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的「壓縮閣樓」跟昔日錢塘鱗次櫛比的樓閣一樣，一重接一重，是另一個意義上的「山外青山樓外樓」。

天上有牆倒並不稀奇。

而金山寺下的城市中，時不時有飛來飛去的修士。

不是那晨與暮，太陽升起落下時經過青山的錯覺。

乍一看，似乎變成廢墟的杭州在這裏再次重現了。

但無論他們怎麼好奇，也始終無人解答。

這座新鎮江府當中沒有凡人，在城中來往的都是靈氣外溢、手持法寶的修士。

張玉搖了搖頭，她一時有些形容不上來這些新城池的奇怪之處。

但飛起的檐時不時轉動三百六十度，滋滋地發出接受信號的雜音；雕樑上的龍「活」了過來，在柱子上遊走，金屬鱗片一張一合，無機制的雙目掃射出紅光，似乎在監察著周邊。

回答她的是張玉。張玉說：「那不是人。」

春波尚且綠，青山還綿綿，不聞畫船管弦聲。昔日熱鬧的西湖邊野草深深及人腰，斷橋當真斷裂中開，白堤已經痕迹斑斑。

張玉用自己飛的高度比了一比，飛下去告訴同伴：「天柱矮了五分之三，天也比原來低了五分之三。」

兩側重重樓閣、飛檐畫棟。

這座大寺是在新劇情里少有的沒有變化的、令人熟悉的東西之一——赫然就是金山寺。

原本掛在天上的太陽竟然被山給鉤住了，脫離了軌道。

張玉、王勇對視一眼。

還有製造春天的機械，製作植物的工坊，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張玉等人藉著陶術的隱身悄然進了城。

這不是他們之前在地下看到的維持天地運轉的機械世界嗎？它們竟被搬到了https://m.hetubook.com.com地面上，安置在這座城池裡。

紅綾一卷，捲住太陽軌道上的一個身影，把他拖了下來。

這座巨大而奇異的新城池當中的每一個部分都在自行運轉，街上卻空無一人。

張玉說：「我在天上還看見了一些很奇怪的新城池。」

天空整體好像離地面近了許多，站在平地上，竟然都像在高山之巔一樣，宛如一伸手就能碰到天幕。而一輪太陽就懸在青山邊。

「不過，怎麼沒人呢？」

「很奇怪？」

這個在軌道上忙碌的身影，居然是一隻等人高的布偶。

這座江南名城似被徹底廢棄了，人煙斷絕。

太陽的光熱順著管道照進每座閣樓里的室內農田。

陳薇看向天空：「是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這雲看起來怎麼這麼低？這太陽這麼這麼近？」

巨大的冰宮，其中無數冰齒旋轉，帶動裁剪的機器，精準無比地裁出數不清的六邊形白紙花。

金山寺里響起洪鐘三聲，伴隨著驚雷般的聲音，聲傳全城：「日部修士速速前來——」

但從遙遙看去，這座新城與其他城池不同的是，它的正中心有一座高山，山巔高聳一座宏偉大寺，寺廟風格肅穆莊嚴，建築鱗次櫛比，廟宇壯麗輝煌。乍一眼看去，它竟似一座城中之城，又有些像布達拉宮。

她才憤憤收了口。但看鐵青的臉色，顯然還在心中罵個不停。

各色物資在層層樓閣生產、加工，再順著中空的撐桿流入不知在哪的倉庫中去。

被張玉拖離工作區域后，它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像是自動關掉了樣，啪嗒一聲m.hetuｂoｏk.ｃｏｍ.ｃoｍ僵立在了原地。

春風自動吹送，吹得種子迅速抽芽，變成青青麥浪無重數。

整座新城似都圍繞著這座宏大寺廟而布局、建造。

體為人形，四肢靈活，但沒有面孔，四肢纏繞金線，手裡正拿著一柄金鎚子。

清寒的風徐徐吹來，氣溫似是春日，但曾經的繁華舊景如朝露被吹拂去。

眼前的這座新城池上也掛著「錢塘縣」的牌子——城內的建築也是《白蛇傳》中的宋代建築風格的錢塘縣。環城也有一座碧水蕩漾的大湖。

他們走了一路，走過雷峰塔的廢墟，經過凈慈寺的遺迹，沒看到一個人。唯有野草深處，偶爾驚飛麻雀，打破一片寂靜荒涼。

等看到人間新城池的時候，他們才明白為什麼張玉說它們「很奇怪」。

她飛上天去看得遠，眺望四方，看見人間的格局與《白蛇傳》故事時大不一樣了。

這座城市確實在自行運轉，但抬頭一看，也能看到那龐大的太陽軌道上正有幾個身影在沿著軌道上下忙碌，似乎在修理軌道；植物工坊里，也有人影在不斷地剪裁植物；城中那些忽而旋轉拉伸，忽而縮回原樣的「閣樓」里，每一層的壓縮空間里也都有影子在，有些在查看織布機的運轉，有些在農田邊操作著什麼。

或者說，只有飛來飛去的修士。

慘綠的湖水發出刺鼻的化學藥劑味，咕嚕嚕直冒氣泡。

張玉腳下一蹬，風火輪浮現，載著她朝天飛去。

等快走到原鎮江府的位置時，才總算看見了人煙。

「錢塘怎麼變成這樣了？」陳薇訝然。

他們把這座城走了個遍，這座奇異的城池hetubook.com.com裡空空蕩蕩，當真空無一人。

木製樓梯只做擺設，通常不超過三層的閣樓忽然從中分開，樓身里旋轉出螺旋撐桿，一樓與三樓分離，樓身拉伸升高，從中不斷旋轉出新的樓層。

其中某一層有廣袤無邊的室內農田，麥海搖搖，這些主糧由綠到金，幾分鐘之內就快速成熟了一批小麥、水稻等糧食，然後自動倒下、脫殼，農田裡又重新生長出新的小麥；某一層有自動運轉的織布機，不盡蠶絲憑空輸入織布機，它嘎嘎作響，飛速地自動織起一匹匹綢緞。

她伸出手去，在看似無限高的天空上，摸到了一堵透明的「牆」。這面「牆」上還有無數的排氣孔，排出的氣體噴射成白絮般的氣團，望之為雲。

只是奇的是，原來這層隔絕天人的天空之牆沒有這麼矮啊？

梨花依舊白，燕子巢猶在，不見重重舊樓閣。只有倒塌腐爛的木樑、被風雨侵蝕的磚瓦、坑坑窪窪的石獅子。

只是來往修士人人面色陰沉、麻木、呆板，彼此擦肩而過，不對視、不交談，一片死氣沉沉。

正在資深者們好奇地打量著這似是而非的一切時，忽然聽到天邊傳來隆隆巨響，「咔擦」、「咚」。

但在廢墟之外，卻有好些從沒見過的、巨大而廣闊的嶄新城池拔地而起。

世界之壁不知來歷，但「天空之牆」的來歷他們聽妖怪們提起過。

有透明的軌道直通天空，軌道盡頭是懸在天空的太陽。而軌道最底下的齒輪里左邊安著十二個凹槽，其中十一凹槽里安放著金紅色的光球。

「而且，我走著走著，總覺得這天，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

雖然人數和_圖_書少了些，但比起其他死寂的城池，幾乎已經可以算是人煙鼎沸了。

但是資深者們抬頭看去，一片斷壁殘垣，卻看不到半點臨安府的舊蹤影。

王勇道：「走吧，去別的『新城』看看。」

褚星奇抬頭看天：「恐怕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覺。」

那些熟悉的城池都跟杭州一樣，大多荒廢為野草荒冢埋沒。

外表是三層木閣轉眼拉伸成了十幾層的高樓，每一層的似乎都是壓縮空間，每一層空間都廣闊驚人，每一層中都別有乾坤。

落在野草叢的「臨安府」石碑，昭示著這裡是杭州地界。

陳薇反駁：「怎麼沒人？那不是人嗎？」

地上同樣佇立著一座龐大的新城，掛著鎮江府的牌子。

因為這個世界的天上是真的有九重天闕的天庭存在的，所以為了隔絕人間與天宮，天神運起排山倒海的神力，鑄造了天空之牆。

天低日近，以至於這種天向人間壓來的深重壓抑之感濃烈，叫人似乎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要被壓下來的天壓扁。

王勇說：「這裏沒人了。劇情只可能在有『角色』的發生。那可能是新劇情，也就是真劇情的發生地。我們過去看看。」

它的右邊是三十個凹槽，停著整三十輪月白色、涼淡靜謐的光球。

走進城去，像模像樣的青石板鋪在地面，但等站上去，卻發現它在不斷地更替向前，是平地電梯。

但等資深者走進，卻發現這座新城也只有外觀上和舊日錢塘有那麼一絲半點的相似。

褚星奇嘀咕著：「這場景，挺有神話賽博朋克味啊。」

新城沒有守門人。站在新城的城門前，看似厚重的城門嘟嘟嘟地叫了兩聲，竟向兩邊滑開hetubook.com.com，似現代的感應門。

等他們離開后，但是，接下來，他們一連走了數座新城，這些城池或掛著「廣陵」、「姑蘇」、「紹興」等等的牌子，但無一例外，都跟第一座城池一樣，風格奇異、自行運轉生產著海量物資而空無一人。

資深者們都注意到了，也有同感。

依城的大湖碧波蕩漾，「真碧波」。

資深者們離開已經徹底荒廢的臨安府，往張玉所指的新城池跋涉而去。

在植物工坊、閣樓里走動、工作的，都是這樣的布偶。

張玉的雙眼能見六道生靈，但一眼看去，看到的都非人類。

等拖到資深者面前，這個身影才顯出「真容」，是「它」而不是「他」。

資深者們看得驚奇時，抬頭看見城池中央無數略微眼熟的巨大器械。

這是一輪正午的、本該升得高高的太陽，牢牢地在青山邊懸定，把人間照得分外明亮——亮，卻不熱。

褚星奇扯了扯僵立的布偶，忽然伸出手，穿過它的胸膛摸索了一陣，愈加好奇：「這玩意也沒有神志。也沒有機關啊？這是怎麼動起來的？」

原本來去匆匆的修士們看見這一幕面色齊齊變了，他們聽見離得近的一個女修罵了一聲：「這些肥」肥字剛出口，被同伴一捅：「不要命了？」

天猛地又向下沉了一截，離大地更近了。

沒有人的地方也無從接觸新劇情。

飛了一陣，張玉停住了。

「這天還真帶變低的？」

城池內外的種種景象，構成一幅如此奇異的場景，難怪張玉說「很奇怪」。

之前資深者們在劇情層初至迷蹤之野，就曾經查探過這個世界不但邊緣有透明的「世界之壁」，往天上飛，也有天空之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