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將進酒
第八章

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聽美國人初步介紹了一下這次的文本情況。
「你是說,最先出現的,是左思的《詠史》?」
說得正氣凜然,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求助我們,反而拖延至今?
盧武空有一幫支持者,但是大部分韓國人命|根|子都攥在財閥手裡,他做不了什麼。
安琪拉被懟了也不生氣,敲著盲杖,又引其他人進入據點。
陽光穿過爬滿蒼翠的大廈,泠泠地照著如鏡水波。
而普通人,想要爬到青瓦台,如果不向某一家財閥投誠,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此時,那權貴子弟還在悠哉著,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美國人出賣了。
不知不覺間,韓國民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反而是面色蒼白,拄著盲杖微微笑的安琪拉主動示好:「美子,上一次見面還是兩年前的日本,我們在心愿文本當中,你在我對面。這一次,我們同樣地要為神的羔羊們而戰了。」
科迪笑著把一份名單推了出去:「為表誠意,這是在暗網與我們有過『人口|交易』的名單。」
但是現代文明並未因這改變而淡化,外表變作樹屋或者藤蔓屋子的商店,照常亮著燈光,門口的風鈴改成懸挂藤蔓上。
安琪拉曾經幫過張玉壓抑過特質爆發時的痛苦。
所有人都見怪不怪。
而有些城市鐵路乾脆被清澈的河水淹沒,變成了一條條穿過城市動脈的河流。
盧武有什麼呢?除了窮鬼們的支持,什麼都沒有。
現在再次接觸的時候,卻覺得安琪拉在懲惡特質里的感官,是一面鏡子。
其中中日雙方坐在一起,美、韓坐在一起。
汽車努力地爬坡,電線杆在樹木間立著掛著,彷彿另一種形式的樹木枝幹。
韓國的西方民主選舉制度,就是拼錢的制度,雖然表面上給了韓國人選票,但是那只是個擺設。
美國人率先跳下車:「就是這了,這是安琪拉大人和我們的資深者隊伍暫時m.hetubook.com.com的駐紮點,也是韓國倖存的集團、政府人士避難的地方。」
而城市最中央的位置,高樓大廈環抱之中,一顆參天的松樹頂開水泥馬路,拔地而起。
王勇掃了一眼,上面一連串觸目驚心的xx之子,xx之孫,xx的侄女等的名字,而且名字后還標註了對方家族裡地位最高的高官目前的職位,所在的省、市。
科迪笑道:「這當然沒問題,不過羅賓漢是韓國資深者,要待本次文本結束之後,由韓國決定。」
有了官方的渠道,袁煦一家人,羅賓漢,包括那個權貴子弟,在美國人眼裡就什麼用處也沒有了。
而盧武家門前卻長出了一大顆青松。
盧武當上總統又怎麼樣?不過是一條花斑野狗意外把我們的家養犬擠下去了而已,但那又怎麼樣?照舊是狗而已,經濟命脈掌握在我們手上,還不是得聽我們的。
但就在兩年前,發生了一件震驚韓國的大事。
所以,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參選,仍一次又一次地落選。
這株植物並非裝飾,可以取下,而是直接從人類的頭蓋骨中,毫無破綻地伸展而出,與它的宿主渾然一體。
馬路上起伏的樹根、藤蔓,又增加了行車的顛簸,時不時咯一下輪胎。整座城市像是陷入森林之中,每一家商店的牆壁上都爬著青苔、長著花卉。
當然,想也知道,這肯定不是全部的名單,但這份名單已經足夠了。
衣食住行教育醫療養老,從出生到死亡,甚至進骨灰盒,都躲不過雙星集團。
但張玉也確實覺得安琪拉有一些異常。
一個南韓人,他吃的,是雙星集團的農場種出來,經過雙星集團的食品加工廠,在雙星集團的百貨大樓里銷售。
王勇冷著桃心小臉,當面提出:「既然要並肩作戰,希望美方先把我國的三位公民以及擄掠我國公民的罪犯交出來。」
首爾的居民在這樣異變的城市當中面色如常地行走,上班hetubook.com•com族有的推著自行車騎過馬路,學生與同伴說說笑笑,走過爬滿薔薇的商店。
郝主任這一次沒有親臨現場,跟之前的心愿文本一樣,在海上等著。
在日本合作的那一次,她的懲惡特質發作時,是安琪拉幫她撫平了特質爆發時的痛苦,她那時只覺得金髮少女身上很乾凈。
中國人都愣了一下。
纖塵不染,反射著一切,除卻空靈神聖的微笑,什麼都照不出來。
但意外,也正發生於盧武當上總統之後。
既然要合作,尋找核心文本的任務,當然移交給中國官方了。
安琪拉早就撤了屏蔽結界,中、日雙方的車隊到了美、韓的暫時據點,那是一幢看起來也塗著青苔,和畸變的首爾其他建築沒有區別的九十年代韓國大商場。
政治宣傳是要靠燒錢進行的,沒有財閥的資金支持,你哪裡來的政治資源?
王勇收下名單,又聽科迪笑道:「我們也沒有別的請求,只請北京快點搜尋核心文本的下落,幫可憐的韓國人恢復國家正常。」
「安琪拉小姐,又見面了。」王勇、張玉同安琪拉握手。
王勇察覺它的表面隱隱覆蓋著一層能量,和此時站在樓下的安琪拉屬於同源。
照理來說,大廈底下的一條街應是漫成碧波湖水了。
這顆巨大的松樹恍如神話時代的通天建木,肉眼看去,樹身足有幾十米寬度。高逾數百米,遠遠超過絕大部分的鋼筋水泥的大廈,樹冠鋪開如雲,陽光從樹冠的針葉間穿下,在樹蔭里落了無數光斑。
絕大部分韓國人,吃大公司的,喝大公司的,聽大公司的娛樂,為大公司幹活,甚至於祖祖輩輩都為幾大集團幹活。
小林美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美國人身上的星條旗標誌,帶著一些厭惡,轉到安琪拉臉上的時候,又帶著一些嘆息:「因為她誕生在這樣一個國度,所以,她註定置身深淵。」
舊日本和美國走得非常近,是美國的一條狗。
小林美子和安琪拉、王https://m•hetubook.com•com勇,同屬於領域類特質者,但是表面上溫婉的小林美子,卻一貫不大待見安琪拉。
一旁的小林美子卻沒有伸出手,只是淡淡道:「安琪拉,很久不見。」
而有些地方則極力下陷,變成了山谷,裏面的建築位於山谷最底下。
「她,不是壞人。」張玉默然片刻,這樣說。
陶術最先反應過來,琢磨了片刻,臉色古怪地問:
韓國是一個被財閥壟斷了的國家,全國前十的財閥,佔了韓國GDP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一直到兩年前,盧武以驚人的票數力壓財閥推選出的選舉人,當上了韓國總統。
有的人,雖然面相里夾雜著皺紋、泛黃的臉色,帶著過去窮苦生活的憔悴跡象,此時卻身穿西裝,夾著公文包,姿態昂然,看起來非富即貴。這些人頭頂大多是一株大松樹。更神奇的是,他頭頂大松樹,居然還能挺胸台背,宛如頭頂的重量是虛假的。
美國資深者的代表,叫科迪·卡彭特,因為安琪拉通常不參与具體雜務,所以一般由他代為開口。
幫勞苦的窮人打官司,跟有錢人、跟財閥梗脖子的窮苦出身,學歷只有中專的律師盧武,居然活生生被韓國的窮人們用選票,抬進了青瓦台。
他們看到青瓦台所處的地方、幾個大財團出資的大廈,都隆隆升起,就升到了很高的位置,建築高踞其上,宛如在山頂的神廟。
汽車駛進首爾,沿途,便行車吃力起來,一會下坡,一會又奮力爬坡。城市道路崎嶇,宛如他們一行人是在山城重慶行車。
會議室內,坐了四方的勢力。
比如,從每戶人家門前,都悄然地長了一株植物開始。
車子從大橋駛過,橋下漢江濤濤,對岸,聞名遐邇的63金色大廈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藤蔓,表面爬滿蒼翠。大廈頂端,一道氣勢洶洶,雄壯無比的大瀑布憑空衝下,遠遠望去,便可見水花飛濺,萬分壯闊。
韓國那方則是幾個肥頭大耳,神態萎靡的財閥在那裡縮著,一和-圖-書言不發。
還有更多的人,頭上長著不高不矮的細細的小樹,但卻不是松樹,看起來也就是尋常人模樣。
眾人走近了,美國人道:「兩位女士,請先去會議室。」
小林美子嘆道:「的確,她不是壞人。甚至可以說,但凡可以幫的人,安琪拉都會去幫。
當時,一切看起來都只是巧合,恰巧上一任乾的不行,恰好財閥們內鬥嚴重,恰好韓國平民人心思變,加上盧武長年累月為窮人張目,非常受擁戴。於是,一切的巧合撞到一起,盧武這樣一個人,居然青雲直上,進了青瓦台當時韓國實際掌權的十大家族掌門人們,雖然感到震驚,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驚訝。
中、日、美、韓。
韓國可謂是財閥的國家,包括韓國總統,照舊要對財閥中人點頭哈腰。
作為舊日本極為看重的「當代晴明」,小林美子和安琪拉的合作機會遠比其他人想象的多。
但張玉坐在車上,早已看見那道瀑布雖自樓頂憑空而生,氣勢萬鈞地沿著大樓衝下,卻又在落地之前,憑空消失。彷彿來自天上,又去往異世,往複循環著落下——消失的過程,只有幾滴水花濕了地面。
從祖父到孫子,可能都在同一家財閥集團名下的公司,乾著同一個崗位。
張玉已經先行走在小林美子身邊:「為什麼不喜歡她?」
水面幾隻不知道誰放養的鴨子,抖著鴨羽,自如地游著,鮮紅腳蹼劃過現代文明在水中的倒影,激起漣漪。
小林美子便不再開口,拉著張玉的手,跟眾人一起去往會議室。
「為什麼?」張玉問。
科迪說:「除了找《要喝酒》之外,貴國的古詩詞的專家,請也務必調來。」
「說起來,我相信中國人肯定更了解你們國家的詩詞。」
在這樣的情況下,韓國人對自己的國家的競選情況是心知肚明的,無非是集團內鬥而已。
在此前,盧武也曾數次競選總統、議員,但是他沒有出身,總是給窮人打官司,並不受財閥待見。
中方這邊所有資深者都和*圖*書內心腹誹。
而當時,尚且沒有任何人察覺。
人群中,還有的人,頭上是松樹苗,大多是氣宇軒昂,十分自信的青年人;有的人頭頂雖然也長著小苗,但是那小苗沒有變黃枯萎,大多是畏畏縮縮,十分萎靡的年輕人。
此時,所有人都到了,安琪拉便和眾人一起走進來,美國人殷勤地要去扶著安琪拉。
它本是平原上的城市,此時,卻部分地陷,部分小山隆起,有些建築被抬到很高的位置,有些地方卻陷下去,變成了山谷一般。
因為他們服下的翻譯魔域,所以聽起來是奇詭的意譯。
甚至於韓國大部分總統,本身就是各大財閥扶持上去的一條指哪打哪的狗,很多總統、議員,則乾脆就是財閥家族的家臣、僕人出身。
他住的房子可能是從雙星集團的原料廠運出來,經過雙星建設集團的建設起來,最後從雙星集團的房地產公司售出到他手裡。
小林美子挑了挑細眉,從她身邊穿過去了:「不敢當!我是為人類而來的,不是為神的羔羊。」
眾人從車窗看出去,只見果然如美國人所說,整個首爾的地貌都發生了巨大神奇的變化。
一夜之間,財閥門前長了無數小苗苗。
「但,不是壞人,不代表不危險。所有特質者裏面,安琪拉是最危險的那個。」
安琪拉和其他人還落在後面,小林美子很喜歡這個小姑娘,輕聲對她說:「勸你們都離安琪拉遠一點。」
有的人,看起來白白|嫩嫩,十指不沾陽春|水,卻穿著一些清潔工作的制服、拿著掃把,愁眉苦臉地清掃著大街上的落葉。這些人頭頂是一顆顆枯萎發黃的小苗,但他們卻彎腰駝背,似乎被這小苗的分量壓垮了。
甚至於,他們與畸變的首爾相得益彰——街上絕大部分行人,頭頂都有一株植物。
「我們一直很困惑的一個問題是:為什麼「要喝酒」的文本世界當中,最先出現的卻是那個什麼左大腦思考的《歌頌歷史》。」
美國人賣得乾乾脆脆。
韓國的異常確實是在兩年前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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