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開始還不錯,他們同意讓我在監禁中繼續植物神經紊亂方面的研究,還專門送來了一個助手。但是好景不長,1985年我的工作被強行打斷了,他們把我套上束縛衣,送進一個9平方米的號子里一關就是30年,為了什呢?僅僅因為我解剖了我的助手。
院:之後發生了什麼?
院:那幾個人對LED屏幕有什麼反應。
以下是探索隊(編號search-199)成員趙毅(病歷——00879漢尼拔大夫)的訪問記錄摘要。
院:你的研究在轉入本院後有進展嗎?
趙:哦?你要聽哪部分?要我向你描述一下我是怎麼把一套反射中樞浸在培養液里,讓它保持基本功能長達半年的?或者我講一講我怎麼把女病人的面部神經整個剝離下來,做成標本?他們就是因為這個在80年代把我關進波士頓精神病院的。
趙:是五十二張人體全身神經系統的完整結構圖,我得說,那些圖畫非常……有趣。
趙:一個矮胖子,手裡拿了個塑料步話機,正在跟一個掛了一串佛牌的中年四眼吵架。一個行為舉止有點反常的小孩,似乎患有官能障礙症,因為我聽到他用好幾個聲音說話,還有一個瘦子,眼圈深得像是塞進了兩個煤球,他……天哪,你們一定要把他交給我研究,我從沒見過一個人神經衰弱到這種程度。
畫面為黑白的人類面部表情特寫,附有黑體漢字的簡介,如「微笑」,「哀傷」等。放映機每隔七到十秒照亮一次,平均持續時長為1.5秒,沒有記錄到重複圖像。可能是由於放映機傾斜的關係,一部分畫面投射到了幕布之外。
院:因此你認為,LED上出現的人類是其它生物假扮的?
【取出蘇建(病院傳統治療科和-圖-書
主治醫師),約書亞(病歷——00219深度失眠),辛巴(病歷——00676科學家全員降靈會),王叔(病歷——00981二等獎號飛船科學官)的照片】
趙:五個小時左右,期間我們一度在北辰東路路口打轉,那個叫王叔的胖子還用塑料對講機呼叫過支援。然後,病院忽然就出現了,蘇建堅持認為這是他用小鬼引路的功勞,隨他怎麼說吧。我朋友才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他,那個多重人格的小孩非自己跟自己打起來不可。
院長【GUID號:已刪除】(以下簡稱院):早上好,病人。
院:早上好,大夫。呃……你過得怎麼樣?
院:如果可以,說一說你在波士頓的生活吧。
院:我們會考慮的,你是說你不認識這些人?
趙:我叫趙毅,出生於現在的新加坡,真可惜你們沒聽過我的名字,你們本該聽過的。1800年我進入芝加哥大學,學成后留校攻讀博士,專攻神經中樞與衰老的關係。在惹上麻煩之前,我協助建立了現代神經外科體系。
趙:從沒見過。
趙:我認為,你們從來沒能真正了解我的朋友有多優秀。不客氣地講,他是一個全才,一個完人,我對他有數不清的誇讚之詞。真的,我對於人體神經系統的觀點,從頭到尾都受到了他的影響,他才是現代神經外科之父。
院:為什麼你會說「我們可以稱之為」?
趙:對了,那個叫約書亞的年輕人,記得讓他儘快來找我,我們的研究越早開始就越有價值,這小夥子命不長了。
請將以下內容提交委員會:我們對趙毅的危險性估計嚴重不足。誠然他不如韋教授(病歷——00440超綱教授)那麼致命,或者像周先生(病歷——00https://www.hetubook.com.com099生活評論家)那麼專業,但是他依舊是個有前科的典型反社會分子。我要求全面提升病人的危險等級,暫停並重新評估所有正在使用的治療方案。同時我還必須指出,無論是誰,批准趙毅繼續神經科學研究無疑是嚴重的失職,哪怕一個純外行,在看到他病房牆壁上那些鬼畫符之後,都不會懷疑病人內心深藏的暴力傾向。
趙:對呀,有什麼問題嗎?
趙:啊,我現在有了新的課題。我得說,貴院住著許多極具研究價值的病例,比如2號樓中的劉小弟(病歷——00552機械性窒息),我最近跟他很聊得來。(病人冷笑兩聲)總體來說,我還是很欣慰能在貴院繼續展開研究,要知道,我留在波士頓熱氣管道里的護工快藏不住了。
院:後來你就一直被囚禁,直到轉院過來?
院:等一下,你是說,這次探索隊只有你們兩個人?
趙:這條長廊兩邊都是放映廳,大部分已經塌陷。其中巨幕廳保存最為完好,甚至裏面的放映機還在斷斷續續地工作著。我們在巨幕廳牆壁上發現了一些塗鴉,時間最早不會超過3個月。
院:之後發生了什麼?
院:好的,說下去。
趙:朋友告訴他們,現在我們的形勢非常危險,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跟著我走。我還能講什麼呢?他一向很有說服力。於是,我就成了這支隊伍的臨時嚮導。那個姓蘇的神棍本來還不太樂意,但我朋友很快就安撫了他。
趙:哦,我忘記說了。1985年在波士頓,我跟我的朋友先後給彼此做了一個手術。現在我們的神經是互通的,可以毫不費力地分享體驗。
趙:沒錯,就是他們幾個,當時這小夥子的眼圈比照片上還深!https://www.hetubook.com.com
院: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院:等一下,你們?
院:請不要跑題。
趙:影城內部損毀嚴重,從原路返回非常困難。我朋友不得不重新規劃路線,我也沿著影城外圍幫他尋找可能的出口。這花費了我們不少時間,等他出來時,已經過了差不多1個鐘頭。然後我們一同回到營地,卻發現那裡聚集了好幾個人。
趙:我想給你一些建議年輕人。首先你可以讓自己盡量放鬆點,(趙毅舉起雙手,向院長展示他的手腕)你們給我裝了這個東西,我的威脅不會多過一隻兔子。
附錄三:LED屏幕的視頻圖像。
趙:啊,那真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跟我的朋友好久沒有一同外出了。聽說你們本來還準備添加其他人員的,還好你們沒這麼做。
院:這是五年前拍的,後來他一直沒能睡著。
趙:我得說我非常讚賞貴院的理念。不但讓我重歸自由——雖然是有限的,還允許我繼續研究工作。話又說回來,如果你們能把我手腕上的這個去掉,就更好了。
趙:也許是不明生物,也許是機器人,也許是CG,這方面我不懂,我只是告訴你們別把那東西當做人類。
因為拍攝過於倉促等原因,影像中的畫面非常模糊。隱約可以看到一張疊影嚴重的人臉,用7國語言交替說了:「黑色,海豚,鍾錶,熵,蠢事,大麗花。」這6個詞彙。期間人臉的五官發生過0.5秒左右的扭曲,不過視頻研究小組將之歸因於畫面失真。
院:然後你就帶著他們回到了這裏。
趙:哼,說起來真簡單,你知道這有多難嗎?隊伍里人和人之間沒有一點信任,何況我們還在一處無法定位的區域。我的朋友幾乎每過五分鐘就要停下來做一下團隊建設,我都https://m.hetubook.com.com不知道他原來那麼會灌雞湯。
可以看出,兩者出於同一個人之手。病人從關鍵點后就一直在病房牆上描繪神經結構圖。一開始他的塗鴉完全忠實于真實人體神經系統,後來圖畫里漸漸加入了現實中並不存在的組織。如今病人的房間里已經畫滿了人體神經網路,其中有一些存在顯而易見的畸形。
院:什麼樣的人?
院: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很高興與你交談。
附錄二:巨幕廳牆上人體神經結構圖與趙毅病房牆上人體神經結構圖的細節對比。
院:後來你讓他們冷靜下來了沒有?
趙:影城門口的LED屏幕忽然亮起來。上面出現了一張……你們或許可以稱之為女人的臉。
院:你們走了多久?
院:那……好吧,請繼續。
趙:我什麼都沒幹,是我朋友做的,他讓他們心平氣和地輪番發言,然後我才知道,原來他們都來自於貴院,唉,看來我在自己病房裡關得太久了。
收錄到模糊的人聲,但伴有強烈底噪。人聲並非連續的句子,也沒有語調跟感情,類似於試音或者測試聽力用的單詞片段。無法辨認大部分的人聲內容,但是其中有一個單詞,音頻分析人員推測可能是「吃橘子」或者「車厘子」。
附錄一:巨幕廳放映機投影在幕布上的影像記錄。
趙:哦……太棒了!
附錄五:院長【GUID號:已刪除】的補充批註。
院(不安地咳嗽):好的,那麼請介紹一下你自己。
趙:當然,當然。我們兩個在影城廢墟附近建立了臨時營地。按照計劃,我朋友一個人進入影城內部,我負責在外面支援。我們在內部找到了一條傾斜向下的走廊……
趙:因為那根本不是人的面孔,如果強行讓我來形容的話,我會說它是對於現代人體神經科學最https://www.hetubook.com.com惡毒的嘲弄。在你們看來或許那東西跟人臉無異,但對於神經外科專家來看,那只是一張擁有五官的外皮,它皮下肌肉的結構與運動違背了神經科學的所有基礎原理。
需要全面禁止趙毅與劉小弟的接觸,他們的關係已經嚴重危及後者的生命安全了,眾所周知,劉小弟智力上的缺陷讓他缺乏自我保護意識,我認為在未來幾個月里,有必要安排護士長蘇菲充當劉小弟的保鏢。
趙:只有黑眼圈非常緊張,其他人好像都沒當一回事,說起來,他們當時已經吵成一鍋粥了。順便告訴你們,我從沒見過這麼混亂的爭執,他們沒有捉對廝殺,而是……怎麼說呢,形成了一個單鏈循環,每個人都在勉強敷衍著上一個人,然後把火力集中到下一個人身上。
院:是一些什麼樣的塗鴉?
委員會一致認為,巨幕廳牆上的神經網路是趙毅自己畫上去的,但是同隊其餘人員都表示,並未注意到病人長時間離隊,也沒有看見他接觸過拍攝器材。病人究竟是如何避開隊友進入廢墟,留下塗鴉並且完成拍攝的,仍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趙:其中有兩幅圖的植物神經網完全畫錯了。但是……單從理論上說,圖中錯誤的神經分佈又是基本合理的。要我說的話,留在巨幕廳內牆上的塗鴉,包含了一種過去從未被提及的人體應激交感原理,我大胆猜測一下,這或許是人類神經進化史上,一條被放棄的路線。
趙毅(以下簡稱趙):你應該叫我大夫。雖然我正在接受治療,但我依然保有過去的頭銜,這是我應得的尊敬。
院:那麼,回到這次探索的話題吧,請描述一下你們經歷了什麼?
院:請說下去。
附錄四:院長【GUID號:已刪除】對於本次採訪的批註。
院:你能具體說一下你所謂的麻煩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