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府里，李靖急得捋著鬍子團團轉。

張玉說：「他，也，不見了。」

她獃獃的坐在那，王勇摸了摸她的頭。

「這個世界，總的來說，還是人做主的世界。他最後，會成功地打敗龍王。」

張玉聽得懵懵懂懂，王勇的眼裡難得有一點笑意，他的小手拍了拍張玉的肩膀：「走吧，我們帶你去總兵府。」

「他，也會，惹到龍王。

「他不會再記得你了。」王勇說：「他現在只是劇情層的一個角色——主要角色。他會一遍又一遍地重演劇情。」

夫人懷胎三年，今日才要生下孩子。

他只是喃喃：「雀！有病的！」

李靖一下子便心軟了，殷夫人連聲喚道：「狠心的老爺，快把我兒抱過來！」

張玉便沉默下來，望著和-圖-書窗戶里的哪吒，沒有一個人知道，此時，這個生來便不靈慧的女孩子，在想些什麼。

在母親溫暖的懷抱里，被逗得咯咯直笑的小哪吒，忽有所感，舉目去望。

「也會，用花，做胳膊，回來。」

一直到哪吒鬧海的世界，化為一個虛影。

「生了？」

此時，卻一剎之間，從油畫繪成的海，變作了水墨畫風格的海。

年幼的他尚且不知道，這種情感的名稱。

張玉問：「他，會記得，我嗎？我告訴過他，我叫，張玉。」

小娃娃落地就能講話，喊爹爹媽媽，喜得殷夫人李靖連聲應答。

卻沒有人回她了。

天上的雲不再濃墨重彩，而是雲尾舒捲，像中國畫里的祥雲。

便舉劍欲劈，在即將碰和*圖*書到肉球的剎那，蓮花開了。

張玉卻走一步，停一步，不停地回望。

帶著莫名的憐惜，與悵然若失。

第五頁之後，又出現了新的畫面。

王勇把那本連環畫拿在手中，放在她手裡，示意她看：「喏。」

李靖大吃一驚，顧不得忌諱，奔到殷夫人房裡一看，痛心疾首地看到了一個半透明的大肉球，裏面有一朵含苞未放的蓮花，他說：「我兒不能是妖孽！」

一頭李府馴養的白鹿，好奇地伏在門口，打量著這個小娃娃。

「他重生了。」王勇不管張玉聽不聽得懂，一點一點講給她聽：「他選擇了《中國神話傳說》里的哪吒鬧海，所以文本碎片融合以後，以哪吒鬧海為主導，文本世界線將會重置。哪吒鬧海這一ｍ.ｈetｕbｏoｋ•cｏm.ｃom段故事，重新回到了故事的最開始。」

「是。」王勇說，「他全都會重新經歷一遍。

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蓮花。

她有點難過：「他還會疼的。他，會哭的。」

小哪吒怔了怔，不熟悉的情感忽然湧上心頭。

窗外，一隻受驚的殘疾小雀，從蔚藍的天空飛遠了。

金光條條，圍著一條紅肚兜，光屁股的小胖娃娃，額心一點硃砂痣，坐在蓮心，沖他，沖母親，沖世界，咯咯地笑了。

蓮花外包著一層透明肉膜。可以影影綽綽地看到，有一個三四歲的小胖娃娃在舒展四肢。

「哪吒？……哪吒？」她叫了幾聲。

褚星奇笑嘻嘻地掐了掐她的臉蛋：「小妹妹，別傷心。文本世界的角色居然能有自主選擇權的特殊情況和圖書，我們也是頭一回遇到。現在只是恢復常態而已。」

王勇說：「這一次，他五感俱全，能品嘗人世美食，能盡情少年意氣，會有慈愛的母親，威嚴軟弱卻也愛著他的父親，會有仙風道骨的師傅。」

王勇道：「走吧，哪吒的故事重新開始劇情的輪迴，我們也要想辦法前往內核層了。」

張玉喃喃：

原本的世界無論是海洋、天空、還是沙灘、陳塘關，都帶著莫名陰森肅殺的氛圍。

她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會，倒在地上，紅紅的，血。

下面標著的文字，卻不是【蓮花復生】，而是【哪吒出世】，這是哪吒鬧海中的第一幕。

隱身的一行人在窗外，看著殷夫人慈愛地將小胖娃娃抱在懷裡，張玉看得目不轉睛。

只有連環畫上那和*圖*書一頁，寶劍落地，驚心動魄的嫣紅一片。

「生、生了個大肉球。」

張玉抬頭看他，眼底亮了一些：「自己的，世界？」

原是青石壘成，帶著北歐滅世神話里晦暗厚重風格的陳塘關，須臾間變作了一座紅色漆牆，端莊樸實的普通中國古代城池。

「但他如願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從故事的一開始，重新做人的哪吒。

張玉愣愣地看著眼前畫風大變。

王勇說：「他沒有不見。他回到了自己選擇的世界了。」

天上烏雲散盡，日光照下，碧波萬頃，波光粼粼，再也不見森然的氣象。

「老爺……夫人生了！」

世界凝固一剎之後，影影綽綽的「撕拉」一聲，彷彿世界被重置，天地間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