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對維克托露出了一個妖媚但僵硬的微笑,維克托悚然,這幫烏蘇拉人已經在訓練這個小姑娘了。
烏蘇拉城。
維克托像是暴雨淋過的野狗,耷拉著腦袋,聽到聲音,慢慢地抬起頭來。
維克托喝了好多水,無法回答任何一個船夫的提議。
辛西婭的笑聲停止了:「你在說什麼。」
第一個小姑娘,穿著漂亮的綢衣,頭髮梳得很乾凈,在背後結著唐式的辮子;
交際花們哈哈大笑,本來準備看著維克托在水中出醜的,沒想到,落水后的維克托就像一塊石頭一樣地沉入了水底。
「怎麼說?」
「是的。」維克托用安息話試探地回答道。
好在維克托是騎士身份,烏蘇拉人沒有對他過分無禮。一個女僕給維克托端上來了一杯酒和一盤茶葉餅,讓維克托邊吃邊等。
關鍵的問題是,按照記錄上來說,大部分的唐人奴隸都被帶到了蘇培科島,章白羽的家人肯定也都被帶到蘇培科了,維克托控制章白羽家人的計劃終於落空。可是為什麼章白羽還要到處詢問他的家人呢?難道章白羽在撒謊?
維克托詢問第一個小姑娘:「知道章白羽嗎?」
「先生,我只要六個銅幣,就撈您起來。」
「額,我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他們。」
「七個銅幣,撈您起來。」
辛西婭在談論中,詢問過維克托知不知道這樣一群女人:她們身手矯健、美貌無比、來去無蹤。
「他們都來烏蘇拉大半年了。烏蘇拉的作坊和妓院可不是善堂,男人已經累死了,女人么,你知道的。」
「麗綺絲是洛泰爾的女侍,被安排在一個唐人的首領身邊作為監察。後來那個唐人首領拒絕登船離開蘇培科,麗綺絲宰了唐人的首領,把腦袋掛在旗杆上。麗綺絲有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左臉有酒窩,右臉沒有。別的安息女人都戴著黑色的斗篷,但是麗綺絲戴著米色的斗篷,斗篷上面有一團火焰,火焰中間有一隻匕首。麗綺絲的眼睛和你的一樣,」維克托說:「因為你和麗綺絲一樣,也他媽是個穆護女兒!」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維克托忍不住開口說道:「穆護女兒,各個身手矯健,手段可怕。如果你想知道她們的情況,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看一看。」
在夢中,一個扎著頭巾的少女在雪山上對他哭泣,指責他,抱怨他。當維克托試圖去擁抱那位少女的時候,少女化成了一隻白鴿飛向了天空,又被箭雨射死。
她在維克托的身後,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你怎麼認識我哥哥的?」
「怎麼樣?」辛西婭拿著一隻水晶杯,歪歪斜斜地和-圖-書倚靠在一隻睡椅上,嘴角帶著不可捉摸的笑意,看著維克托自言自語。
「等他們長大,最漂亮的會成為交際花,其他的,會很快死掉。」
「沒錯,沒錯,您跟我們說過了。」總管說:「但是皇帝陛下不願意人們談論提爾騎士投降的事情,所以皇帝陛下派出了特使,詢問從蘇培科回國的人,最後得出了結論:您畏敵如鼠,最後把倉皇逃竄,讓提爾騎士不幸被俘。提爾騎士選擇與敵人同歸於盡,而您逃出生天,由於害怕懲罰,您甚至不敢回國,只敢躲在烏蘇拉。」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維克托隨身攜帶的錢財已經花銷得差不多了,可依然沒找到可靠人士。
看起來,這三個小姑娘沒有一個認識章白羽的。
維克托瓦蘭涅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該死,你們得做點什麼!我每年給你們繳納委託金,你們不能就這麼把我攆出去,幫我做點什麼!我需要那筆錢,只要我說動一個大貴族,我就能翻身!」
「三個小姑娘,一個女人,三個成年男人。」
好奇之下,幾個交際花前來察看,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是維克托。
辛西婭的表情變得冷淡起來了。
「那就好辦了。」辛西婭說:「找到這七個人,問問他們認不認識章白羽。」
接著,一群銀行護衛將維克托揍了一頓,把他丟進了銀行後面的運河。
「你怎麼知道的。」
「這七個都是什麼人?」
他轉過身來說:「我是他的——朋友。」
對這個女人,維克托已經沒有印象了:「我是上過你,還是欠你錢?」
「穆護女兒。」維克托回答道:「我聽說過她們,在蘇培科島上見過那麼幾個。」
「先告訴我麗綺絲的情況,我總得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
第二個小姑娘不發一言,對著維克托吐了一口口水。
那之後,維克托成了辛西婭養活的男人,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被烏蘇拉人用羡慕但鄙夷的眼神圍觀。
「什麼?」維克託大驚,接著大怒:「是誰敢做這種事情!」
「帶我去找她們吧。」維克托皺著眉頭:「但願章白羽的妹子正在幫該死的妓|女擦地板!哦,對不起,在你面前說了這樣無理的話。」
「為什麼?」維克托好奇地問道。
辛西婭露出了讚賞的表情:「很聰明。跟我講講,是誰俘虜了你。」
「把他打下去!」辛西婭下令。
維克托最後踩了一下牆壁的石台,終於抱住了一隻獅子頭排水口,他對船夫們說:「該死的銀行吞掉了我所有的錢,你們快把我送到岸上去。」
「你是被安息人俘虜的?」辛西婭開和圖書口詢問維克托。
六天之後,維克托終於在一家妓院裏面,看見了三個唐人的小姑娘。
就在維克托離開的時候。
「的確。」維克托說:「不過么,如果您能幫我的話,我可以告訴您更多的消息。我在蘇培科被關了幾個月,我知道許多外人不知道的消息。」
維克托很好奇烏蘇拉城內竟然會有唐人的茶葉餅,在蘇培科的時候,維克托聽見唐人奴隸說起過這種東西。
接著是第三個小姑娘,維克托一邊擦臉,一邊隨口問道:「我是個好人,你認識章白羽嗎?」
周圍的烏蘇拉小長舟紛紛靠攏過來,這些船夫很快就彼此爭論起來。
無奈之下,維克托又一次前往銀行,試圖提取自己在諾瓦的財富。
接著,船夫們彼此辱罵起來,指責對方不守規矩,隨意壓價。
「或許是,或許不是。」總管說:「至少在皇帝看來,您在撒謊。皇帝希望別人都知道:他的遠親死了,而您活著。按照帝國法律,您在諾曼的一切財富都沒有了,皇帝把所有的財產全部沒收。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維克托敏銳地發現了,這個叫做辛西婭的女人似乎對於安息人的消息非常著迷,於是他把自己的故事分成了幾十份,一點一點地講給辛西婭聽。
維克托等待了一會,嘆了一口氣,扭頭走掉了。
維克托不由得詛咒起來,如果狄奧多拉號沉沒就好了,那後面一系列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這時,一艘輕快的長船逼近了銀行後面的水道,眼看著船尖要撞上石牆了,高明的船夫一次撐桿,就讓小船穩穩地停了下來。
想到這裏,維克托不禁自嘲。幾個月的俘虜生涯,讓維克托迅速地褪去了一身贅肉,胖子維克托瘦下來之後,還是比較英俊的,辛西婭愛上自己,還真是託了唐人的福。
「還記得我嗎?」辛西婭掀開了自己的面罩,詢問維克托。
維克托就掛在銀行的獅頭排水口上,掛了兩個小時,維克托逐漸地感覺體力耗盡,快要落水了。這一次落水,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該死,堂堂的維克托瓦蘭涅,居然要死在烏蘇拉的臭水溝裏面了。
無聊地等待中,維克托喝完了酒,吃了兩隻茶葉餅,茶葉餅裏面有兩隻木簽,一隻上面寫著「你是個好人」,另一隻上面寫著「你的好運來了」。
維克托的腦海裏面,電光石火地閃現出了章白羽等人流落蘇培科的具體情況:章白羽等唐人被從春申帶上船,在霍格島時,因為風暴太大的原因,船員們棄船了,章白羽被風暴送到了蘇培科。
「裝他家人的船被風吹走了。船員只帶著部
和_圖_書分奴隸登上了霍格島。最終,在烏蘇拉靠岸的奴隸只有七個人。」
「這批唐人不一樣。」維克托說:「他們的首領很狡猾,在蘇培科的時候,他在山嶺之中穿行,最後像是滾雪團一樣,勢力越來越大。我經常在碼頭打聽消息,我能從水手那裡打聽到很多有趣的內容。最開始,人們說起唐人的時候,會說起瓷器、茶葉、奴隸,但是最近一個月,人們開始說起來了士兵、糧食以及阿奇爾。他們說,有個唐人將領佔領了一個港口。有些人說,唐人躲在深山。但沒有一個人否認,唐人正在做著和蘇培科島上一樣的事情:他們在壯大自己,一天比一天地強大。現在誰都不把他們當回事,但是我知道這些人的危險。如果我能控制唐人首領的家人,我就能——」
「七個人?」辛西婭詢問道。
「不太好。」維克托說:「他的家人很可能沒來烏蘇拉。」
不久后,辛西婭給維克托帶來了一本今年的奴隸出入記錄。
「你知道她們的名字嗎?」辛西婭詢問。
維克托,你的好運來了!
維克托點了點頭。
在尋找章白羽家人的蹤跡中,維克托發現了問題:去年到今年,唐土往烏蘇拉運送了兩百名奴隸,大部分在烏蘇拉被轉賣到了別處,只有少數存留下來。可是按照推測的時間來算,那段時間卻沒有奴隸船靠岸。
看著這兩句討好的恭維話,維克托滿臉陰沉,把「好人」木簽在手上折斷。
「那艘烏蘇拉商船!」
「唐人?」辛西婭詫異地詢問道:「他們的國家都覆滅了,唐人又有什麼用處。」
第三個小姑娘則矮矮小小的,她穿著寬大的麻衣,在廚房裡面做幫廚。小姑娘胸口打著交叉的唐式攀膊,這是死去唐人女子教她打的,幹活的時候可以把寬大的衣服綁起來,很方便。
「浪費。」辛西婭說。
維克托看了看辛西婭,黑色的頭髮、栗色的眼珠、精心修飾的眼影,一副東方的風情。
「白費口舌。」第三個船夫已經撐著小船離開了。
回到烏蘇拉之後,維克托刮掉了絡腮鬍子,從烏蘇拉銀行提出了六百枚金幣的票卷,把自己打點一新。如今的維克托,就像一個風流成性的烏蘇拉花|花|公|子,他戴著絲綢軟帽、在胸衣上別著十六對流蘇扣、左腿紅右腿藍,他還雇傭了一輛相當奢華的馬車,用來裝點門面。為了逃避丟失國土的懲罰,維克托專門來到了烏蘇拉,試圖巴結來此地揮霍的諾曼貴族們。
「給我五個,我把您舒舒服服地挪到甲板上。」
維克托很熟悉這種腔調,這些該死的小職員敢這麼說,和-圖-書一定是自己在諾瓦的財富出了問題。維克托勃然大怒,在銀行的大理石大廳中大吵大鬧,最後六個全身穿著鎧甲的士兵抓住了維克托,把他拖進了一間密室里。
「該死!該死!該死!」
「這不是維克托先生么?」一個女聲傳了出來,接著是一陣咯咯地笑聲。
第二個小姑娘,穿著諾曼人的小號男裝,踩著靴子和雙色褲腿,維克托不禁腹誹這些烏蘇拉人的惡趣味。
辛西婭和她的兩個女伴恰逢月事,無法工作,便乘坐辛西婭的小舟在城內遊玩,結果看見一個落魄的男人掛在牆上。
維克托住在一幢裝飾考究的大屋裡面,大屋的主人,是一個愛上了他的交際花,辛西婭。
維克托坐起身來,微微地喘息著。
這個惡夢,許多年沒出現了,現在為何又開始折磨起他來了?
維克托還沒有說完,辛西婭就大笑起來:「維多啊,維多。你被唐人打敗了一次,就想讓整個世界都認為,唐人很可怕嗎?人們不會相信你的,人們會嘲諷你。」
「你幫不幫我?」
「三個小姑娘在妓院打雜。」辛西婭說:「剩下的人已經死了。」
維克托吐完了水之後,開口說道。
第三個小姑娘抬頭看了維克托一眼,沒有任何表示,她熟練地將攀膊繩子解開,再把自己的衣服捆起來。這種唐人勞動時打得繩索,讓維克托看得眼花繚亂。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維克托說:「穆護女兒們的名字。」
然後一竿子把維克托打入水中。
但是這一會,烏蘇拉銀行的職員告訴維克托,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需要等待半個月再來。
維克托撲向了商人,總管尖叫著挪動肥胖的身軀逃跑了,維克托把寫著「你的好運來了」的木簽扎進了總管的脖子裏面。
「就這樣?」維克托感覺憤怒像是胸膛里即將爆發的火山:「我一筆錢一筆錢地託人存在你們這裏,存在烏蘇拉銀行!結果那個天殺的皇帝在諾瓦說要沒收我的錢,你們就乖乖地交出去了?我不相信。把我的錢還給我!」
接著,維克托對第二個小姑娘說:「你知道章白羽嗎?」
正在疑惑的時候,維克托發現了一條記錄:狄奧多拉號,從春申出發,目的地烏蘇拉,停泊在霍格島時遭遇風暴,船長、部分船員帶著少量奴隸,乘小船靠岸,狄奧多拉號被風暴帶走,失蹤。
「托馬斯陛下。」總管不耐煩地說:「托馬斯布朗陛下。蘇培科島上是不是有一個叫做提爾布朗的皇室遠親?」
商人看了看維克托,胖胖的嘴巴擠出了兩個字:「不行。」
維克托幾乎淹死。
「我知道不少。」維克托說:和*圖*書「那個諾依曼餘孽,把穆護女兒作為親信安插在奴隸首領的身邊。」
「維克托,」銀行總管用手帕擦著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我們在諾瓦城的職員傳回了您的消息,您的別墅已經被拍賣了,您的積蓄也被別人提走了。」
「小姑娘呢?」
「一個故事換另一個。」辛西婭笑了起來,飄然而去。「你準備用什麼來換我的?」
第三個小姑娘打好了攀膊。
「您沒錢?」一個船夫皺著眉頭說道。
半個小時后,一個胖墩墩的總管走了進來。
「是的。記錄上面說,抵達霍格島的時候,商人身邊還有十九個唐人奴隸。但是霍格島爆發了熱病,唐人死掉了十二個,只剩下七個人抵達烏蘇拉。」
維克托站在門外,單獨地詢問每一個小姑娘一個問題。
「沒錢還他媽敢落水?」另外一個船夫對維克托做了一個猥褻的手勢。
幾位美人耐心地等待了一會,終於發現事情不對,於是讓船夫把他撈起來。
「我怎麼幫你?」
「謝謝您,女士。」
維克托的眼皮都要頂到天花板上去了,跳起來大罵:「這天殺的謊言是誰編出來的?提爾那個膿包現在好好的活著,在高原上讓安息皇帝操他的屁|眼呢!我是作戰的最後,城破投降——英勇被俘的!」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諷刺,維克托似乎看見了唐人領袖的笑臉,該死的章白羽!
「我想知道唐人的情況。」維克托說:「在蘇培科的時候,我雖然被關押,但卻可以在城內自由行走,我打聽到了許多消息。唐人的首領,一個叫做章白羽的傢伙。我聽說,他的部分家人被賣到烏蘇拉來了。如果你能幫我找到這些人,我會告訴您更多的情報的。」
「是的。」維克托說:「這混賬投降了。」
維克托給一個公爵的兒子送去了三個妓|女、三個孌童,給一位侯爵贈送了一副銀劍,為兩位情趣古怪的伯爵夫人贈送了象牙雕刻的雙頭雞|巴。
「亞娜,修米雅,洛克珊娜,芙妮,麗綺絲。」
蘇培科的總督副手維克托使盡了渾身解數,想讓這些人幫自己洗脫罪名。
「我會幫你找一找這個章白羽的家人。」辛西婭說:「而你,要把你在蘇培科島的見聞都告訴我。」
維克托笑道:「當然是您了。」
他撲騰著。
維克托停住了。
船夫行了一個烏蘇拉式的搖手禮:「遵命,女士。」
但是那些該死的貴族,收取禮物的時候,一個個笑吟吟的許諾一切好說,可是之後,維克托再次登門拜訪的時候,那些貴族就好像得了健忘症一樣,把什麼都忘記了。
那天晚上,維克托醒來后,就在辛西婭的房間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