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工們也一樣的沉默。
唐人酋長卻只是抬頭看著噶圖人,深邃的眼睛中閃爍著光彩。
要知道,本族的男丁是非常可貴的:簡單算起來,本族失去一個男丁,歸附的小部族就會有六七個人脫離管束。
兩個叛酋出現了。
無數唐甲士踏步從林地中踏步而出。
噶圖人看見女酋長,便露出了放蕩的笑意。
噶圖部在草原上多年積弱,需要見見血抖擻一下威嚴了。
唐族弓手的身後,許多手持長槍的士兵貫列而出。
噶圖沙伊坐在一隻馬紮上,要去繫上靴后的皮條,但因大腹便便,他彎了兩次腰才系好繩索:「唐人繳納貢金了么?」
草原之上,最強大的幾個部族號稱六蠻。
若是生在那些溫順一些部族,噶圖貴人們也就挑選幾隻肥羊宰殺吃了,犯不著殺死這麼多。
那中土客人來時,眾人也只不過冷眼旁觀。
那之後,周朝又派出了兵士逐年清剿草場,將草原人遷徙南下定居。
「此人是誰?」唐人部族的貴人彼此詢問。
這些蠻兒首領,多半都自稱安息人,擁有安息沙阿沙賜予的「沙伊」頭銜。
豎條旗幟招展而開。
徵收貢金的使團快速西行。
「這幾個賊人鬼鬼祟祟窺看,」唐人騎手說:「已經斬了。」
三十多噶圖貴人、武士捧著盒子,走到了空地之上。
噶圖沙伊喚來了安息婢女。
這可能是噶圖沙伊為數不多的慰藉了。
噶圖部的貴人們叫罵連連,對叛逃的唐人怨念極深。
從他們踏入這裏的時候,便要被唐人血祭了。
草原唐人本以為唐都尉前來迎接,可是眼看那戎裝的男子,顯然是地位更高。
草原之上,很快就有大車、牛羊群、帳篷出現。
這麼多年的時間裏面,無數騙子、賭徒、流浪軍兒都在用「歸國」騙取唐人部族的信任。
矛尖叢叢,噶圖武士避無可避,紛紛被戳倒在地。
幾個策馬西去的年輕人,是在部族的默許中離開的。
「歸義軍」:「賀歸國」。
小小的唐人部族中,響起了笳笛之曲。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這些羔羊也是倒霉生在唐人畜欄中。
噶圖沙伊抬腳踢了可敦一腳,將女人踢到了地上。
唐人感慨之際,周使王鳴鶴已經走到了章白羽和眾多唐貴人眼前。
本來被草原勇士們寄予厚望的東方部族,如今竟然了無成就,實在讓長生天的子民們扼腕嘆息。
噶圖人素來以恐嚇和屠戮約束部族,若是不被在乎,便會極感不安。
入夜後,噶圖人終於抵達了第一個唐人部族。
這個貴人剛剛說完,一個影子便竄到了他的面前。
周圍的噶圖貴人都笑了起來。
許多人邊交談邊從遠處的大帳中走出來。
嗚~嗚~嗚~
他迎娶了一位安息貴族之女,自稱是沙阿沙的遠親。
他發現是個古怪的圓圈,圓圈中間有彎曲的線條。
「我在這裏。」一個中年唐人回答。
噶圖人拆了唐人的大車和帳篷,在石爐上架起火來,烤了幾隻羊。
如今那林地影影綽綽,即便是樹葉凋零過半,也看不透裏面有什麼人。
噶圖沙伊聽說,骨箭酋長已經在西征的途中死掉了。
那之後,草原、沙海、綠洲之間,無數的小部族便紛紛自稱是安息血脈。
唐人靜默地看著寂寥的夜色。
「你要把別部唐人的草場給我部?」唐人老頭說道。「唐部有約,不互侵吞草場。」
噶圖部族人吹響了口哨,讓唐人領著他們去見酋https://m•hetubook.com.com
長。
當初沙伊許諾這母狼:只要嫁入噶圖部,他便宰了安息可敦,奉母狼為可敦。
由於天氣轉寒又未凍透土壤,遍地是骯髒難行的泥坑,許多牛羊的死屍體浸泡在滿是冰碴的水窪之中。
幾個安息女婢子已經等在這裏了。
這件事情之後,噶圖沙伊一直耿耿於懷。
草原人有強大的牧民、弓手、勇士,但卻總是在這種陰謀之中殞命。
唐兵如同亡靈之軍,行進之時無人交談。
只是他們想要弄清楚:唐人怎敢違逆噶圖部!
「回來收拾你們。」噶圖貴人說:「草場你們不要,我們就只能給東北邊的雪原蠻了。那些傢伙從小到大吃生肉,最喜歡把活羊一片片割肉吃掉,等到他們來,恐怕要吃唐人肉了。」
鮮血從碎裂的木板下汩汩滲出。
一個小孩忍不住哭了一聲,便被他父親打了一巴掌。
只見女酋長將兩腿併攏,塞入臀下,彎曲的腰背立刻綳直,連帶著頭顱也揚了起來。
噶圖貴人鬆了鬍鬚,拍了拍唐人酋長的臉。
蠻兒們的習慣,就是誰強大了,小部族們便紛紛亂認祖宗,硬說是自己親戚。
「賊老頭,」噶圖人料定周圍的唐人不敢還手,便走到了唐酋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對方的鬍鬚:「你的孫兒以後拿不得弓了。這樣也好,反正你們也沒幾個敢上陣的。」
前段時間,一個身著中土衣冠的客人來到了部落中。
唐人部族雖說百般古怪,總佩直劍、頭髮也可笑,但這些禮遇賓客的道理還是學會了一些的。
那客人自述身世頗為離奇,據說還是個周人之後,周人便是當初唐人故國的新朝廷。
夜幕之下。
「您說笑了,」唐人酋長說:「我孫兒的手,是你們噶圖人砍掉的啊。」
眼看木軌鋪到了眼前。
兩個婢女看見女主人躺在地上,臉上卻毫無表情。
西部,終於出現了零零散散的帳篷。
吱吱咯咯的聲響中,那個怪物出現了。
當初那諾曼奴隸曾經用這種尖木樁以步擊騎,與草原部族不相上下。
周使對眾人行禮,慨然說道。
噶圖沙伊斜靠在軟墊上,睥睨著眼睛看著安息可敦:「女人,你說唐人為何屢屢反叛?」
章白羽環顧四周,發現那草原女子對他怒目而視。
「他們去找那怪異客人了。」值夜的唐人想到,他沒有示警,也沒有報告。
那位客人聲稱,沉淪百年之後,唐國再光,希望各部「歸國」。
定居者不敢出城作戰,但卻會用美女、禮物、頭銜收買部族,挑撥部族自相殘殺。
可是這母狼不答應,反倒讓沙伊先殺可敦,用可敦的頭顱當嫁妝來娶她。
定居者都是一樣的秉性,絕無例外。
他們從沒想過是這種死法。
兩位執旗官走出。
噶圖沙伊的眼睛閃爍著凶光,潮濕的舌頭在肥胖的嘴唇間舔舐。
鐵衣粼粼,在秋冬殘陽中閃耀著光澤。
一群戍衛在門口的衛士走了進來。
小小的衝突后。
只是這些年來,骨箭部沒了消息,報仇無從談起。
一些牧人看見噶圖部的狼旗,便嚇得遠遠地逃走,就連身邊的羊群都不敢帶了。
執旗官出現了,他的頭頂飛揚著唐字旗。
諸多唐人抬頭仰望著自己的新身份。
他們並不改變方向,獃獃地將木板蓋在了噶圖人的身上。
唐人都笑了起來,滿是嘲笑。
如今,這唐族的女酋參加了叛亂,噶圖沙伊便色|欲、恨意一www.hetubook.com.com起發作,一定要將這母狼帶回去。
唐甲唐仗!唐家旗幡!
空地。
他們斜著向前傾倒,肩頭繃著皮束帶,身後的繩索綳直延伸。
在一場大戰中,那位英雄被周人使用一種「冒著煙霧和地獄火光」的鐵管炸死。
他們烤羊的時候,也都有意將遍地的羊屍戳爛。
可唐人完全沒有反應,只是倦怠地看了噶圖人一眼,完全不在乎。
此時此刻,王鳴鶴也不願掃興再稱「唐主」了。
噶圖人心中也微微驚動:這些草原唐人衣著打扮已經發生了變化。
一個年輕的唐人手持長柄直劍,大喊一聲,將噶圖貴人貫胸刺穿。
這足以說明,唐人都是懦夫,為了躲避貢金,連草場都不要了。
這兩個婢女被迫穿著透明的紗衣,春光難掩,她們已經被噶圖部折磨了太久,如今也不再感到羞赧。
誰教唐人總是不服管教呢?
這母狼很厲害。
上百年前,在遙遠的東部高原,曾出現了一個英雄。
他們將捲起的兩面長旗解開繩索。
影影綽綽,若鬼魅緩步踏出地獄之門。
在唐人的酋帳中,噶圖貴人展示了一隻發青的手。
「剁了唐狗質子的手,」噶圖沙伊說:「送給他們的族人看看。」
號角聲再次傳來。
月色皎潔。
他們手持彎刀四處恐嚇草原唐人,還在馬背上縱身跳躍,指望驚嚇對方。
噶圖人紛紛勒馬,朝著空地走去。
圍繞中間這一片木牌,放置著數十個矮腳桌,上面蓋著毯子。
「讓你們的酋長出來!」噶圖貴人叫罵道:「從春到秋,你們兩部一點貢金都沒繳納,還要躲到什麼時候去?」
噶圖人看見唐人女酋長,紛紛嬉笑起來。
遠處,唐人的牧兒哭喊著叫罵,但卻又不敢靠近。
唐軍都尉走到了主座之前,站在一旁肅立。
草原人最為鄙夷定居者的。
一次次歸國之思破滅后,草原唐人已經打消了這念頭。
噶圖貴人唾了一口。
噶圖人發出了慘叫。
唐人酋長抿了抿嘴:「貢金,我部秋末已經繳足了,為何還要折辱質子,這樣何以服眾?」
淪落腥膻百年,一朝歸義為唐。
老頭揮手,唐弓手皆放箭。
東方的周人也是崇拜幾具腐骨,西方的唐人也是如此。
沙伊親附安息人,換可敦也只不過是說說。
唐人們似乎看穿了噶圖人的心思。
「祖先英靈庇佑,莫再辜負唐家子孫。」
「這好像是唐人坐法。」
「你們的酋長呢?」噶圖使者詢問。
噶圖使團中,納貢貴人維持著冷靜。
安息可敦隨便怎麼打罵都可以,殺了卻是不行的。
唐人靜靜地看著噶圖人來回亂竄,如同看著猴子雜耍。
歸國。
草原人引頸相望,準備投入英雄部落中的時候,周朝北伐了。
羊死了,羊皮也不能叫唐狗剝了去。
許多盟好的部族,需要禮物去維繫關係。
然聽有兵士呼喊。
那英雄統合了整片草場。
「你們完了!」有個噶圖衛士喊道:「你們的質子要被剁成一萬塊!你們的族人都要為奴!你們的男子都要死,女子任人凌|辱!你們……」
這些人拉著什麼沉重無比的東西。
骨箭部帶走了三千多牧民、八千多帳。
唐軍士兵的長矛頭上,盡數纏著猩紅長條旗。
靠近白鬼林的地方水是苦的、林地不生牧草、牛馬都活不成。
最強的六部各自劃分了草場和部眾,對安息邊境將領遞交了歸附的書函。
「我也在。」唐m.hetubook.com.com人母狼也走了出來。
這客人對部族之事了解極多,還是在部族之中長大的。
「陰陽魚,」衛士吐了一口口水:「這是唐狗們的羊。」
一旦明白了沒得談了,噶圖勇士們反倒不再糾結顧慮了。
「把你們的總督小姐帶走,」噶圖沙伊說道:「給她療傷,把她治好,我晚上要去睡她。對了,給她的父親寫信,」噶圖沙伊臉上露出了快樂的表情:「告訴總督,他的女兒快樂無比,在花園之中漫步,只是無比想念她的妹妹。嗯,算起來她妹妹阿依莎今年應該十三歲了,是一顆熟透的櫻桃了。讓總督把小女兒送來,和她姐姐團聚!」
碩大的鐵管從噶圖人身上的碾壓而過。
一個穿戴戎裝、身騎白馬的男人縱馬而來。
唐人部族的眾人都咧嘴而笑,無不扭頭西望,似乎等待著貴客。
「唐王賜節杖!」
可是這次,叛逃的唐人部族居民卻只是抱著胳膊。
渾圓的黑口、纖長的鐵管。
噶圖部族自知將死,便抱著拚死換一個的心態,拔刀朝著唐人酋長跑去。
不一會,就有幾個唐人騎手前來,將幾顆頭顱丟到了噶圖人的腳邊。
十幾個尚未死透的噶圖人,在泥地上艱難地抬頭張望,爬行挪動。
這是個很美好的詞彙。
噶圖使團在營寨外留了快騎。
「我等前來索要貢金。」噶圖貴人舉起了盒子,將它打開,從裏面取出了一隻手:「若是不繳……」
之後幾日。
無人識得。
噶圖人從來沒受過這等羞辱,被鐵甲包裹的人冰冷冷地踩踏而過,即便安息人也不曾這樣羞辱過我們噶圖!
噶圖部。
數百年前,唐家邊關,這等笛聲一響,戍夫便會眼淚汪汪響起故鄉。
唐族貴人依舊前來落座,逐漸將那些矮腳桌坐滿。
上百衣衫襤褸的奴兒們走出了林地陰影。
噶圖人看著那些尖木樁雖然心生厭惡,但卻也燃起了豪情:唐狗成千上萬之眾,卻只敢據林自保,可見唐狗懦弱到了什麼樣子!
冷風吹過,旗條飛舞翻卷。
噶圖人想要看看,林地那邊是什麼惡賊。
在安息入侵布爾薩半島時,骨箭部帶著許多族人,隨同安息大軍西征了。
對於部族的唐人來說,他們的家,在哪呢?
這些唐人的酋長中,有暴怒叫罵的、有懦弱告饒的、有拒絕新貢的、也有仔細詢問草場劃分的。
納貢貴人胸口插滿了箭,仰面倒地。
諸多草原唐人悚然驚起,紛紛起身前來跪拜。
噶圖貴人們很滿意。
帳內唐兒一片靜默。
「不是,這是他們的祖先。」隨從回答到。
沙伊時常在部族之中吹噓如何睡過母狼。
骨骼破碎、腹裂爆鳴、哀嚎咒罵。
部族眾人知道,大多數事情都是酋長吹牛,可是酋長說了那麼多,總不會都是假的吧?
對方越是這樣,噶圖人就越有底氣。
唐族人用凄厲的聲音咒罵他們,連踢帶打。
兩部唐人突然拔起了寨落、帳篷,朝著白鬼林跋涉而去。
沙伊扭動了身體,讓每一個關節都發出響聲。
當天,徵收貢金的貴人將幾隻血淋淋的人手封在盒子里,策馬朝著西邊跑去。
噶圖人尚有底氣。
唐人怎會不怕我們了?
「見過可敦。」
一旦有機會,有一個強悍的勇士統一諸部,定居者的末日就到了。
噶圖人預備著接受對方的咒罵、斥責。
草原唐人被欺騙太多次了,一看見這種身份,便不由得起疑。
放在過去,這些唐人一定會四散和_圖_書驚逃,紛紛躲避,很快就有人奉上肥羊美酒,好聲好氣地和噶圖人說話。
部族中有幾個年輕人氣不過,偷馬朝著西部賓士而去。
不久后,營地之中傳來了幾聲的叫罵和慘叫聲。
英雄統一的高原部族四分五裂,從此再無一位草原勇士統一諸多部族了。
那女酋長回頭駁斥了幾句,最終還是不耐煩地換了一個姿勢坐定。
唐王正坐下來,伸手長揖英靈牌位。
兵士走後,另一群怪人出現了。
她的身後,幾個隨從模樣的人便低聲說了什麼。
噶圖部若不見使者返回,便會派出三千人西來,若是遇到抵抗,噶圖部便會傾族而來。
納貢貴人人走上前幾部:「我部三日之內。」
「唐人一夜都禿了。」噶圖貴人首領笑著嘲諷。
兩個安息婢女臉色煞白,攙起了半蘇醒的女主人,蹣跚地離開了。
有個衛士翻下身,揪起了一頭羊,看了看屁股上的燙痕。
女酋長剛盤腿坐定。
他在主座前探視了一下前來赴約的草原唐人,翻身下馬。
噶圖人如同雞犬一般被拖行著。
噶圖人尚未說話,有個唐人反倒挑釁起來。
他們抽出了彎刀,四處宰殺著羊群,殺得草灘上血泊滿地。
衛士們領命而去。
一個穿著唐式衣服的人走了過來,伸手指了指遠處的空地。
巡視唐部之後,噶圖的貴人朝著西部走去。
空地中央,並無草原部族中纏繞彩符的石頭,也無噶圖部族的藍色狼旗,反倒是豎起了一堆木牌,木牌上從上到下寫著古怪的唐字。
許多噶圖人被丟到林邊空地時,已經被活活打死了。
噶圖人輕騎快馬,馳入了唐族人的營柵之中。
噶圖人眼看天色將晚,草草地吃了一頓血肉模糊的烤羊,隨後便繼續上路。
小部落每年都要繳納貢金,否則就會招致噶圖部的進攻。
噶圖人咒罵著。
入夜之後,噶圖人在客室帳篷內胡鬧。
他緩緩地蹲下,撿起了兄弟的手,戒備著慢慢地退回去了。
乾燥堅實的草地逐漸變得泥濘潮濕起來。
唐人酋長至今豎著唐冠,瘦削的面龐下,山羊胡在胸前顫抖。
噶圖部這些年來最大的損失,是骨箭部造成的。
這種簡陋的尖木樁柵欄,是安息大軍的防禦手段。
唐人劍士將長劍斜搭在地上。
如今,只能指望那些人快速通報消息去了。
噶圖人想起了傳說:上百年前,東方的「良鐵」英雄,殞命在古怪的鐵管之下。
「貢金是繳齊了,」噶圖人說:「但是旁領部族沒繳,要怪,就怪他們。那兩部西遷的唐狗么,說滅也就滅了,他們的草場,你想要不想要。」
噶圖人哈哈大笑:「他家都害得你孫兒丟了手,你還要這樣替他們著想?怎麼說?你們要草場,便承下貢金來。噶圖汗……沙伊素來公道,懲戒之後,必有安撫。」
「沒有。」衛士回答。
這些人看了一眼噶圖使者,卻如同沒看見一樣。
「來人!」
劫掠這些唐人也好充實一些噶圖族的細料倉庫。
「唐兒祭祀了新神?」噶圖貴人扭頭詢問身邊的隨從。
骨箭部和噶圖部本屬一部。
大不了就是一死。
噶圖部的貴人們盤算著,將唐人部族的草場分給誰,可以得到最多的好處。
許多年前,安息將軍——一個白皮諾曼奴隸——率領安息大軍越過要塞,擊潰了許多部族,在貿易綠洲上設置了安息堡壘。
十多天前。
唐人女酋長沒有說話,只是找到了一個坐墊,盤腿坐下。
噶圖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巡視了留在草場的唐人諸部。
噶圖貴人們攔住了一群羊。
唐弓手們依然對準噶圖使團。
笳笛聲中,噶圖人尚在歡鬧。
白鬼林邊。
看見地面的噶圖賊,唐軍兵士也只是踩踏而過,並不多看一眼。
噶圖人感覺冷風從空地的盡頭吹來——那裡是白鬼奴出沒的林地。
沙伊丟了酒碗,將喝殘的半碗酒水潑在女人臉上。
安息沙阿沙冊封沙伊的使者,也走遍了草場的各個角落,將這些蠻兒逐一任命為「圖那沙伊」,按照唐人或者周人的譯法,就是塞外沙伊的意思。
噶圖沙伊做夢都想把骨箭部的酋長腦袋砍掉。
噶圖人明白了,唐寨便是死地。
諾蠻人?安息人?還是林中人?
那就可疑了,怎麼看都像是個招搖賺騙的草原人。
因為長時間受折磨,這個女人極為脆弱,直接被打暈了過去。
英雄帳下有四位智者四位勇士,號稱四馬四狗。
周圍的噶圖衛士、徵稅官、納貢貴人聽罷仔細去看,果然發現許多唐人都將頭髮剃光了。
威嚇似乎起到了作用。
「你們不要命了!」納貢貴人說:「我部三日之內便來。」
那位英雄號稱「良鐵」。
唐狗們都瘋了。
噶圖人在酋帳中叫囂了一番,各自走到了客室帳篷。
她們知道,稍稍露出一點同情之色,就會招致毒打。
他站起肥胖的身軀,走上前蹲下,揪住可敦的衣領,打了可敦一巴掌。
這些聲音驟然響起,又倏忽而止。
噶圖人心中也有些惶惑,唐人膽敢反叛,莫非是安息人在從中作梗?
噶圖部號稱控弦之士三萬、麾下帳民九萬,控制著大大小小六十多個小部。
此劍一刺直插心臟,噶圖貴人哆嗦了兩下就死了。
噶圖人看見不少的唐族人用腳去踹那些尖木樁,但木樁卻紋絲不動的模樣。
這些唐人竟然毫無髮辮,許多人甚至在頭上裹著頭巾。
那東西一尺一尺地挪動,不斷有奴工將木板從它身後取出又放置在它身前。
唐人牧民走來,從腰間取出繩索,將噶圖人捆綁起來。
六位沙伊之中,最靠西部的叫做噶圖沙伊。
周圍的噶圖衛士紛紛拔刀,但是突然有數百唐人弓手挽弓而向。
唐人酋長大喊:「可不敢動!」
東方的部族隕滅了,西方的部族卻還強盛依舊!
可還是有兩部跟著那客人走了。
可敦的臉上滿是青紫傷痕:「他們要來殺了你。」
噶圖人挾威而來,一旦這威嚴嚇唬不到別人,他們便和幾天前親手宰殺的羔羊差不多了。
噶圖人冷冷地記著對方的相貌,準備來日再報。
失去了大批勇士的噶圖部聲勢大減。
噶圖人撓了撓頭:「這母狼做什麼?」
有個老頭招了招手:「我耳背,你過來說,我聽不清。」
唐人部族並未參与過進攻安息,怎麼學會這種伎倆的?莫非有安息人在唐人部族之中?
號角聲從林地深處傳來。
進入唐族人營地中后,噶圖人發出了陣陣嚎叫。
「噶圖狗,」有個年輕人喊道:「你為什麼還不跑?」
「過來拜見!你們問這是誰?」王鳴鶴指著章白羽說道:「這是你們的王。」
帳篷靠近西部的一側,則有大批削減的木樁插在泥土中。
噶圖人喊了半天,唐人也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這些目光看得噶圖人心中發毛。
他們即將走向最後一站——盤踞林邊的唐人叛部。
這段時間,唐人部族又蠢蠢欲動了。
該死的唐狗。
「你們何日繳納貢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