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紅星閃閃
第十九章

他拍了拍王勇的肩膀,低聲道:「有一些事,我不方便講,但是,國內並不是鐵板一塊。對於特質者的意見,有時候,是截然相反的。
水府幽深,波光盪,冷月無聲相照。
少女望著他的側臉,心中卻莫名生親切,有一兩分熟悉之感。
在他們回到國內的時候,張玉已經回到學校上學了。
王勇這才恍然地點點頭。
龍的尾擺在甜滋滋的江南水汽里,他的聲音清湛得照著塵寰,似乎穿過了不竭的長江水汽,帶著久遠的濤聲:「人們要青山所記的,不是一座具體的古墓,而是一種寄託。
少女想了想:「有。他們,穿一樣衣服,拿槍,叫納薩爾,包圍了印度村子。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沒有。」張玉搖搖頭。
他說著骨頭硬邦邦的人,也說到了拜頭軟骨者。
他一偏頭,波浪一樣的白髮盪下,他失卻了血色,過於冰冷潔白的肌膚,便消去了這幾分熟悉的親切。
有時候,欲作玉石,卻反而喑啞。
曖昧昏黃的燈光,吃宴喝酒聲,手機拍照聲,起鬨大笑聲,混著輕輕撥著的琵琶聲。
張玉才聽出來,霍闕之所以聽起來總是柔聲細語,聲線空靈縹緲。倒不是全然性情所致,卻有一半,是出於他身體的虛弱。
「霍上校送https://m.hetubook.com.com你回來的時候,還有沒有說別的嗎?」王勇問。
第幾個千年,他們也依舊記得無辜的白鐵,鑄了的罪人。
霍闕的年紀並不大,十八、九歲模樣,至多二十,尚未完全脫去少年之美的雌雄莫辨,又帶著初初長成的清俊,即使披戴枷鎖,年少白髮,也難掩挺拔。
但他還沒有與特殊安全辦中,郝主任最親近的下屬聯繫時,郝主任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你們大概不知道小林美子做了什麼。」
如煙如霧的輕薄尾鰭,拂過少女的手心,如最上好的紗一般柔軟順滑,微微帶著一點水汽的涼意。
素衣與少女自西子湖旋身而出。
褚星奇卻道:「小林美子?」
「世人厭惡白鐵所鑄的,也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人群存亡之際的一種選擇。」
郝主任吐了一口氣:「你們回來的時候,日本是不是已經差不多檢測不到文本了?」
雪一般鱗片的龍,會低低地教她背誦無數中國的詩詞,講述沿岸的軼事。
「岳飛,不是,秦檜一個人殺的。」
「你,受傷,很重。內部。」張玉直言而告時,霍闕卻笑著說:「天下沒有不受傷的人,我也不曾例外。」
少女略帶不解地相問:m.hetubook.com.com
「霍闕?」
但隨即,又好像被西湖的水霧所迷,霍闕仍舊低眉。
「交代?」郝主任苦笑著撓了撓禿得發亮的腦門,「小林美子沒有為難你們,小玉平安返回,就是交代了。」
其中,郝主任作為特殊安全辦的負責人,是最友善的那一派。
杭州是浙江首府,西湖不遠,就是杭州東站,可以輕易地在兩小時內達到浙江的大部分地方。
龍化作一身素衣,花變幻少女容貌。
雪白的鱗片熠熠生輝,陽光下,偶爾一折射金輝。
很顯然,印度的政變尚且沒有波及到他們,國內就下了令,何雲鵬就果斷帶著他們回來了。
「送你回來?」
少女點點頭。
他看了看安然無恙的三人,鬆了口氣:「都沒事,都沒事,沒事就好……」
「就是,有沒有什麼其他穿著差不多衣服,拿槍的人,和穿印度軍裝的打起來。」王勇簡單地描述了一下。
凝望著秦檜跪像的一霎,他永遠雲遮霧繞的眸子,似乎終於天光大明,露出了一絲陌生的鋒銳。
「走吧,我送你上火車。」他含笑道,又是熟悉的霍闕了。
「但,都江堰,不是,一個人,修的。
王勇不再追問,而是試圖聯繫傳說中被軟禁的郝主任。
「尤其是小林和_圖_書美子的行為之後,上面的分歧更加嚴重,導致你們都被牽連。說實話,如果不是現在日本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這次我也不一定能被放出來。」
張玉搖了搖頭:「沒看到文本,就回國了。」
那時候,霍闕化身白龍,沿著地下水系,潛入西藏長江的源頭,一路從西往東,順流而下。
「嗯。」
白龍道:「有人與青山同骨,不曾被忘卻。有人白鐵鏽完千年,他在人類的心裏,也未曾銹完。」
一則是確實是擔憂郝主任,二則為了傳聞里陷身西伯利亞的陳薇、陶術。
少女一路跟著白龍,漫遊于中國的血脈水系之中。
打著花花綠綠現代傘的靚麗女孩,夾著油紙傘卻穿著短袖的普通青年,都從岳飛墓前過,經行秦檜跪像,指指點點。
「別的危險也沒有嗎?」他想問印度的政變,但是小少女明顯不懂什麼叫政變。
他的官肚子癟了很多,人看著也不復白胖水滑,憔悴了不少,只有頭頂是越發的禿。
有時候,他們在一個月夜浮出水面,看江畔兩岸,巫山雲雨,幽深蔥鬱的峽谷里,騰起濕潤的水汽。朝飛暮卷,作神女的裙踞。
離開西湖,經過秦檜跪像前,素衣者停步。
兩人心中想起在日本時收到的兩條簡訊,其是第二條以郝主任名義發來m.hetubook.com.com的簡訊。目前,他們回國后所知的情況,都跟第二條簡訊對上了。
「為什麼,秦檜夫妻,永遠跪在,岳飛墓前,人人唾棄?」
天氣陰沉的時候,他們在江底避開風浪,白龍會輕聲細語地教少女辨識水底鎮江的石牛,擦掉青苔,辨認它在歷史長河中的刻度。
果然是印度最大的武裝分子納薩爾。
「主任,我們需要一個交代。」看似總是嬉皮笑臉,實則頗有些桀驁不馴的褚清奇這樣說。
郝主任苦笑著說:
夜晚湖水冰涼的時候,燈管通明照湖水,波光粼粼。
他講捨生取義者,也講徹頭徹尾的小人。
「為什麼,李冰父子,千年雕像在,行人獻禮?
有時候,他們順著鬱鬱蔥蔥的青山,觀察久久佇立的都江堰。第幾個千年,都江堰修築了一重又一重不同朝代的痕迹,一手鑄成天府之國的李冰父子的雕像默默無言,時而有遊人仰頭望他們。
卻一霎時更疑慮重重。
他們一路過長江,渡三峽,過武昌,過錢塘。
有時候,他們隨著激越的潮頭,一會沖向堤壩,一會又被潮水卷回江水中,浪拍千堆雪。聽著觀潮的人們一聲聲驚呼,見一線驚濤雪涌,宛如千年前錢王射潮的壯麗。
他笑著說:「只可惜,西湖前,跪像已定,人世間,寰宇卻再難辨青和*圖*書山與白鐵。」
他一直都知道,對待特質者和文本碎片重要能力者,上面有幾種截然不同的意見。
他們停在岳飛墓稍遠處,曾經怒髮衝冠瀟瀟雨歇,望斷八千里路的武人,終在山溫水軟的江南長眠。
王勇打量著毫髮無損的少女:「你在印度,有沒有碰到危險?」
少女不解其意,默默記下他的回答。
張玉說:「他沒有,但是,霍闕,送我,回來。」
湖水變暖的白天,他們便游到岸邊,隱在青煙似的柳下,游過荷花,游過湖心的亭子,游過雷峰塔前。
王勇與褚星奇對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
但是張玉畢竟是安安全全地回來了。
天氣晴朗的時候,他們會在荒野無人處,悄悄浮出水面,曬一曬身上的水汽。
他們問張玉:「郝主任最近有沒有聯繫過你?」
最後,龍帶著少女過錢塘,與她一起依在西湖的畫舫下休息。
「這次上面本來的意見分歧激化,直接原因是因為小林美子的特質展現。
他的聲音空靈得像巫山的雲雨,有時候欲作碎冰,卻只能低柔。
有時候,他們捉住了長江里的豚,導了它正確的迅遊方向。
少女卻記得,白龍曾一件件說與她聽的故事。
「走吧。」他卻說:「我帶著你,在水府之中,遮身藏跡,此刻人間早已浪靜風平,你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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