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主任生怕自己被看做沒有用處，現在是白天，他的家人和他自己都暫且安全無憂，他為了賣好，也因為既然出賣了秘密，只能尋求特安局保命保家，就乾脆狠下一條心道：「不過那瘋人院我倒確實知道一點情況！」
然後，界南無數雙眼睛和微笑的臉，一起扭向眾人，頭顱扭轉得像一個旋轉玩具的，嘴巴開開合合，千人同時開口：「我無形無體，寄居所有人的身體之中。但是，章林還是章林，他們都還是他們自己。他們都還活著，只是接受了我而已。」
「楚王在哪？」
司機按下牌子，計程車開走了。
眾人驚覺此時馬路北邊的行人和車輛雖然也在來往，卻彷彿被一層薄霧隔開了。
不過，余盼掛了電話的時候補眠撲回床上的時候，將睡將醒的時候，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從昨晚開始，爸爸怎怎麼不叫我寶貝，改成叫盼盼了？
隔開馬路北邊的霧氣散去，方才的一切像是幻覺。
「我不知道……只有先找到那個孩子和那柄寶劍，以他們為誘餌，才能引楚王出來。」
話音剛落，那些有的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朝著他們的頭顱，紛紛擰了回去。
劉副局長皺眉：「合作？你是誰？」
他身後，馬路南邊的大部分行人一頓，齊嘆了一口氣。
「這我當然知道，小時候經常好奇跑去看瘋子……」余主任說快了嘴，反應過來，便生怯地看了他一眼，咽下一口唾沫：「我可以給盼盼打個電話嗎？」
劉副局長正要叫章林，老太太經過的時候，眼睛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變，動作不變，神情不變，只是忽然操著一口本地口音濃郁的普通話說：「別喊，楚王的勢力覆蓋整座縣城。你們要去的地方，是他的勢力範圍，就在縣南。」
其中那個女學生模樣的忽然側過臉，好奇地看了一眼金髮的王勇，嘴裏卻對他們笑道：「章林打聽到的，縣南有一座明面上叫做縣公立醫院的分院，實則是本地人俗稱瘋人院的地方，大部分都是精神病患者。那個孩子的哭聲曾經在那裡出現過。」
他沉吟了一刻：「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楚王如果先找到那個孩子，找到那柄劍，將那孩子殺死。那麼，將會有無法預計的可怕災難降臨。」
唯獨褚星奇和張玉面色不變。
劉副局長几人自然也默認了。
【客為幹將莫邪一家報仇，提著赤鼻自願割下的頭顱和寶劍為誘餌，趁楚王不備砍下了楚王的頭顱，這是主幹故事中的。而楚王如果提前找到赤鼻殺死了他，或者客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故事，等於劇情崩塌，文本生物會從皮套下醒轉過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可怕的災難』。】
他們不遠處一對小情侶正走過。
舊瑤縣幹部趕緊介紹：「這位是新調來的我縣法院院長，章林，章院長。」
「十幾年來，也不是沒有人想去探聽那裡的情況，但是都有去無回。還有更多情況，那裡彷彿被隱藏起來了，普通人連用衛星地圖都搜索導航不到瘋人院了，車子開過去就抓瞎，要麼轉和-圖-書回來迷路，要麼失蹤……當然，我是這些年才知道，那邊確實鬧鬼……縣裡跟我說，楚王似乎派著重兵在那邊巡邏……」
褚星奇讓「章林」們稍等，向其他資深者傳達了文學參謀團的建議。
尾氣揚起在空氣中，余盼從酒店裡迷迷糊糊醒來，沒找到老爹，接了個電話：「爸？」
電話那頭的余主任囑咐了幾句，細密得一如既往像老媽子。
「我想找一個孩子。這個孩子，這柄劍，楚王心驚膽顫，找了十六年。」章林嘆了一口氣。
張玉能清楚地「看到」，這些人確實還活著，眼前的這個東西沒有撒謊。
余主任聽了這一連串問題，訕訕笑道：「具體情況我不了解，我最近這幾年才升職的……然後被『科普』了這些常識……不過我覺得，我們肉體凡胎的，哪能跟鬼神對抗，這不，試圖外泄的都死了……」
張玉向章林點頭：「好，我們合作。」
章林臉上掛著微笑：「我確實還是章林，各位不必緊張。我如果有惡意，就不會阻擋楚王的路了。」
張玉年紀雖小，地位卻高。
褚星奇道：「你之前說你們縣高層和楚王有交易？十幾年來，消失了這麼多人，你們縣是怎麼做到明面上一片歌舞昇平的？沒有想過向外界求救？縣南瘋人院的具體情況你知道嗎？十幾年來，沒人嘗試去那一探究竟？」
「我要在楚王之前找到他。」
資深者中閱歷淺的，被那無數張笑臉盯得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撫著手臂想退後：就這還說自己沒有惡意？這些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的都還活著嗎？
劉豪被他們繞得發懵，卻聽褚星奇阻止說：「劉科長，確實不能再問下去了。」
「如果楚王找到他，會，怎麼樣？」
她坐上車後座，低頭掏出小鏡子補妝，司機透過車窗，大嗓門壓低向他們道：「我不方便直接出面，但是我會一直跟著你們。你們有需要，隨時開口找一個人問就行了。」
褚星奇的鏡花水月一直開著，文學參謀團一直在遠程側耳聽著這場談話。
資深者們渾身緊繃，列隊開來，盯著「章林」的異動。
褚星奇卻恍若未覺他的介紹，打量眼前相貌儒雅，含著微笑的章林：「沒有靈異類波動，不是附體？」
【『客』目前是劇情層的負反饋，正在主動糾正執行劇情者，看起來沒有惡意。文學參謀團建議你們先不要違逆劇情。你們先合作一陣子，幫助劇情執行，讓『客』和赤鼻先相遇，且行且觀察，隨機應變。】
車輛漸漸南去。
褚星奇見他滔滔不絕地，挑眉道：「普通人找不到地方，我們也不好帶普通人去。你知道路嗎？」
照樣是祥和的清早街景，來來往往的行人，那個老太太已經撿好了菜，正慢悠悠地走過酒店門前。章林也好似剛剛到酒店來，正背對著眾人走入酒店，似乎只是和眾人擦肩而過。
褚星奇也能感知到現場沒有死人。
見一旁的直繫上司劉副局長皺眉，似乎又想斥他迷信。
話說完了，老太太似乎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張開過嘴巴，若無其事地從他們跟前走過去了，走遠了。
女和_圖_書學生收回好奇的目光，似無所覺。那對小情侶里的男生則笑嘻嘻地對他們說：「我昨晚和他們交鋒過了，去往縣南的路上，有楚王的重兵把守，瘋人院里那裡更是裡外三重。」
無數張帶著微笑的面孔轉向劉豪，一點也不生氣，竟然有問必答：「有一種力量阻止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知道』了，那可怕的災難一樣會來臨。」
劉豪在一邊聽著，忍不住道：「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找我們合作什麼？」
張玉：「合作什麼？」
她和褚星奇對視一眼，輕輕地向他點了點頭，又道：「那，楚王是什麼？」
果然，只聽褚星奇笑嘻嘻道：「路上打唄。」
路邊不同相貌的每一張臉都沖他們微笑：「合作愉快。」
「有，」舊瑤縣的那位余主任說：「就在縣南，不過這座瘋人院確實夜裡沒人敢去，本縣裡楚王的勢力把那圍得最厲害。」
余主任哭喪著臉坐上了資深者們的軍用大卡，被帶著一同前往縣精神病院。
此時，常教授通過鏡花水月的「耳機」功能道：【『他』可能是三王墓故事那個無名無姓的俠客。】
常教授道：【目前看，這應該是文本世界的劇情層自發運轉，反饋劇情。眼前這個，可能就是劇情里的『客』。】
「你是誰。」張玉凝視著他：「或者，你是什麼東西。」
他回過頭，馬路上所有人也看向他。
她沒有多想，撲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無數張笑臉相對，「章林」跟所有人互相點點頭，像一個人照鏡子自戀。
小情侶們拌著嘴，甜蜜地走過了。
劉副ｈｔｔps://m.hetｕbook•ｃｏm•cｏm局長點頭道：「既然如此，我沒有異議。」
見眾人看來，他道：「我老家離那片不遠，我年輕時候，其實那地方還就是個普通的精神病院。從十六年前開始，那邊就漸漸地籠罩著一層迷霧，溫度常年低溫，因為屢次有人失蹤，傳出了鬧鬼的謠言，又很偏僻，也就很少有人去了。現在那邊早就沒什麼病人了，精神科的病人大多被轉移到了縣第一醫院的本部院……
章林說：「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只知道，我一定要去殺死楚王，找到那個名叫赤鼻的孩子，替幹將和赤報仇，」
劉豪和天洲市的資深者也道：「是！」
姑且稱之為「客」的不知名存在，見他們不再逼問，用章林的身體向他們露出了一個笑臉，道：「我很虛弱，我沒有辦法對抗楚王。我能影響的，你們看到了，只有縣城的這幾條街。整個城市，都在楚王的影響下。他們會百般阻撓我去找那孩子。你們很強，不受楚王影響，我需要你們幫我一起找那個孩子。」
馬路邊，一位急匆匆打車的女郎，正打開車門，忽然回過頭，晃了晃耳釘，嬌滴滴道：「你們作為普通人，白天可以過去。但是我不能跟過去，會被楚王的走狗察覺。你們現在趕緊過去，他們白天不出現。」
章林說：「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東西。我在某個地方沉沉一睡十六年，年年夜夜，聽得一個孩子的凄厲哭聲，後來，又變成了很多人的哭聲。有一天，我忽然被這些哭聲驚醒了，就來到了人間。」
劉副局長問舊瑤縣的人：「你們本地有一座瘋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