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將進酒
第六章

「是的。」小林美子眉頭緊鎖,「您知道,他們要到韓國,必須經過日本的領空,或者附近海域。開始人數不多,零散混在美軍里,我們沒有發現。
安琪拉向他們點了點頭。
袁煦卻只能沉默。
但是已經純然化作了一片山林。
「那可以現在就送我們回去嗎?」剛才來房間的時候,袁煦就發現,眼前這名叫安琪拉的金髮少女,地位非常高。
郝主任便快人快語,問道:「美子小姐,貴國與南韓的國土離得更近,不知貴國可有察覺韓國的異動?」
因此,如今是某種意義上真正的友邦了。
大約是安琪拉所到之處,那種安寧祥和的氛圍便鋪展開來,袁煦不知不覺地鬆懈了一點警惕,問出了口:「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安琪拉是能力不輸給小林美子的世界唯三的領域類特質者之一。
「謝謝你,孩子。」安琪拉站直身子,柔聲道:「你不必這麼緊張,我受人所託,照顧你們一家人。」
空氣里莫名彌散起寧靜安詳到極點的氛圍,宛如這裏成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牆壁銹跡斑斑,爬山虎彷彿經年生長,常有成人的臂腕粗細,翠葉片片。
韓國地處東亞,是中日兩國輻射圈內的鄰國,也是美國部署薩德,威脅東亞安全的重要基地。
作為情況特殊的特質者,安琪拉在美國這樣的宗教國家,地位一貫極高。
汽車到了會場,慣例一人一片主辦方分發的翻譯魔芋。
在中美貿易戰越發激烈,美國全球「退群」,經濟全球化無法維持的現狀下,美國人占不到中國的便宜,又餓花了眼,窮凶極惡地想重返日本,狠狠地拿新日本的全部財富填補國內虧空。
日本便一直密切關注著在韓美軍的動向。
領域類特質是可以起到一定限度的屏蔽作用,屏蔽文本能量檢測的。
「衛星上顯示韓國沒有什麼異常。」
確認父母只是睡著,袁煦鬆了一口氣m.hetubook.com.com,看到她的舉止,才忽然反應過來:從見面伊始便表現得超凡脫俗的安琪拉,大約是個盲人,手裡拿的應該是盲杖。
成片的樹木從馬路上頂破路面生長出來,藤蔓、薔薇爬上商店。
日本的特色資本主義改革轟轟烈烈,社會面貌近年來發生了堪稱天翻地覆的變化。
名喚安其拉的金髮少女進了房間。
日內瓦。聯合國特殊安全部,總部。
安琪拉搖搖頭:「現在不行,還要再過一段時間。」
袁煦的英語很好,她六級已經過了,此時連忙操著一口中式英語向這歐美人種外貌的少女道謝。
「慎言。」安琪拉說,「朴先生是好人,他避免了你們枉造殺戮。合理的慾望神會滿足,只要得到核心文本即可,枉造殺戮卻是過度放縱。」
小林美子含笑向一行人打招呼。
鄭念萍看到女兒的樣子,渾身一顫。
不知緣何,袁煦一下子明白了安琪拉的意思。
但是他們只是在睡夢中呢喃一聲,毫無醒來的意思。
「如果事情結束,把這三位客人送回他們的祖國去吧。」安琪拉說。
清泉從大廈頂流淌而下,宛如瀑布。
袁煦嚇了一跳,忙喊父母:「爸爸,媽媽!」
本來就身體虛弱,強撐著爬起來見了父母,帶著疲倦,極大的困意湧上心頭,袁煦頓時哈欠連天,身子慢慢軟倒。
小林美子道:「所以,我們認為,韓國一定出現了高等級的文本世界,並且情況十分特殊。所以美國繞過日、中等鄰國,繞過國際特安部,擅自入韓支援。」
一位外國特質者,沒有經過國際特安部,擅自到他國領土?
只是如果細細看去,便會發現,他們每個人的頭頂,都頂了一株植物,直接從頭蓋骨中,毫無破綻地伸展而出。
何況現在維持著領域,屏蔽整個韓國情況,以免被外界發現的也是她。
安琪拉沒有回答,只是垂下了眸子。
和-圖-書地鐵軌道,已經變成了一條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但三個月前,先是『神使』安琪拉入韓,然後,美國資深者大批入韓。其中入韓的,並不乏世界著名資深者。」
東亞面孔的護士為袁家父母換好點滴瓶,操著生硬的中文安慰她:「政府把你們救出來,會送、你們、回中國。」
因為即使已經這樣古怪,城市的文明似乎也並未崩潰。
聞言,她面露思考:「異動……不瞞貴國,我今天來此,也是為了韓國的事情而來。」
他點點頭,應道:「是。」
韓國平民仍舊神色如常地在街上往來行走。
袁康成也看著女兒的臉頰,恨恨道:「這些殺千刀的人販子!」
「那今天,麻煩貴國,與我國聯手使一個詐了。因為我們懷疑,韓國出現的文本,正是我國的詩句《將進酒》。」
父親還打起了鼾,完全是最放鬆的模樣。
她生性善良,即使在這樣的境地中,見安琪拉險些跌倒,她的第一反應仍舊依舊是扶住安琪拉:「小心,左邊也有雜物。」
一根潔白的虛幻的羽毛無聲而落。
見安琪拉拄著盲杖,一敲一敲地要往外走。
「受人所託?」袁煦忽然想起迷濛中聽見的野生感的大叔聲音,以及那對闖入地下室的尖頭靴子。
東亞面孔的護士,正為胳膊受傷的父母換點滴——被吊了這麼久,滴水不進,鄭念萍和袁康城的胳膊都廢了大半,人又十分虛弱,瘦了一大圈,嚴重營養不良。
在中日兩國結盟以來,日本同樣遭受到了美國薩德的威脅。
這本應是一雙帶著神性而缺乏人性的雙眼。
這一次的國際會議,身兼日本特安機構高位與特質者身份的小林美子代表日本出席。
「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啊……」鄭念萍喃喃。
美國人鬆了一口氣,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相信安琪拉出手會搞不定幾個普通人。
「美子小姐,很久不見,您看起來更加https://www•hetubook.com.com美麗了。」
人口販賣?袁煦愣了愣,卻聽耳邊一陣羽翼撲扇聲。
「噓!」
她已經聽不見接下來那絮語接著說了些什麼了,只覺身上被輕柔地蓋上了被子,便沉沉睡去。
美國人又連忙去扶她:「您小心,韓國現在的地貌實在是太糟糕了。」
除了袁煦外,無人看見。
那些幼苗枯萎、發黃,看起來令人厭惡。在風中搖曳,卻似傲慢地俯視著變異的整座城市。
「美資深者入韓?」
鄭念萍連忙擦去眼淚,對女兒說:「安琪拉小姐是好人,我們遭遇了國際人口販賣,是她把我們領出來的。」
金髮少女沖她微笑。
中國這邊所有人的眉頭也都擰起來了。
如今小林美子在日位高權重,且她本身就是十分強大的領域類特質者,能力之強,超過王勇。
她略帶怒容:「如果這是真的,這種級別的文本一旦擴張,必定會危害到鄰國。美、韓兩國視全世界的特殊安全如無物,踐踏就近救援原則,今日小女子到此,正是為了討個說法。」
聽到郝主任的分析,陶術不禁皺眉道:「老師,目前看起來是一切正常。而且,如果照你的想法,韓國出現危害極大的文本,那為什麼硬挺著不向我國求援?單單靠美國,美國人捨得犧牲這麼多嗎?除非韓國的文本世界當中,有極大的利益可圖。所以才不想讓我們中國插手。」
安琪拉入韓?
她轉過頭,看到父母不知何時已經陷入沉睡。
美國人想:東西已經快到手,到時候如果事情結束了,那這三個中國平民的生死也就無足輕重了。至於那個中國權貴子弟的要求,只要東西到手,美國人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門被合上了。
在她浸入黑甜夢鄉前,卻聽見安琪拉的絮語如蜻蜓點水一般,在她心頭飄過:孩子,接下來,你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包括,你根本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被催眠篡改記憶成功的事實……
門口,篤篤的拐杖敲擊聲。
「你的父母在這裏。」金髮少女向袁煦微笑,拄著拐杖,將她引到了隔壁的房間。
語畢,便恭敬地向安琪拉問好,推著換下的空瓶,緩緩退出了房間。
她心裏隱約有些明悟,她們一家人或許是誤入了超現實,具有另一套邏輯,另一個面目的世界。
為此,新日本選擇加入環中國帶,堅定地與中國站在一起,免遭美國荼毒。
但是這對雙眼長在金髮少女略帶蒼白的臉上,當她垂眸之時,那溫柔的神態便完全中和了神性,讓人覺得陽光照在身上,溫暖慈仁:「我不能回答,但毋須恐懼,你們不會再受到傷害。」
「爸媽,我沒事,你們先躺著。」袁煦擦掉眼淚,強顏歡笑地坐到父母床邊,輕輕地握住母親鄭念萍的手。
似乎森林被搬到了城市中,不,應該說,城市被自然腐蝕了。
眼前是昔日的首爾。
汽車嘟嘟,商店正常運作。此時已經是黃昏,街邊的電燈定時亮起。
見袁煦還想說些什麼,安琪拉噓了一聲,「不要再問了,孩子,你也好好睡一覺吧。」
郝主任摸摸發量稀少的腦門,中、日兩行人合作一隊,一起入場。
安琪拉居然到了韓國,難怪中國檢測不到南韓的文本能量波動。
她的父母正躺在屋子裡的病床上。病床整潔,被子乾淨,看起來像標準的醫院療養的病房。
頓時帶著解決了一個麻煩后的輕鬆,抱怨道:「羅賓漢怎麼可以擅自做主……」
「但是,這是韓國內部事宜,我們沒有過多特殊安全方面的問題。
「先生,女士,換點滴,請躺下。」護士說著彆扭生硬的中文。
「直到我們發現,美軍調動頻發。兩年來,有數次,美國資深者,夾雜在美軍當中,偽裝入韓。」
郝主任一行人下車時,正碰上小林美子。
袁煦臉上被削去了一片面積不小的肉,此時紗布包著,已經毀容了。
m.hetubook.com.com潭州的異狀,童話一般的場景,夢中的戰士,金髮少女背上的羽翼。
郝主任推了推眼鏡:「未必是有利可圖,所以才不想讓我們去分享好處。也有可能,是這個文本世界一旦被我國發現,對美國、韓國來說,弊大於利。」
「安琪拉大人。」美國人正等著安琪拉出來。
或者說,是表面上平凡的生活,對他們揭開了一角面紗。
「中外遊人出入韓國,也沒有發現什麼社會上明顯的異常。」
自從心愿文本之時,美軍被迫撤離日本。
她有一雙美如燦爛陽光的金眸,眸子中溢滿光輝,卻看不見瞳孔。
會議前,郝主任總算及時脫身,趕到了會場。
如果是安琪拉大人想放人,那完全沒有必要違逆,惹她不愉。
而首爾最頂尖的幾幢大廈表皮,則長滿了一大片一大片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幼苗。
護士一退出房間,袁煦便聽到輕微的鼾聲響起。
「小煦!」父母一看見女兒,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
一邁進屋子,袁煦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而「心愿」結束后,美國支持的日本門閥凋零了大部分,小林美子扶持的內閣上台。
看到原來不算多漂亮,但至少是青春年華的女兒半張臉都被白紗布包著,這位辛勞半生,命運坎坷的母親顫顫巍巍伸出手,想撫摸女兒的臉頰,無力的手剛舉起,又落了下去。
但是她沒有貿然對母親開口,怕驚嚇到大病剛愈,又遭逢災禍,勞損過度的父母。
郝主任對小林美子說:
她笑著說:「沒關係,媽媽,我們一家人能在一起活著,就很開心了。」
「別怕,他們只是睡著了。他們的精神很疲倦,需要深度睡眠來恢復。」安琪拉拄著拐杖,摸索著將門關上,卻險些被一張小矮凳絆倒。
「『淮』先生也一樣精神啊。」
「兩年前,韓國,盧總統上台。盧總統是一位親中反美、親善勞動人民,支持朝韓和解的人士。當時我們都十分驚訝,盧總統出身平民,是怎麼被選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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