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斐來露出了很茫然的表情：「羅斯人，誰？」
萊赫人卻不這麼看：它可以從烏蘇拉割取一座島嶼，但卻無法要求一座自由市接受它的統治。
那麼可以預料到的是，憑藉傳統，烏蘇拉人會逐漸拉攏這些自由市，並且藉助強大的海軍力量，重新讓這些自由市回到共和國。
外交官談判完畢之後，就找到了典客令。
韓斐來嘆息：「您本來在二十年內，就能成為整個諾曼海上最富裕的國王，所有的國君都會來討好您，希望和您的家族締結婚姻。現在，我擔心您一生都要四處征戰了。」
不過讓錢樵比較在意的一點，就是費倫茨人的《外交紀要》似乎有一種「大逆不道」。
在費倫茨共和國，外交被當成了天文學、修辭學、法律一樣的專門知識。
章白羽考慮了一會：「去找韓斐來。」
「回家啦！」章白羽用臉蹭著兒子。雲生則伸出肥肥的小手，想推開父親鬍子拉碴的臉……
這種古怪的要求立刻引起了費倫茨人的警覺。
烏蘇拉人談來談去，始終不相信唐人會歸還安息貿易城邦：他們絕不會相信，有一位君主若是能全吞東方貿易，還會允許別人插手貿易。
從古代的「致卑劣的帕西島上的盪|婦的私生子、埃蘭雜種們的王」，到如今「致強大而睿智的埃蘭國王，鄙國自今日起與貴國處於交戰狀態」，中間還是有所進步的。
長史府一聽見要召集羅斯長老，就有些犯難。
費倫茨外交官找來了隨從，讓他記錄羅斯人說的每一句話。
不久后，典客司突然傳出了古怪的消息：唐國和烏蘇拉共和國似乎談妥了一個約定，就是讓烏蘇拉治下的霍格島、梅洛島、幾處羅斯僑民區、諾曼南部的教產成為「自由市」。
「把上次那個羅斯人賜給我，讓他做我的僕從吧。」費倫茨人說完，便發現唐人官員的表情陰晴不定，這讓費倫茨人有點驚慌：「呃，他知道許多法律，那些長老團的習慣什麼的。如果他死掉了，會是很大的損失。」
「等我睡好了覺就去。」
王鳴鶴評價這本書：「看似恭敬，實則惑亂試聽。天無二日，人無二主，上尊下卑，各居其位，如此才能釐清紛亂：列國紛爭，奉請求天子裁決，則四海無戰事；國中臣子以下犯上，則天朝發兵恢復舊觀，如此則保全宗廟社稷；家中長長幼幼，方能和睦延綿。」
打發走了韓斐來，章白羽又開始看起了長史府擬定的合談議程。
「他以前是執戟郎，沒事的。」
不論如何，這是烏蘇拉上百年來第一次承認失敗。
要知道，這六船東方貨物是從都護府直接拿到的，沒有經過沿途國家的盤剝，在價格上極為划算。
費倫茨使者對都護府這種畢恭畢敬的態度，讓長史府內的唐人都有些疑惑起來，甚至懷疑費倫茨人是不是有所圖謀。
「未來唐地的貨物，都會在唐海以南進行貿易，」都護府這樣勸說烏蘇拉：「佔據春申，除了引發唐國和烏蘇拉開戰之後，絕不會有任何好處。現在不是你們撤出不撤出春申的問題，而是你們究竟是想儘快恢復貿易，還是和唐國繼續作戰的問題。我們知道，烏蘇拉共和國現在四面環敵，如果烏蘇拉和我們簽訂合約，我們不光會承認烏蘇拉共和國，在必要的時候，還會保衛烏蘇拉共和國。早年烏蘇拉對我們的幫助，我們都還記在心裏的。」
這一下，費倫茨人就從這個小文書的嘴裏知道了許多細節。
「不然呢？」
「你刻下過多少塊石碑？」
比如，若是在國書上，諾曼帝國給君主署名「皇帝」，那麼埃蘭的使者，也會將國君署名為「皇帝」。
他記錄過許多決議，熟悉羅斯東部的所有法律。
都護府內的官員對費倫茨人送來的《使者紀要》很感興趣，覺得新鮮，對其中一些有趣的記載四處轉述。
也就是說，都護府允許烏蘇拉和自己共享東方貿易，具體盈虧hetubook.com.com，就看誰有能弄到更多的貨物了。
「都護府不是萊赫。」章白羽說：「典客令，你從來不把北伐看得很重，不過你既然身為唐人的典客，那最好還是按照唐人心思去想北伐。北伐這件事情不能拿來斤斤計較，否則放個幾十年，就沒有唐人願意北上了。」
前來拜訪費倫茨執政官的使者擠滿了執政宮殿。
都護府要求烏蘇拉撤出唐地；放棄對布爾薩半島所有烏蘇拉僑民的保護權；割讓霍格島、梅洛島等四十二個島嶼給萊赫人，如果不同意，那麼只割霍格島也是可以的。
比如沛國在和蘭國、芳國扯皮的時候，自然會理直氣壯，不佔便宜就算吃虧。
錢樵很少見到王鳴鶴如此氣憤，不由得感到好笑，卻也不免腹誹：你不過有個周人的爹，這才好說萬國歸周，你試試生在我大沛，看看你還能說出這話來不能？
章白羽站在港口，忍不住笑了出來。
韓斐來扭頭怒視親從官，周圍的執戟郎也好奇地看著這個親從官。
「唐人如約交還三座安息貿易城邦，烏蘇拉人將會撤出春申城，但保留春申港。」
埃蘭人為了噁心諾曼皇帝，便拉攏了許多君主，共同制定了一部國書規範。
「要回家啦。」章白羽哄著兒子。
費倫茨執政官一時之間，成為了諾曼南部半島諸多小城邦的魁首。
都護府。
話雖如此，長史府還是給受降城的城守送去了一封信，讓他從礦工裏面找找有無識字的羅斯人。
諾曼帝國內有無數個邦國，在諾曼帝國之外，也有許多個國家。其中有教會領地、武裝僧侶國度、自由市、保護領、王冠領、共主王國等等。在卡瑪爾王國，甚至有一個農民共和國，那個共和國由漁夫和逃稅農奴建立，都是諾曼人，他們通過給卡瑪爾國王繳納「每年三千條青魚」的進貢，獲得了卡瑪爾國王的庇護。
埃辛城。
長史府的官員們眯著眼睛聽萊赫人講完一番大道理，紛紛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長史府非常滿意，決定給費倫茨外交官一筆禮物：明年費倫茨共和國將會直接被允許參加拍賣。
這個審議團仔細地分析了各國外交條約的簽署，並且追溯它們簽署的前因，又跟進觀察它們簽署的後續影響。
霍格島上的居民多半不是烏蘇拉人，所以他們接受萊赫人統治，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抵觸；
果然，費倫茨的外交官的確出手即見不凡：他敏銳地發覺了烏蘇拉人埋下的許多陷阱。
費倫茨外交官很快就告知了長史府：「那個條款有問題。如果唐人同意了，未來唐貨進入羅斯地區，就需要使用烏蘇拉金幣進行交易。不過這個條款並不是針對唐國的，而是針對萊赫人的。」
羅斯地區根本沒有貿易法，所謂的貿易法慣例，實際上是長老團和烏蘇拉簽署的一個協議：烏蘇拉人接手全部貿易，每年給長老團一筆烏蘇拉金幣作為年金，長老團則要負責在領地推廣烏蘇拉金幣，打擊萊赫、諾曼的金幣。
費倫茨外交官按胸致意：「感謝。」
都護府卻對此完全不接受。
為此，費倫茨專門誕生了一個小小的團體，名為審議團。
如今東方的各國諸侯，就經常會有這種尷尬的事情：在諸侯國有名望的臣子、學者，多半會嫌棄自己偏居屬國，只要周朝一示好，就跑得飛快去投奔周朝。各國的讀書人都有一種對周朝的嚮往之情。
「好，」章白羽點頭：「什麼時候去。」
第二個月島上就爆發了起義，章白羽假裝不知道，也不會談起這件事情，擔心會刺傷萊赫人的自尊心。
當親從官點頭離開的時候，章白羽又叫住了他。
錢樵雖然嘴上鄙視，但卻悄悄地抄寫了一本藏在匣子里，準備帶回沛國去獻禮。
「這件事情我要找萊赫人聊聊天，」韓斐來說：「這幫傢伙可以把秘密隱藏在紙張中，但只要他們跟我說上一會和圖書話，我就能把他們的秘密挖出來。」
他說這是唐國第一次正式地和西部國家締約，意義非凡。
烏蘇拉使團內立刻開始搜查姦細，他們覺得肯定有人給唐人泄密了。
到唐地來的羅斯人，基本只有兩種，一種是歸義人，如今多半在唐軍中服役，一種是俘虜，如今在受降城挖礦。
在許多羅斯的鄉村公社中，是沒有波雅爾但是有長老議會的。
烏蘇拉共和國的執政官沒有前來，但他的執政帽被放在了一張椅子上。
聽聞唐人要和烏蘇拉人談判，費倫茨執政官立刻派來了一名經驗豐富的外交官。
當費倫茨外交官看見這個已經廢掉的羅斯人時，他對唐人的看法改變了——原來唐人殘酷的時候，竟然是這種模樣。
長史府在翻譯之後，又將這份提議交給了章白羽。
「典客令今早剛到，才歇了一個時辰。」親從官說：「您吩咐說誰都不能打攪他。」
這個羅斯人雖然不是長老團的成員，但卻曾給一個鄉村公社的長老團做過文書。
成群結隊的唐兵結束了營訓，開始領取武器鎧甲。唐兵們緩緩挪動著，秩序井然地領取頭盔、肩甲、護心鎧、夾衣、皮靴、佩劍、長矛。已經領取了鎧甲的唐兵，頭頂瓔珞明艷如血，長矛森森如林，按著腰間的劍，男子氣概難以掩抑。遠遠看去，唐軍如同一條鐵蛇，蜿蜒地盤旋在大地之上。閃閃發亮，戰無不勝。
不等韓斐來發問，章白羽立刻很驚訝地說：「典客令睡得這麼淺么？那正好過來看看萊赫人的合約。」
都護府要求將烏蘇拉的海外貿易城邦變成自由市，對烏蘇拉是一種打擊。
不久后，兩眼血紅的韓斐來出現在了章白羽的面前。
「是的，」費倫茨外交官搖頭：「不過，我只是可憐他本人，絕不會讓他的言論詆毀貴國的聲譽。」
「春申之北寸土未有，」章白羽說：「如何算得一國？」
「他跟你說起過受降城的事情了吧？」長史府的典客郎突然問道，剛才的親切突然變成了一種冷淡。
這個消息傳開后，烏蘇拉人沒有回應，都護府內的官員們同樣保持了沉默。
這一次，因為烏蘇拉與唐國的戰爭，東方的貿易壁壘出現了裂痕。
親從官耐心地等待著。
章白羽把一份萊赫語寫成合約交給了韓斐來。
親從官一驚，百口莫辯。
幾天後，羅斯人才敢透露一些受降城的情況。
說完后，韓斐來仔細地考慮了起來。
此外，都護府也承認新烏蘇拉共和國的合法性，並且不支持各地貿易城邦脫離烏蘇拉共和國。
「最開始，唐人把二十多個羅斯人、諾曼人埋在一個墓穴裏面。後來墓穴不夠用了，唐人就開始焚燒礦工的屍體。礦工們覺得這樣會下地獄，就百般懇求唐人，希望他們死去之後，可以把名字刻在石頭上，幾百個人刻在一塊石頭上也可以。至少這算個墓碑，上帝還能想起他們。如果連名字都沒有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費倫茨共和國在歷史上經常被烏蘇拉、萊赫等大國坑騙。
在停戰接近半年後，雙方終於締結了合約。
長史府弄清楚了費倫茨人的能耐后，對他們非常喜愛，需要法典、人手時，只要費倫茨人開口，長史府立刻就會弄來。
埃辛城內的。
這意味著烏蘇拉對某個城鎮的控制力下降了，但另一方面卻又給烏蘇拉人留下了餘地。
費倫茨過去被大國輪流附庸，對簽署不平等的條約有豐富的經驗，還曾和同病相憐的盧卡共和國簽署過互不平等條約。
在費倫茨人的建議下，長史府要求烏蘇拉稱章白羽為「全布爾薩的大公」以及「全部唐人以及全部唐土的陛下」，否則合約就不簽署。
一個月後，當空蕩蕩的烏蘇拉糧船從羅斯地區輾轉抵達埃辛城后。
海峽上。
事後看來，其實萊赫人的打算也並不難猜測。
章白羽抱著小小的雲生，讓他笑嘻嘻地在張開胳膊，如同hｔｔps://m•hｅｔu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在風中飛翔。
沒有烏蘇拉人有心情談論任何事情。
「我知道萊赫人的算計：故意提出許多條件，但實際上看重的是其中一兩處。」章白羽說：「最直截了當的，就是弄清楚萊赫人真正中意的是哪幾處地方。知道了這個，我們和烏蘇拉人就好談一些。」
費倫茨外交官全程參加了合約簽訂，將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記錄了下來。
費倫茨人最開始詢問羅斯人在受降城經歷過什麼的時候，羅斯人只能睜大眼睛默默地哭泣，不敢亂說一個字。
費倫茨的外交官之前一直覺得都護府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國度，覺得這裏的官員都有一種理性，並且能和共和國一樣，善於通過公平的法律吸引財富。
沛使錢樵看過了這部紀要之後，卻只是覺得有點意思。
海上諸國也有類似的禮制，在錢樵看來，不知道比《使者紀要》高明多少。
雙方反覆爭執難下，萊赫人索要的霍格島反倒無人提及，彷彿這是一個添頭，最後草草加在合約裏面就可以了。
「陛下，我看親從官沒有這麼大的膽量撒謊。」
「家！」章白羽笑著說。
與沛使不同，周使王鳴鶴對《使者紀要》就有些嗤之以鼻。
「萊赫共和國需要向烏蘇拉共和國支付價值一百二十船穀物的金幣，或者一百船穀物，以此獲得霍格島的統治權。」
沛使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對沛國是有好處的事情。
甲板上擠滿了傷痕纍纍、士氣低迷的士兵。
夏天到來的時候，烏蘇拉城內再度出現了糧食匱乏。這一次，單獨依靠羅斯地區已經不足以解決糧食問題了。
比如烏蘇拉人在條約之中增加了一條：「羅斯地區的唐貨貿易，需要都護府和烏蘇拉協同商議份額，並以羅斯地區貿易法慣例進行」。
韓斐來也找到了章白羽，告訴他：「陛下，萊赫人想要霍格島。」
霍格島靠近布爾薩半島，是一處很好的轉運港口，可以讓萊赫將手伸到東方，同時霍格島又隔離於布爾薩半島大陸之外，這意味著安全；
共和國議會派人前來催促，要求儘快結束談判。
唐海上的阻礙已經蕩然無存。
「什麼？」
不久后，費倫茨人默默地登船回國了。
唐人摸清了盟友的底線后，和烏蘇拉人的談判終於進入了務實階段。
都護府各郡，十四以上男子被要求籍名，鄉老在各地開始裹頭。營訓的校場出現在各郡各城，皮革、鐵片、羽毛、牛、羊、馬匹再度被禁止貿易。各地爐膛徹夜不熄滅，鐵水涌動，流入鑄模之中。新鍛造的兵器被探入水裡，呲呲水汽瀰漫，叮噹錘打之聲不絕於耳。
內院。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后，唐人才明白，這並不是費倫茨人對唐人格外的恭敬，而是費倫茨外交人員的一種禮節。
費倫茨商人團竟然將六船東方貨物帶回了國內。
烏蘇拉共和國從來不會直接兼并一個海外城邦。
比如，烏蘇拉人在外交稱呼中，將章白羽稱為「大公」或者「陛下」，但卻沒有在前面加上封地或者王冠領。
「我忘了，」章白羽說：「叫他來。」
費倫茨人為章白羽製作了費倫茨式的燙漆印，並且作為的唐人使團的一員，參加了都護府和烏蘇拉簽訂合約的儀式。
不久后，受降城竟然真的給都護府送來了一個羅斯人。
雖然有些類似布爾薩人的長老，但地位更高。
可是覲見海上朝廷的天子，或者悄悄覲見周朝皇帝的時候，沛國使者就要以屬國之禮相見了。
關鍵是，沛國使者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
「閣下，這是唐國的勝利。」外交官首先表示了祝賀，隨後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幾個月前，我曾經申請過，希望得到了一位羅斯僕從，不知道您考慮好了沒有？」
費倫茨人在埃辛城逗留了幾天，還想把當初的那個羅斯人助手找到，不過他詢問的每一個唐人都表示不知道這個人。
「讓萊赫人過來。」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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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算。」章白羽說：「但是唐土必須光復。願意也好，不願也好，都護府都是要北伐的。對唐人而言，春申便是你們的聖城。唐人必然要北伐，這沒什麼好說的。」
羅斯長老，是羅斯人波雅爾制度下的一種扈從、助手的稱呼。
「明年的東方貨物如期抵達烏蘇拉城后，烏蘇拉人將會放棄春申港，全部撤出唐地。」
錢樵出生在沛國大族，自幼耳濡目染，這種通使往來自然見得不少。
如果沛王也拉攏諸侯推行類似的法律，不光可以徹底擺脫海上朝廷的影響，甚至可以瓦解周朝的頻頻施壓。
費倫茨人甚至援引了埃蘭王國制定的《埃蘭國書制》。
「您已經擁有一個王國了。」韓斐來說。
「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萊赫人摻和進來。」韓斐來說：「萊赫人雖然目前是都護府的朋友，但是它終究是個共和國，和烏蘇拉沒有區別。今天換一個位置，如果萊赫是都護府而都護府是萊赫，您猜結果會如何？萊赫議會會全票通過，排除唐人獨自談判。您太看重北伐，反倒讓烏蘇拉人能夠控制您。」
「我記他們的名字。」
「家。」
「萊赫共和國索要霍格島、梅洛島；烏蘇拉在皮姆大公國、奧斯西佩拉大公國的貿易站；烏蘇拉在安息南部城邦的貿易特權狀；烏蘇拉在諾曼南部經營的四處教產，包括三處莊園領地教產和一座教區自由市。」
烏蘇拉人至今對春申河口的貿易站念念不忘，他們反覆勸說都護府，說他們要求的只是一座貿易站，絕不會妨礙都護府對春申的統治。
「陛下，」韓斐來說：「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給萊赫人，獨自跟烏蘇拉談判。在談判結束之後、在萊赫人心灰意冷之後，突然將一處島嶼移交給他們——萊赫人會給您封聖的，還會把您繪製在教堂的壁畫上。」
參与都護府談判的，不光有厄爾班尼人和萊赫人，還有一群費倫茨人。
章白羽過目了之後，輕輕地將這頁紙放下了。
都護府可以將更多的安息南部城邦交給烏蘇拉，但卻不允許烏蘇拉人繼續佔據春申一寸土地。
「萊赫人的胃口真大，」韓斐來嘖嘖稱奇：「這裏面任何一塊土地、一個貿易站，都是烏蘇拉十多年的經營結果。萊赫人居然想一次全部收走。」
有許多學者、律師還有外交官參与研究著。
費倫茨外交官有時候不太清楚烏蘇拉人提出某款條約的目的，就會吩咐助手去都護府內尋找熟悉相應法律的人。
費倫茨商人團過去一直被萊赫和烏蘇拉限制，貿易範圍從來沒有離開過諾曼南部半島。
作為回報，烏蘇拉可以參与唐地的拍賣，並且烏蘇拉可以保留安息幾處貿易城邦。
唐船、萊赫船、沛船、雇傭的羅斯船齊聚格城。碼頭上人聲鼎沸，人們用木板搭在船舷和岸上，民夫把麵粉通滾動著推上木板。許多馬匹被驅趕到船艙內，士兵用皮繩索將它們懸在空中，讓它們適應海浪的顛簸。岸邊作坊林立，削馬掌的、釘馬蹄鐵的、鍛造鎧甲的、磨礪兵器的、製作食物的、縫紉皮革的，所有的匠人都開始前來做生意。
這之後，費倫茨外交官對都護府變得更加謹慎和恭敬起來。
章白羽聽說了這件事情后，派人從瑞德城調出了四十船糧食運到埃辛城送給了烏蘇拉人，表示這隻是一份禮物，不會對談判產生任何影響。
可是費倫茨共和國的外交慣例裏面，卻說若是一位君主沒有封君，那麼他的地位就和任何君主沒有區別。
最後，在烏蘇拉共和國不再經營奴隸貿易后，霍格島對烏蘇拉人的重要性就下降了，烏蘇拉人會更加願意割讓這座島嶼。
畢竟，唐人支持某些城鎮變作自由市，並沒有直接要求割讓它們。
萊赫人歡天喜地地接管了霍格島。
為了弄清楚所謂的「羅斯地區貿易法慣例」是個什麼東西，費倫茨人希望找來一個羅斯長老和圖書。
「我知道了。」典客郎說：「這件事情我會給韓令說的。怎麼處置這個人，韓令會答覆您的。」
「那你在受降城做什麼？」費倫茨人詢問羅斯人：「我聽說那裡的人都在挖礦。」
只有幾個烏蘇拉的官員留下來，希望儘快簽訂一份糧食貿易約定。
每一封諾曼皇帝發給埃蘭國王的宣戰信，都有據可查。
萊赫人卻坐不住了。
他們借用了諾曼邦國之間的禮節，整理了從古至今大量的外交來往的例子，終於制定出了第一套外交指導《使者紀要》。
這種慣例，在強大的王國有效，在弱小的王國也一樣通用。
費倫茨外交官很有意思：他並非是一個善於進攻的談判專家，但他卻是一個博學的法理學家。
「好多。」羅斯人說：「我的手指就是鑿石頭的時候敲掉的——每天都有太多人了，好多名字——大人，我聽說您有事情要問我，問吧。」
「莫非布爾薩半島不算國土嗎？莫非羅斯洛西郡不算國土嗎？莫非安息南部城邦不算國土嗎？」
羅斯人渾身是灰、右手的手指斷了三根、腳磨破了、頭上有一大塊頭皮被火燒成了粉紅的肉色，再無一根頭髮能長出來。
如何應對這麼多的國度，對費倫茨這種小國來說，是非常困難和繁瑣的。
不論是都護府還是烏蘇拉，都比較認可這種條約。
韓斐來滿嘴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只能低頭仔細地看起了萊赫人的提議。
消息傳出之後的幾天里，萊赫人立刻找到了長史府，表示他們絕不接受霍格島成為自由市。
雲生髮出了一聲回應。
典客令和萊赫人接觸了一段時間，隨後就消失了。
萊赫人將一份和平提議交給了長史府。
烏蘇拉人的態度開始軟化了，但雙方依舊在僵持之中。
早期成為歸義人的羅斯人，大多都是地位卑微的貧民，其中當然不會有長老。
費倫茨外交官在感激之餘，卻提出了另外一個條件。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這件事情讓費倫茨國內興起了一股恥辱浪潮。
「——也好，就這樣吧。」
它擴大統治範圍的做法，一般都遵循同樣的路徑：從一位領主或者君王的土地上取得一個河口，建立一個貿易站，隨後這個貿易站會逐漸發展，和附近的領地小鎮融為一體。這個時候，烏蘇拉共和國就會協商共同管理城市，並且在城市之中設置市政議會。接著，烏蘇拉共和國就會支持這個城鎮變成自由市。到了最後，這個自由市就會進入烏蘇拉人的貿易同盟。成為了貿易同盟的自由市，就可以自由表決加入烏蘇拉共和國，成為共和國的一個海外城邦。
「雙方的合約有效期為十五年。」
合約簽訂之後，烏蘇拉人立刻起身離開了。
這裏面提出了一個觀點，那就是外交人員不論在什麼時候，都需要保持驚人的禮貌，決不能動怒，即便是宣戰也要彬彬有禮，使人如同沐浴在微風之中。
這一次，費倫茨的外交官，就帶著感激的心情，來幫助他們的東方金主談判。
這些長老口口相傳的習俗，就會成為某幾處城鎮的習慣法典，甚至派生出貿易法。
在費倫茨外交官的愕然之中，韓斐來歉意地表示他還有事情要忙，和周圍的郎官一起離開了。
尼塔海峽的兩側，唐人軍官和波雅爾們都在目送著烏蘇拉人的離去，他們都知道，明年，最後一個烏蘇拉人也會從春申離開。
「霍格島上的居民，多半都是布爾薩人！唐王本身兼領全布爾薩大公的頭銜，那麼布爾薩居民理應脫離烏蘇拉的統治。若是讓霍格島成為自由市，它難免再度淪為烏蘇拉的附庸。」
章白羽同樣選擇不出席，在章白羽的位置上，放了一枚唐王的冠冕。
烏蘇拉的軍艦開始從春申撤出，沿著海峽穿行而過。
諾曼皇帝的宮廷之中，就有專門負責宣戰的使者。
韓斐來說到這裏，忍不住詢問章白羽：「陛下，您一定要和萊赫人一道簽署合約，莫非有別的考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