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將進酒
第六十二章

但仙人卻將他們困境的真相一一展示給施夷、老鳳。
祂已經答應了那孩子,會幫幫他們。
他看起來是個老人,但是面色紅潤又勝嬰孩,一手握著釣竿,竟在天河上垂釣。
一個心存希望的人,總是多幾分活下去的盼頭。
風雪茫茫中,老鳳與施夷步履維艱,向山頂爬去。
幾句話的功夫,《行路難》場景飛速演化。
既然自稱朝鮮半島的祂,現在似乎對他們沒有惡意,還透露了這樣的重要信息。那就是暫時願意幫他們。
鳳卻認為三年恐怕不足以凡人警醒,仍自苦苦哀求。
原來還能看到些許的人間,已被白茫茫的雲海取代。
鳳是這樣的高興,迫不及待地要回到深秋之國,去看看他的子民們是否變回了人形。
老鳳、施夷向仙人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他或者說祂側過臉,看向眾人。
舟上坐個鬚髮皆白、一身雪袍的人。
「隔壁的小孩們,你們還真是多疑又多忘。我說過,我有很多名字,有時候,我叫新羅,有時候,我叫高麗,有時候我叫朝鮮,有時候,你們在地圖上說我是朝鮮半島。
「但我即將帶著白玉京一起遠渡極北之地,再不迴轉。到時候便不在這天河之上了。如果https://m.hetubook.com.com三年之後,你的臣民們仍不悔改,你便得飛渡整個無垠海,到極北之地找我。」
千年來,祂在這片半島上,見過很多來來去去的。
老鳳則憐憫子民,明知當年被逐的真相,明知臣民是遭天譴而化木石,卻仍向仙人懇求,懇求將子民變回人樣。
剎那,朝鮮半島上,所有土生土長的凡人,心臟都猛然一縮。
問他們:「如果是這樣,你們還要實現原來的願望嗎?」
終是徹底消散了。
資深者和現實里的學者們,卻立刻明白了:「仙人」是在告訴他們:這六個場景的正確順序,竟然就是主線劇情。換而言之,《將進酒》全詩的感情變化,就是這個文本的主線劇情!
面色紅潤的仙人啞然失笑:
這是進入劇情層的象徵!
仙人無可奈何,只得道:
眾人來不及多想這些問題。
為什麼自稱土地意志,看起來態度卻反而是在地球和文本世界之間隱有中立的態度?
為什麼自稱土地意志,卻會衰弱成這個樣子?
待到鳳凰與施夷的身影融入塵寰,再也看不清了,「仙人」才收回視線,對他們說:「那些外來的客人和你們的爭端和-圖-書,我早已知曉。」
一小舟順水飄蕩,被群星拱衛著。
在轟然崩塌的白玉京中,塵土漫天,眾人見仙人將手一指。
老鳳、施夷好似全然看不見正站在老人背後的資深者們,只激動不已地上前問道:「仙人,您是白玉京的仙人嗎?」
那條金線將他們按照《登幽州台歌》、《登科后》、《擬行路難》、《詠史》、《賈生》、《行路難》排好的六個場景串聯了起來。
仙人的身形逐漸虛化,化作流光散入山河,卻反而笑了,最後指了指心髒的位置:「是這個呀……那個傻孩子……」
此時,天人五衰已經到了極點,「仙人」的身軀已經變到了之前貧寒老婦那樣衰老虛弱的狀態,或者說,那才是祂的真實狀態。
但這總算是一線希望,鳳自是感激應下。
張玉站在祂身側,看著祂黯然神傷地望著鳳遠去的影子,忽覺祂這一刻的神態,有些眼熟。
包括跟文本生物對峙的盧武和被文本生物控制的所有韓國人。
他們浮在半空,腳下是高大天山。
三年後,倘若再次失敗了。
「可是,不騙他又能怎麼辦?」仙人喃喃,似是在自語,也似在回應張玉的質疑:「宇宙尚在變化,天人亦有五衰,hetubook•com.com世上誰能長生?潮水漲落不由人,國度興滅自有時。偏這孩子太執拗激烈……倘若……知道還有一點希望……他就不會走上絕路……」
隨後的故事發展,與王勇等人上次在《行路難》場景中所見一模一樣。
它要塌了!從此後,世間再沒有白玉京了。
王勇箭步,將其他人都攔在自己身後,盯著老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王勇和小林美子對視一眼,便立刻抓住時機問:
但祂總希望,那些分外光彩的孩子,能活得久一點,更好一點。
無垠海難測際涯,單靠鳳一對兒翅膀,不知道要飛多少年。
張玉說:「你在騙他。」
施夷不願向富貴折腰來換取世人的尊重,婉拒了仙人。
有稱王的,也有舉旗的。
天河盡頭浸沒著一輪熱氣騰騰的金色大光輪,上站著一隻三條腿的金色烏鴉;還有一輪小一點的銀玉盤,上有一株桂花樹。乾淨見底的河水裡,則有無數星星在肆意遊盪。
「仙人」根本沒有打算再給深秋之國三年又三年的機會。
而此時,老鳳與施夷已經從天河溯流而上,登上了白玉京。
看過大奸大惡的,也看過大慈大善的。
仙人淡淡一笑:「李太白的詩看似奔流無hetubook.com.com稽,變化多端,實則常以自身的情感為詩骨,詩附情而變。」
聲音悵然而低……有些不甘,又有些解脫。
童顏鶴髮的仙人與他們一起站在半空,望著兩點小小黑影在風雪中逐漸模糊:「我說過,我們或許有再見之時。」
有亂鬨哄的年月,也有安安穩穩的時候。
明明相貌迥異,她卻不期然地想起在上一個文本中,望著戰士化作日月筆、雷霆文,忽然落淚的霍闕。
那這倔強而激烈的孩子會遭受怎麼樣的命運?
他們心中大空,宛如失去了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不由自主地抬頭試圖尋找什麼,卻只看到天空劃過四散的流光,最終,無數流光徹底散入三千里河山,從此後,山無聲,水無言,永遠靜默。
說著,將大袖一揮,眾人的身體急劇下沉,眨眼就融入了格格不入的場景當中,成為了天河場景中的一員,像是河流中的一滴水、花叢里的一朵花那樣,幾乎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
仙人站在崩塌的白玉京中,祂的面容開始極速衰老,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凡間的鳳,帶著慈愛與憂傷。
身後早已場景轉換。
其他人沒有說話。經歷了兩次同樣的場景,再笨的人也看出來了:祂只是在哄騙鳳。
「一塊土地,和_圖_書哪有什麼固定的性別與身份呢?那孩子覺得我是母親,我就是母親的模樣。他們覺得我是『仙人』, 我就是『仙人』的打扮。」
下一刻,他們看見:整個文本世界,水波一盪,代表六個場景的微縮水晶球被一條金線徹底串起來了。
但無垠海廣闊無涯,若能心存希望,一處處地去找,便不會輕易走上絕路。
「我愛惜品行高潔的人。這樣吧,如果三年後他們仍沒有懺悔,你就再來找我。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白玉京也不會隨著仙人遠行,去什麼並不存在的極北之地。
這些孩子對祂來說壽命如蜉蝣一般。
仙人答應了老鳳的請求,給了深秋之國三年的機會,三年後,如果他們誠心悔改,就有機會重化人身。
就在金線串起了六個場景那一刻,他們宛如聽到了酒杯碰撞的聲音,親眼看到代表文本層的黑框字體一點點淡去,彷彿世界的假面被揭開,整個文本世界都顯得更加真實了。
仙人笑道:「你們別怕,你們已經知道了一切真相,還有什麼可怕的呢?跟著我一起去見見那孩子吧,他也是你們的舊識。」
但他不曾看到,他離開之後,白玉京就開始崩塌。
「您知道進入內核層的鑰匙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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