花,楊忠所在位置又不是高處,他沒有立即看到周人沖開缺口的情況,他仍在焦急等待來自前方元壽的消息。
那年輕將領領命下來,立即召集城下待命的機動騎士。自中午以來,騎士們就已披甲等待,因此幾乎沒有時間的耽擱,就聚集了上千的hetubook.com.com騎士。齊人開東面的便門,將騎兵放出城。這支騎兵部隊,立即沿著齊人大陣後方,朝西面的潰散左翼飛奔而去。
楊忠面色凝重,心中卻在暗禱:「此刀雖是柳仲禮所贈,但隨我去虎牢接走司馬消難,令齊人聞風喪膽,此番出陣也必增我武運才是!」
那年輕將領淡然一笑道:「不曾有傷,倒是雖令他受傷,卻不想讓他搶去了長槊,此番必還回來!」
在城樓上觀陣指揮的,正是齊軍統帥段韶。當周人縮小正面而為一個圓陣,直到周軍突然伸出右翼發起對齊軍左翼的猛攻,段韶仍不能確定周人的意圖。對於是否立即動用自己長長的右翼,向周人發https://m.hetubook.com•com動包抄,他還保持比較謹慎的考慮。他的主要顧慮還在周軍後方,迷霧晦澀西山一線的突厥大軍上。一旦發動全面進攻,則可能面臨突厥人對側背的包抄。因此,當周齊在左翼交戰,諸將請求張右翼逆擊的時候,段韶仍保持鎮靜,只是說:「步人氣勢自有限,積雪既厚,逆戰並不便利。待敵疲乏,再做進擊。」
他們正準備回陣驅殺齊軍,卻發現周軍都督韓毗帶數十人從陣中殺出。韓毗所持大刀上缺口連連,他把兜鍪摘下來,拄著一根斷了半截的槊桿,坐在雪地上休息。韓毗見了張愷,搖手說:「齊人已被驅散,暫且沒再交戰。快先歇息一陣,元開府已回報元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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