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很快就有了最初的分類,只有三種:上毫、中毫、下毫。
賣羊毛的人也肯定會堅持自家賣的是上毫。
城守說匾額不能超過一仗長、六尺寬,結果瑞德人就用四塊六尺長、四尺寬的匾額拼在一起;
有一位姓毛的食貨郎,就走便了瑞德城的各個角落,給三十二種財貨定下了品級,就連最精明的商人看后也承認,這些記錄是可靠的。
可能是都護覺得士兵們的鎧甲上纏著鐵釘、鐵鏈有點不像樣子,也可能是營兵本身的裝備就很好,不太需要這樣的便宜貨。
城守最開始看見這些匾額,覺得萊赫人太過分了,就在最上面懸挂了一塊大匾「都護府」,企圖一覽眾匾小。可後來卻發現,都護府和其他的匾額混跡在一起,有點自辱身價,便在深夜悄悄地將它拆掉了。
羊毛人其實分類很細。
瑞德城的郡兵前去查看的時候,四十多顆海寇的腦袋已經在長矛尖上招蒼蠅了。
他們窮得響叮噹,每天要步行一個時辰回到柳蔭鋪的小茅屋裡睡覺。
街鋪之間,道路嘈雜熱鬧,人們在街頭大聲交易,小販來往各處,賣糖汁子的、賣肉脯的、賣乾果的,最近還多了一種賣煙草的,玲瓏多樣。
進入了瑞德城,去處有很多。
諾曼書商拿出了兩本書。
郗端噲逐一罵了一遍:「都坐下!這個人是來買書的!」
諾曼文和唐文不一樣,只要了解了基本的語法、認識了字幕,那麼只要會說就能寫。這讓諾曼村莊之中,基本十多個人就有一人認得字,認得字的人裏面,四五個人就有一個可以書寫。
在許多唐人村落裏面,竟然出現了諾曼語的招牌,這讓唐兵們無法接受。
那城牆曾是諾曼時期的瑞德城最外圍,被唐人修復后,已經不再作為防禦設施,反倒有點像是地標一樣。
但是唐人現在還不需要這麼細緻的劃分,涉及羊毛生意的諾曼短工都被稱為羊毛人。
都護府雖然在設置了勸學令,督促孩童入塾,可是識字者卻比諾曼人要少。
都想跑。
諾曼女皇現在說得一口流利的唐話,林中口音。
那兩本書拿出來后,彷彿自然生光了一樣,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唐騎兵們還是習慣在這裏購買糧秣,連帶著會在這裏修繕裝備、更換馬鞍、給馬削蹄、釘馬掌、給皮甲上釘子。
許多林中村落,在路標、牌坊、牛臀燙痕上,都開始吸收諾曼人的文字了。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不知道社首找了什麼人。
章白羽只讓食貨郎記錄下事情的原委,也讓城守把他遇到的這些事情寫下來給別的城守看。
這幢寓樓帶起來的萊赫風氣,現在已經壓不住了。
當你發現士兵在盯著你看時,不必驚慌。
歸義人的籍冊每家有兩件,一件存於家中,用來擬定糧賦差役、記錄生死,由各地鄉老操辦;另一件則是一塊小小的木牌,成年男女即可入城領取。
它的原身,是烏蘇拉人修築的三層貿易行會。唐人接手后,在萊赫人的幫助下將它加高了三層。
韓夫人卻興緻不高,說這有損都護府威儀,要責令城守徹查一下。
從繁榮富華的鬧市轉一個彎,就會走到一個叫做白衣坊的地方。
瑞德城。
如果你是個歸義人,只需要拿出你的歸義人籍冊即可。
上釘子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需要一回出一大筆錢,有了閑錢就來上兩顆,不至於讓士兵們望而生畏。
萊赫人為了讓它看起來不顯得突兀,還專門將所有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牆體都粉刷了一邊,可是經過了幾場大雨後,上三層和下三層還是能一眼看出分界來。
「整個西部的福音,就靠各位唐人了!」
這一下瑞德人就暗暗推測,光顧諾曼女皇最多的估計是林中人。
只不過聽見諾曼人學唐話讓人覺得理所當然,聽見唐人學諾曼話則有點不好接受。
所謂的歸義人籍冊,並不是那種幾頁厚的籍簿。
有些鋪子專門經營皮靴、有些鋪子專門賣鍋碗、有些鋪子專門製作成衣。
群芳社內的畫師、詩人、印工、售書郎現在都很惶恐。
現在諾曼亂作一團,怎麼會有人買這群芳譜呢?
新近開辦的店鋪,已經不像是之前那樣,各種財貨齊聚一處了,而是很細緻的出售一兩樣貨物。
「諸位」書商鄭重地說:「此乃聖潔經文。」
羊毛人會在羊毛進城的時候成為天之驕子,變成所有人爭搶的寶貝。
辨別品質的標準、各地羊毛的特點、羊毛人的詳細情況,都是食貨郎在瑞德城內長期觀察后得出來的。
瑞德城守每天處理貿易財貨都已經心力交瘁,遇到這些事情實在無能為力,就找來了城內的掌柜、作坊主、商人,讓他們自行定約、定製,以後出了偏差,就找他們負責。
布兒食,則涵蓋了安息人的菜肴,比較出名的有兩種,一種是果肉餡餅,尤其是櫻桃餡餅,非常可口,另外一種則是各色烤肉,主要是安息人在做這生意,他們使用香料的技藝很高超,烤制的食物味道非常鮮美。
在漫長而躁動的夜晚,這些年輕人會在黑暗中被驚醒,心中無奈地感嘆:啊,隔壁又在打孩子;啊,隔壁又在叫|床;啊,誰家養的貓狗又在發春亂嚎。
這個地方有六家印書鋪。
在鐵匠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木匠、染布匠以及諾曼的「羊毛人」。
每個作坊的門口,都會站著一些唐人。
給皮甲上釘子是安息鐵匠教給唐兵的。
原來這是個書商。
諾曼人如果沒有歸義,實際上得不到任何保護:郡兵總是最後去救他們,他們也不像唐人和林中人一樣可以持有武器。對於諾曼人來說,入佃到唐人家庭就成了選擇之一。
「讀書人」的幾個書社非常無恥,他們聯起手來賄賂各個茶肆、酒館、書鋪的書博士,讓他們不要賣《瑞德群芳譜》,按天給錢。
這之後,另外一些羊毛人則會將毛料背在簍子里,送去各個作坊。
幾天後,一隊海寇在瑞德城西南側上了岸,他們洗劫了一個諾曼村落。這些海寇有七十多人,帶著羅斯人的大鐮和長弓,佩戴著小盾和鎖子甲,行進很快。諾曼村落的快速淪陷讓這些海寇覺得周圍的村莊也比較容易得手,便決定再去洗劫一個村莊,等到天黑的時候返回海邊。
「雖然有些褻瀆,但是,」書商打了一個響指:「生意就是生意。」
「這是個諾曼人。」郗端噲說:「從烏蘇拉來。」
群芳社莫名其妙地被罰了一筆錢,把那錢樵的定錢還給他不說,還要在下一冊群芳譜上給沛使道歉。
許多的唐人和林中人開始申請大片荒地,然後轉佃給諾曼人。
唐人和林中人被都護府信任,他們可以申請到更多的土地,並且會得到耕牛、糧種的幫助。
作坊主、食貨郎、商人、短工會一擁而上,為了羊毛包歸誰大打出手。
匾額上面繪製著許多招牌:「抹牆商會」、「船錨、船索、船板」、「王氏土茶」、「m.hetubook.com•com兄弟成衣鋪」、「瑞德群芳社」等等。
瑞德城。
這一下,瑞德城內亂七八糟的匾額終於逐漸消失了。
不一會,一個外族人模樣人走了進來。
「我隨身帶來了幾幅印版,你們的社首看過了,說你們可以印。這之後,我就會返回埃辛城,把剩餘的印版和一位雕工帶來。」
那位食貨郎唯一拿捏不準的,就是瑞德人所稱的「傳家貨」應該怎麼歸類,他不知道這種「傳家貨」究竟算好還是壞。
一件皮甲單薄得很,安息騎兵們會在皮甲上綴釘子,有時候還會綴著鐵鏈。穿戴起來顯得厚墩墩的,還能抵禦刀劈,是一種比較廉價的裝備。
瑞德城的士兵索要了六個海寇,將他們帶回了瑞德城公開處決,剩下的海寇,則任由村民們處置。
他們的腳邊堆著糧袋和唐錢,還有一些看起來頗為猥瑣的書記官,戴著羅斯式的耳罩,捏著一支筆算計出納。
更倒霉的是,前一段時間,有個叫做錢樵的潑皮來印書。印完了卻要和瑞德群芳譜打官司,說群芳譜「穢亂清化,以至友邦驚詫」。
十天前,有個北海人就和你一樣,站在你現在的位置看著瑞德城呵呵傻笑。
在郗端噲的背後,大堆的《瑞德群芳譜》堆積如山。
有人說不敢造反;有人說家裡有事;有人說自己不舒服。
群芳社內,安撫了半天,大家終於靜下心神,開始聽了起來。
「諸位先生,你們擔心得對。」書商說:「還有那位先生,你說得對。諾曼現在的確打仗得厲害,許許多多的書都賣不掉了,但唯獨有一本書,卻是賣得更好了。這本書,現在有兩種版本,一種在諾曼南部、埃蘭、托萊諸邦出售,另外一種,則在羅斯、納斯爾、諾曼北部、卡瑪爾地區出售。這兩種版本的書籍背後,是兩批勢同水火的人,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夠像貴城這樣,能夠同時印製兩個版本的圖書的。」
如果你是個唐人,只需快點走開就不會有麻煩。
穿過了「草馬市」,就到了柳蔭鋪。
臨街的一面牆上,萊赫人租來了許多人家的樓面,在上面懸挂著巨大的匾額。
因為這件事情,林中人在瑞德城內頗抬不起頭。在街上跟人扯皮,總會被人捏住這件事揶揄。罵又罵不回去,城內禁毆鬥,要打架也不敢,一時英雄氣短。
和烏蘇拉開戰後,瑞德城開始推行『禁奢令』,禁止四盤菜以上的酒席,結果,瑞德城內的食鋪就推出了「一桌菜」「一桌半」「雙桌菜」等菜肴,改了個名字繼續出售過去的菜肴。
社首郗端噲正在訓斥眾人:最近《瑞德群芳譜》賣得很不好。
因為這樣下去,都護府就會湧出一批不事生產的居民,最終這些人會影響都護府的收入。
平時會激怒郗端噲的話,現在卻讓郗端噲點了點頭。
如果你是一位旅客,現在面對著瑞德城的北門,你會發現,有一群唐兵會用很疑惑的眼神看著你。
不過那裡面的安息人都叫索格迪亞,女的就叫索格迪娜,有的放矢,別的安息人沒有被誤傷。
諾兒食多半是糕點。食貨郎將它們分為「糕、餅、酪、釀」四類,基本是一些零嘴。不過諾曼麵包師烤制的大麵包,則成了無法自家開伙的市民首選。
遭到洗劫的諾曼村民正在死命地毆打倖存的海寇。
他過去從諾曼北部的赫特堡買書。
柳蔭鋪後面,有一段高大的城牆。
眾人大驚,亂作一團。
章白羽覺得,瑞德城hetubook•com.com會遇到的問題,在別的地方或早或晚都會遇到的。
城守幾次「肅清風氣、靖明清化」,把所有的妓|女都嚇得跑到鄉下嫁老實人。「諾曼女皇」卻巋然不動,在城內走來走去也無人敢管。
另外一些羊毛人則會使用大鎚開始錘搗這些羊毛,把惡臭難聞的毛脂脫去,第三批人則會將成料撈出,分開晾乾。
諾曼人會抱著牧草、馬糧前來和騎兵交易,換取當時充作貨物的布匹或者布匹的兌票。
章白羽還找瑞德城守索要了幾塊冒充他題字的匾額,看完后哈哈大笑,還找來韓夫人一起看。
瑞德城守聽到了這樣的報告,卻比農丞要淡定得多,只是招來了勸學令,讓他來年多招募一些先生去各地開塾。
郗端噲一瞪眼:「那你說個屁!你們其他人呢?」
在林中人的村落邊上,農丞讓周圍的村莊將倖存的諾曼人帶回各村安置,雇為長短工、修屋翻地、趕車牽牛,都是可以的。
諾曼村莊已經徹底毀掉了,農丞大為苦惱。
「諸位,咱們群芳社現在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候了。再不想點辦法,恐怕就沒米下鍋了。群芳社完了,我就完了,但是你呢!」郗端噲指著柳畫師,柳畫師悚然一動:「你呢!」社首又指著一個諾曼雕版匠,諾曼人也聳了聳肩膀:「還有你們呢!」郗端噲指了指其他人,其他人都閉著嘴不敢說話:「出了群芳譜,你們還能去哪裡幹活?一個都沒有!人家都當咱們是下流胚!現在打著仗,群芳譜是不好賣了,我們要賣點別的東西。我等會不管找來什麼人,你們不要大驚小怪!」
群芳社的畫師很費解,像群芳社這樣的小冊子,和平年月自然好賣,可是打起仗來,人們首先就會拋棄這樣的書籍,把錢拿去買糧買布。
「你們說,怎麼辦?」郗端噲詢問畫師們。
在座的唐人都很納悶,紛紛扭頭去看社首,歸義人則面露古怪的神色。
瑞德有一位備官,就是被人發現在柳蔭鋪養女人才被解職的。那人曾是都護親率郎隊中的唐兵,這讓瑞德城守有些顏面無光。
赫特堡印製的書籍不光書頁結實,插圖也頗為精美,很難替代。
瑞德城的農丞剛剛發現這種事情的苗頭,就開始四處禁止諾曼人「整村入佃」。
這第六家印書鋪,名叫瑞德群芳社。
一本用教廷語寫成,一本用諾曼北部方言寫成。
這個地方的匠人,大多是找不到老婆的年輕人。
最早在這裏開辦茶肆的唐人,在門口移栽了一排安息柳樹。
後來柳樹沒有成活,但卻留下了一個地名。
穿過了城牆,就算進入了瑞德內城。
今天,瑞德群芳譜內的氣氛有點不好。
群芳社內。
柳畫師對社首說:「郗社首!此事還需謹慎!我不是說這人是個騙子,但是現在的諾曼還有誰需要書?就算需要書,從咱們這裏千里迢迢運過去,貨不當值,肯定貴得離譜!就算有人要買,也肯出錢,可又有什麼書能夠成百上千冊的印?這件事情不太靠譜。」
瑞德城內,最老的一位傳家貨是從勒龐開始跟著唐軍走到今天的,在城內頗受人尊敬,被人稱為「諾曼女皇」,至今還有許多外鄉人慕名來嫖。
其中五家組成了一個叫做「讀書人」的印書聯盟,自詡清流,並有意排擠第六家。
畫師的頭目姓柳,善畫女體,這個時候也是抓耳撓腮:「我有幾個好主意,我自己想來都覺得臉紅。只是現在城守禁得厲害,我怕畫了也不能刊出,
m.hetubook•com•com刊出了也會被查。」
食貨郎最近將羊毛的三等分品納入了《食貨品階》中,其中的分類,並不是腦門一熱想出來的。
壞處則在於,諾曼人將一些習氣帶給了唐人。
連唐人多看她兩眼,都會被她指著鼻子罵「看你屋裡的先人!羞死了你媽!你爹我睡過的!」罵得唐人滿地亂跑。
說完了之後,群芳社內諸人紛紛點頭稱是。
街道雖長,但因為石磚鋪路、道路開闊,走來也不覺得路遠。
拿給唐兵看一看,只要出入不大,一般都會放你過去。
城內最新流行的一本《瑞德笑林記》,諷刺最多的就是諾曼人,其次就是林中人,再次則是安息人。
城守說匾額不能用黃、紅、紫三種底色,不得使用金箔、銀箔字,瑞德人就用彩布綁住匾額,用亮銅做字。
不論如何,錢樵的事情還是引起了一陣騷動,就連瑞德城守也召見了群芳社的社首去問話。
唐食大同小異,主要按照規格分類,有四盤菜、六盤菜、八盤菜之分。
城守府幾次發布公文,限定這些匾額的形制,最後卻總是被人鑽空子。
每個月,都有從欒城甚至布爾薩地區運來的羊毛大包抵達瑞德。
比如你手裡的一塊,可能就寫著「諾曼歸義,某年成丁,面白,紅髮,丑」、或者「烏蘇拉歸義,某年成丁,面棕,黑髮,丑」再或者「布爾薩歸義,女,未嫁,面黃,金髮,丑」。
別的唐人則驕傲地揚起頭來,欣欣然自矜:「我們果然比林中人要自愛許多」。
瑞德群芳社也很憤怒:這沛使是什麼東西,竟然拿一頂大帽子壓人!還友邦驚詫,你和咱們唐國通使了么你就友邦啊?
那位食貨郎對於分類極為上癮、做事極細緻,他連瑞德城內的妓|女記錄了分類,分為老貨、嫩貨、尖貨,依次往後,越來越珍貴。
這個地方最初是唐騎兵駐紮的臨時營地。
當然,農丞也聽見過諾曼人開始說一些唐話,比如「參勤」、「入佃」、「納糧」、「應差」。
兩側會有許多瑞德城聞名各地的地方,比如拳市、萊赫市、大市場,新近還多了果子鋪、土茶鋪、香料店、布帛店、傘店、皮貨鋪、花店。
隨著瑞德人去吧,都護府的威儀是刀兵打出來的,怎麼會被一兩塊匾額破壞了呢。
不料,那個諾曼書商竟然會說一些唐語。
這裏的地面用木板鋪在泥巴上,在瑞德人看來,還屬於外城。
他們要把羊毛一把一把地摘開、撕爛,找出其中壞掉的羊毛丟掉,將剩下的羊毛泡在加了灰料的冷水槽中。
都護府的營兵條例裏面,已經禁止唐兵去上釘子了。
諾曼書商打了一個響指:「只要你們印這種書:印出一千本,就有一千個富人、貴族、教士會買;印出一萬本,就會有一萬個人買;印多少,就有多少人買。你們可以同時印製兩個版本的書,再沒有人可以把書賣得比你們更便宜了!你們會成為整個西部世界的供貨商的!」
至少瑞德城淌過的渾水,別的城鎮不要再走第二次就好了。
周圍房舍多為茅屋草舍,租賃便宜,居住的人也是五花八門。城內大多數妓|女都住在這裏,所以這裏也被瑞德人譏為「流鶯鋪」。
瑞德城附近首先出現了自發的租佃行為。
安置唐人和林中人的村落很容易,籍名入冊、按口納糧,對方都會很配合。可是諾曼人不一樣,要安頓他們是很費力的事情。正因為如此,諾曼村莊被毀滅后,農丞其實更加心疼。
城內隨便哪家貨鋪,只和-圖-書要有臨街的一面,就會懸挂一塊匾額。
在城門附近,就有一處被唐人稱為「草馬市」的地方。
這塊小木牌,上面寫著居民大致的信息。
所有人都看著外族人,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麼稀奇,也就是個普通的歸義人而已。
這位書商最後是在羅斯地區的唐人傭兵大隊里,偶然看見了一本《瑞德群芳譜》,這才慕名而來。
章白羽當然犯不著去徹查這種事情。
禁絕在最開始是有效的,可是等到海寇頻頻襲擊,瑞德城守又無法保護所有村莊后,這種情況開始變得普遍了。
近年來諾曼北部打個不停,赫特堡也毀了,書商再也買不到便宜的書,只能暫停了生意,四處尋找新的印書人。
進入內城后,可以一直朝著碼頭走去。
可惜這些海寇不知道,下個村子是一群退役的林中遊俠兒定居的地方。
「你說的是什麼書?」柳畫師詢問道。
瑞德城守有時候會寫信給章白羽感嘆:「很多事情,不管不行,越管又越亂,管了一段時間放手了,反倒問題自解。」
農丞本人就曾聽見一群剪羊毛的林中人閑聊,他們說著唐話,中間突然竄出幾個諾曼詞彙,比如「絞絨」、「脫脂」、「冷水槽」。
只是諾曼人至今對唐人算不得信任,瑞德就出現了奇怪的「整村入佃」的情況:許多諾曼村莊為了得到林中寨落和唐人村莊的保護,願意提供一部分收穫,或者在農忙的時候提供勞力。
在他們的幻覺中,老婆會有的;瑞德城內的大屋也會有的;天天吃安息烤肉、布爾薩櫻桃餡餅、唐式八盤菜的日子也不會太遠的。
隨著瑞德城的擴建、騎兵的調走,這裏就成了一個比較混亂的市場。
農丞乃至城守本人也無法禁絕諾曼人成批地投效。
他們挑著一筐貨物走街串巷,喊著獨特的吆喝聲,喚人出來補碗:「補碗咧!五個錢!」或者就是「補碗咧!一焗一個錢!」
城牆旁邊,有一幢六層樓高的寓樓,它在瑞德城內鶴立雞群。
這些年輕人非但不覺得失落,反倒有一種自豪感,那就是他們普遍識字,總覺得未來定有一番大作為。
雖說不太精確,但還是基本描繪了特徵的。
經過幾年的磨合,涉及羊毛生意的人都有了共識,大家都不需要多說,看一看就知道是什麼品級。
諾曼人大批遷往內陸的好處在於歸義人增多了,在局部地區,諾曼人變成了少數,他們更願意歸義以便獲得都護府賜予的土地——屬於自己的土地。
最近烏蘇拉人鬧得凶,各地城守戒備城鎮也嚴。
城內的吃食也很多,大體有三類,唐食、諾兒食、布兒食。
瑞德群芳社很委屈:明明是那錢樵主動找上門來的,到頭來卻要把什麼都推給群芳社,簡直無理取鬧。
白衣坊。
瑞德城人現在什麼都需要,專門給人補碗的焗匠就有六人。
他從一年多前就到了埃辛城,可正好遇到烏蘇拉對唐開戰,他逗留了很久才輾轉抵達瑞德。
此外,他們還在瑞德城大肆宣揚,說群芳社犯了王法,畫師、印書工已經被發配到了受降城挖礦了。
其他人都沒有柳畫師這樣的資歷,自然也不敢說話,只能唯唯諾諾,說什麼都聽社首的。
最開始的時候,收羊毛的作坊總會給所有的羊毛定為下毫。
「這——這是——」有個歸義人忍不住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
城守說匾額不能假冒落款,尤其不能假冒都護落款,結果瑞德城的匾額就出現了一堆『章白習習提』「章百羽提」「羽都護提」的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