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柳毅傳·七子之歌
第九十八章

而將這萬人大彌撒圍得密不透風的,則是手持槍械,荷槍實彈的警察。
警察頭子揮揮手:「鬆了吧。」
祂劃了一個十字聖號,背後的潔白光羽緩緩張開。
他們安詳而狂熱地向神的金髮使者低下了自己的頭顱,終於回道:「也賜給你。」
最後,只剩下了那些滿懷悲哀的人尚且咬著牙,他們叫道:「美利堅!不是人民祖國的美利堅,將來當如何呢!」
科迪堅持自己的觀點:「為了使美國再次偉大,我認為我們必須改革。」
「安琪拉大人今天進行露天的萬人大彌撒。這種小事不要去打擾祂。」科迪冷下臉:「算了,轉車去飛機場吧。我親自去一趟。」
「這是為了使美國再次偉大。」科迪回道。
安琪拉低頭望著遍地跪倒的信徒們,潔凈端麗的面容上含著極深切的悲憫,久久不語。
他們的表情逐漸虔誠。他們忘懷了自己學到的知識,忘記了對祖國現狀的不認可,忘記了對美利堅未來的悲切。他們的腦海中漸漸只剩下了天堂的鐘聲。
警察們對跪下的信徒們說:「謝謝安琪拉大人吧!要不是安琪拉大人,你們早就在牢里蹲一輩子,或者乾脆被秘密處死了!」
這些原本恐懼、憤怒、悲哀的人,此時面上只是溫順地笑著,如綿羊與最虔誠的教徒,點頭稱是,紛紛向安琪拉行禮。
「您的意見始終不變么?」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彌撒。
「你們這些該死的、迷惑過敏的宗hetubook•com•com教徒……」光溫柔地將憤怒從另一部分人身上捲走了。
他們還頑固地想要叫著「不,我們的祖國,必須要變……」變字尚未出口,光堅定地將他們的悲切從面容上帶走了。
「不、不……我不要……」光輕輕地將恐懼從一部分人身上刷去了。
似神之音在訴說:「願主與你們同在。」
來客便向他抬了抬自己的帽子,笑著說:「那麼,再見了,偉大的科迪少爺。您要做好一切準備。」
安琪拉輕輕地點了點頭。
聖光如水,覆蓋了跪地的萬人,沖刷著他們的心靈與身軀。
隨著那一聲「阿們」,光羽上似乎回應了這一聲,猛地爆出無邊的聖光,籠罩向台下的信徒們。
「先生,如果你跟我一樣一點也不尊重這些下等人,那麼我們才更應該捨得這些錢來給他們看病、讓他們能吃飽飯,孩子能上學。否則他們怎麼會為我們長長久久地幹活?誰又來保證美國的再次偉大?」
空中似有片片潔白的羽毛落下,憑空而起豎琴、聖歌空靈合奏聲。
「這是南部的最新信息。」
金髮金瞳的安琪拉身著教宗服飾,被人扶著,緩步登上早已搭好的檯子。
但是在平時?位於北方的特安總部想讓南方的各分局積極?想的倒是挺美。
他們快樂而狂熱地向神的金髮使者低下了自己的頭顱,終於回道:「也與你的心靈同在。」
「安琪拉大人。」這時,特安部的一和-圖-書個人才上前:「科迪大人本要前來,但臨時轉去了南部。」
「願天父和基督,賜給你們恩寵及平安。」安琪拉說。
科迪道:「她會。她下了班立刻就會去。我給她的醫保是足額的。」
科迪不輕地踢了她一腳:「蠢東西,滾下去!再換杯熱的上來!」
台下烏怏怏跪倒了一大片的人,舉目望去,幾乎連綿不盡。
來客說:「我希望您好好考慮考慮,這可是得罪很多人的呀。」
一連幾天,每天都做好幾場萬人彌撒,安琪拉儘管略感疲憊,聞言仍露出一個極溫柔高興的笑容,祂喃喃道:「那就好。」
一旁有人提醒道:「安琪拉大人,您開始吧,他們都是自願的。」
「嗯。安琪拉大人今天再次召開萬人佈道,我過去看看情況。」
「我要出門一趟。」
但是台下只有嗚咽的風吹過,信徒們僅以憤怒之色回以三聖之名,卻不回一詞。
「是去安琪拉大人那嗎?」
科迪把他們一頓訓斥:「大白天的就在走神睡覺?最近南方有什麼異動嗎?要是出了什麼事沒有及時上報,別怪我不客氣。」
警察頭子道:「那當然,他們現在就可以回家了。」心道:一群最虔誠的、最溫順,別人打他都只會別人疼不疼的爛好人白痴,當然沒必要繼續關著了。
科迪冷笑道:「我並不矛盾。矛盾的是你們。我給她足額的醫保,正是為了保證她在被我踢了一腳后,還會乖乖地為我工作。」
安琪和圖書拉神聖空靈的聲音回蕩在聖光里,縹緲如天邊而來:「願天父的慈愛,基督的聖寵,聖神的恩賜與你們同在。」
平板上的圖片顯示著空無一人的小鎮景象。在鎮上徘徊的只有大批綿羊。
美國的南北方之間一直矛盾重重。
他們面上有的是恐懼,有的是憤怒,有的是悲哀。唯獨沒有快樂、安詳、虔誠。
「沒有偏向,」科迪把領結一丟,他不喜歡這種正兒八經的領結:「黑人、白人、拉美的,還是黃種人族裔都一樣——只要是美國人。別給我招其他國籍的人來。」
光輝的金眸垂下,安琪拉溫聲對警察頭子道:「請放開他們吧。他們被捆得久了,會很難受的。」
「我的意見始終不變。」科迪這麼回答。
天使的虛影在安琪拉背後出現。
美國各州獨立權頗大,南北方各自成一體,矛盾由來已久,甚至可以上溯到南北戰爭之前。
這件事讓科迪也很是頭痛。
談話間,科迪的女傭為來客倒咖啡,卻不慎將熱咖啡打翻了。
來客道:「科迪少爺,你家女傭會去看醫生嗎?」
來客看了看女傭的背影,她走路一瘸一拐,似乎強忍眼淚。
他們的表情逐漸快樂。他們忘懷了時時在生活中面臨著的警察的槍械,忘記了貧窮與苦難,忘記了自己曾經參加的組織,腦海中漸漸只剩下了聖經的經文。
略帶磁性而神聖的空靈聲音回蕩在郊野的上空,不怎麼高昂,卻在每個人的耳邊十分清晰。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以往,特安部藉著特殊安全的名義,在大型文本出現或者對外的時候,由安琪拉出面,還稍稍能調動下各州特安局。
有的是黑人,有的是拉美人,有些是白人,也有的是亞裔。
那廂,科迪下了飛機,終於到了南部。
來客不等女傭重新端來咖啡,就提起自己的大衣和帽子,向科迪致敬一下,然後走上了豪華轎車,離開了科迪家的祖宅。
「哼。」宅門中,科迪看著他的轎車離去,也哼了一聲:「愚蠢又短視的國會山老爺,只知道自己的短視利益,卻不顧美利堅的利益。」
響了好幾遍才有人接。
聖光重新收入光羽,光羽消散在了祂的背脊。
看到這樣的新聞,科迪立刻撥通了美國特安部的電話。
警察將槍口頂在他們太陽穴上:「說話!」
女傭誠惶誠恐地擦桌子,不停向來客與科迪道歉。
他們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詞:「阿們。」
總部設在紐約的特安部,大部分成員也是北部的民主黨勢力為主。
為他家服務了好幾代的黑人管家來為科迪解開領結:「少爺,我們打算新招一批傭人,您有什麼偏向嗎?」
因為特殊安全領域,理論上地位最高的安琪拉不理世俗,所以出身在資深者里相對最高、家族累代豪富的科迪一直暫代著美國特安部的實際話事人。
在車上,來客眉目陰鷙下來:「偏執漢、狂信徒科迪,名不虛傳。看來他是必定支持改革的了。」
安琪拉道:「可以和*圖*書赦免他們了嗎?」
美國特安部那邊回道:「最近似乎密西西比州那邊是有些奇怪新聞。但您知道,南方各州一向不服管……尤其是密西西比的特安局,總是不理睬我們……我們發調查令了,就是不知道他們行動了沒。」
來客便嘆道:「科迪少爺,你可真是個矛盾體。你踢她,對她毫不客氣,你一點也不尊重這些她。但是為什麼你卻要支持醫療改革,支持要大家拿出更多錢來給窮人看病呢?」
聯邦政府在平時也往往無權強令各州行動,何況是新成立沒多少年的特安部?
他們虔誠而狂熱地向主祭者低下了自己的頭顱,終於回道:「也與你的心靈同在。」
助理問:「上尉,您要不要聯絡安琪拉大人……」
只是,稍微有的奇異的是,這些本該主動跪地的信徒,每個人都被結實的繩子死死捆著腳和手,銬著手銬,被迫跪倒在地不能動彈。
因此南部的特安分局們,一向頗有點聽調不聽宣的意思。
他們的表情逐漸安詳。他們忘懷了那些總是在腦海中閃動的、枉死在美國權貴、暴力機器手中的親友面容。他們腦海中只剩下了聖歌的曲調。
紐約郊區。
汽車即將開到彌撒現場時,遵從主人的命令,調了個頭,轉頭駛向機場。
「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
坐在自己家的加長版豪華汽車上,科迪打開平板電腦,隨意地刷了刷,微微皺眉:「這都是什麼鬼新聞?南方大片小鎮成無人區,一夜之間變成牧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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