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陳薇的聲音從樓道里響起,她帶著劉豪等幾個資深者上來了。
她作為特質者,對文本能量波動極為敏感,不輸特安部最精密的檢測儀。當即化作紫電青光,朝其飛射而去。
咦?
「我什麼時候召你來了?」陳羽駁斥它。
里、電影里、電視里的各中演繹里,這個名字可謂是常客。
她沉吟片刻,忽然看向一旁不明所以的陳羽:「你來試試。」
現實世界明明是深夜,他此時卻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眼前是一座石獅子卧在兩側的朱門高宅,門前來往的擔夫小販都是古人裝扮。
這時,王勇、褚星奇、陶術接到消息也都趕來了。
張玉點點頭,又問:「你是怎麼進入這個空間的?」
「傳說當中都有這樣的事,很多異類居住的地方,如果不是主人邀請,客人是進不去的。老翁邀請了你所以你才能進去?」張玉蹙眉:「不對你是先踏進了婚禮現場,老翁才開口邀請的你。」
青衣女子吃吃笑道:「喲,還想著那煞神來救你呢?這一回可是你自己召我來的,就是那煞神頃刻重臨,也救不了你啦!」
蘭若寺大名鼎鼎。
它們當中醉得淺的已經醒了,新娘子的父親,醉眼朦朧地打了呵欠:「誰在吵嚷啊?」
獠牙離他的動脈還有三厘米的距離,忽止。
「你試試,能不能把婚禮上的東西拿出來。」
一夜過去,荒宅依舊,婚宴如夢散去,唯有金爵仍存。
她再三催促。陳羽只得硬著頭皮,略去了狐妖評他「痴心」等語,碘顏婉語,音若蚊蚋:「它們幾次說說我相貌還可以,想想介紹我給她們的親戚。」
她皺眉退了一步,那富麗堂皇,光明耀眼的庭院里依舊懸著大紅燈籠貼著喜字,就在門后。
這青衣女子,分明就是剛才婚宴上和黃衣狐女一起戲謔於他的那個!
彷彿這個虛幻的文本世界唯獨避著她。
陳薇神情激動:「是《聊齋》一定是《聊齋》!聊齋里正好有一篇故事是《狐嫁女》!」
別人問倒不要緊,但面前是她來問。
書生始知狐狸嫁女所用的那些華麗器物,都是狐狸們從千https://www.hetubook.com.com里之外,四處攝來的。
他卻怔怔地看著那道閃電消逝在視網膜里,久久停在窗前,燕子眉黯淡。
陳羽被它一提醒,環顧周圍,驚覺周邊的環境已經不是他的屋子了。
但她邁過門檻的一霎,眼前一晃,映入眼帘的卻是漆黑一片,門后是一個尚未裝修的空房。
但就像她無論如何也進不去庭院,那遁逃的文本碎片忽近忽遠,即使以風火輪的速度,也始終和她隔著一定的距離。
縱使他情思萬中、柔腸千點,她心似鐵石,無有絲毫動容。
對上她清澈的眼睛,陳羽一時羞難開口。
高宅上分明寫著「王府」字樣。
看張玉空手回來,陳薇等人都心下一沉。
帶上四維眼鏡也沒有用。依舊碰壁。
後來,書生考上了大官,在外宦遊,某一日在當地的世家大族喝酒,機緣巧合,得知這家丟了一隻封存作為傳家寶的祖傳金爵,他取出自己多年前從那荒宅婚禮中昧下的金爵,卻剛好是這一家所丟失的,連標記都嚴絲合縫。
陳羽拿起酒桌上他喝過的金樽,想了想,他又取了放置在燈籠里的一顆夜明珠。
因為此處荒宅常有鬼、狐傳說,書生懷疑席上來客儘是狐魅之流。
不意死裡逃生,陳羽又是驚又是喜又是感激,想到自己此刻當有的狼狽模樣,又是自慚。
陳羽成功地走入了婚宴之中。
包括那裝扮作新娘模樣的女人,也是只最常見的紅狐狸,四肢細細,嘴巴尖尖。
「而文本內沒有適合張上校的『角色』,所以她無法進入。」
二人都認了出來,照片中的失蹤者,赫然就是婚宴上的那個「新郎」!
它居然膽敢去而又返!
王勇朝陳羽、張玉出示了照片,示意他們辨認。
「可是《聊齋志異》不是曾經出現了嗎?」劉豪不解。
陶術聽了,也說:「如果這次全國頻現奇詭失蹤案、失竊案,文本碎片頻頻出現,確實與《聊齋》的特性十分吻合。聊齋當中有很多短小精鍊的短篇故事乃至於數行字的軼聞。」
他再次踏入婚宴,腳邊一隻喝醉了和*圖*書的狐狸還拿他的腳蹭了蹭爪子。
獸面女僵住,砰地壓倒在了陳羽身上,重如山石。
那白霧森寒,濃郁驚人。牌匾破舊,墨跡斑駁脫落。
警方說失蹤案又發生了。
聽到這裏,資深者們的目光不由都看向了一旁的陳羽。
但因他是目前所有失蹤案里唯一經過文本碎片而返的普通人,特安局處於後續的考慮,沒有給作相應的處理,只是讓人給陳羽做了精神安撫,使他精神平靜下來。
「它們說了什麼?」張玉詢問細節。
次日,書生以這枚精緻異常、非豪富不能有的金爵向同伴作證,同伴始信。
陳薇聽到「古寺」、「荒墳」,眉就慢慢擰起來了,聽到這裏,不待張玉說完,忽然跳了起來,大叫:「蘭若寺!」
「就像失蹤的農民工也是被當成了『新郎』的角色拉了進去。」
「不要多想,多喝熱水,好好休息。」陳羽今晚受足了驚嚇,張玉作為同學,想了想,在告別前專門安慰了他一句。
天州一中附近?
張玉只能隱約看到,牌匾上的第二字似乎是草字頭的。
警方很快就把失蹤者的身份證照片發給了王勇。
隨即白霧也散去了,原地既沒有狐狸虛影,也沒有古寺,只有山間一座長滿野草的荒墳。
陳羽退出來。
他滿腹糾葛,少女的注意力卻絲毫沒有在他身上。
腥臭涎水滴在脖頸上,利齒猛然刺下,陳羽卻無法動彈,想掙扎而不能,不由心下一片絕望。
但這座荒宅廢棄已久,無人居住,哪來這樣一場婚宴?
她的雙眼頗有奇異之處,神話類、傳說類文本里的尋常幻術、法術,在她眼中形同虛設,她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滿座醉倒的男男女女,竟然都是一些幻化作人模樣的動物。
張玉打算進入扭曲空間,抓幾隻狐狸一探究竟。
陳羽作為受到了驚嚇的普通人,本應由特安局的專業人員作「催眠」等辦法處理。
這對她平時的表現來說,已經是難能的有人情味的溫言了。
陳羽仔細想了想,忽然臉上一熱,低聲道:「哦,回來的路上,我似乎還聽見了幾個人在說話,看見了幾隻m.hetubook.com•com犬狀的東西一竄而過。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幾隻來參加這場婚禮的狐狸,狐狸是犬科,夜色里乍一看,容易錯認成狗。」
張玉試探著伸出混天綾,混天綾也難飛進虛幻的婚宴中,它碰到的只是尚未粉刷的現實世界的牆壁。
「退出來。」
王勇的電話響了。
「你確定只有這些?還有別的異樣嗎?你進樓前還有什麼別的情況?」
一路相逐,日益偏遠城市中心,已近郊區山野。
此時夜已經深了,資深者們得到了新情報,正要回去整理。
聊齋篇幅甚多,常人並不能一一記住,但陳薇恰恰是極少數例外,剛剛獲得能力時,她曾翻來覆去讀過聊齋,對其中的大部分篇目耳熟能詳。
陳羽已知它也是狐妖山魅一流,不面對張玉時,他頭腦很是清明,當即厲聲喝道:「你想做什麼!張玉她們不是凡人,你一出現她立刻就會感知到!如果不想跟黃狐狸落得一樣下場,就離開這裏!」
大部分是狐狸,有些是貓鼬、黃鼠狼、野貓,野狗。
果然一到就看到了扭曲的空間中富麗詭異的婚宴現場,以及半人半獸的怪物爪下的陳羽。
張玉說的,陳羽決不推辭,他立刻上前,依言走了一步。
張玉不解:「它們到底說了什麼?很可怕的事嗎?」
獸面女倒在一邊,腦漿迸裂,身體開始縮小。身上黃衣化作刺刺黃色皮毛,它倒在那,原是一隻黃紅毛皮的狐狸。
這次失蹤的是一個來天州打工的農民工,三十來歲。失蹤地點就在天州一中附近。他拐過一個小巷就失蹤了。
張玉卻不察,只凝眉思索。
那顆夜明珠卻轉瞬化作了黑煙消散。
青衣女子不答,只笑:「你看看周圍,這是哪裡?」
資深者們都覺得他說的猜想很有道理。
「可是為什麼小玉無法進入碎片內,陳羽卻能進去?」陳薇想不通。
她撲了個空。
然後她咯咯笑著旋身消失了:「放心,你會樂不思蜀的!」
他猜測張玉的想法,所以有意取了兩樣東西作對比。
褚星奇對《聊齋志異》更熟悉,聽完她們說的,當即也作出了和陳薇類似的判www.hetubook.com.com定:「最大的可能確實是『聊齋』。」
他接起電話,是當地警方的電話。
但陳羽的屋子中靜悄悄的,已經空無一人。
再入,再退。
救下陳羽后,張玉的注意力就被那門后的詭異婚宴現場給吸引走了。
張玉皺眉環顧而視。
婚宴中的人類除了陳羽,只有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喝得醉醺醺,摟著狐狸新娘,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想逃?
為向同伴證明自己的經歷,書生就悄悄地在婚禮中昧下了一隻金爵。
對在場的人來說都不陌生。
這基本上就坐實了他們的猜測。
青衣女子朝他將袖一揮,他便頭腦昏昏,忘卻了其他,朝著那府第走去:「『王子服』,去!我狐母人間的女兒,正在荒冢里等著你呢!」
結果一眼正看到站在門口的張玉,它定睛一認,酒瞬間嚇醒了,高叫:「快走!煞星來也!」
陳羽靈醒,不待張玉開口,主動說:「這金樽是浙江的一個博物館前幾天失竊的文物。這夜明珠是它們自己的帶來的。」
但它倒下的這一刻,陳羽的手腳驟失桎梏,力氣也回來了,他手忙腳亂,費力地推開獸面女。
雖然不可能但如果如果她能只要她願意回顧他一眼,叫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金光卻不染半點污嘖,飛回少女手中。
張玉本能地追了上去。
他心思剛暗自轉過一念,便聽耳畔一聲輕嘆:「哎,真是痴痴少年郎。」
果然張玉說:「我看到它沒入了一座破敗的高大寺廟。我追了上去,它們忽然不見了。」
低頭下視,他身上也不知不覺換成了一身寬袍廣袖。
陳羽大吃一驚,連退三步。
資深者們對視一眼,王勇說:「把照片發給我。」
看起來倒像是傳說中的妖怪。
出來時,金樽好端端地還在他手上,被帶出來了。
輕嘆聲柔美。
文本碎片如見救星,流星般遁入寺門,消失在古寺中。
「蘭若寺」張玉想了想,把方才陳羽的經歷盡述於她。
狐屍化作一縷黑煙裊裊而散。
月光皎潔,下一刻,芳蹤便無處可覓,唯有一道閃電倏爾遁去。
蘭若寺、狐嫁女,加起來足可以判斷此次附庸文和*圖*書本的身份。
他們的腳步聲、說話聲比較大,驚動了門后醉倒的狐狸們。
他身後,一個秀美異常的青衣女子笑盈盈立在他房間里:「只可惜那煞神哪裡受用得了儂這多情郎?倒不如你隨我去,作我的妹夫。」
張玉正在天上巡邏時,忽覺天州市某處爆發出細微的文本能量波動。
張玉從空中步下,拉起了陳羽。
張玉衝過去,那古寺卻頃刻消散在白霧中。
褚星奇反問:「誰說曾經出現的文本就不能再一次出現?《聊齋志異》是短篇文言合集,它以前確實出現過,但那時候是以文本碎片的形式出現,只有一部分篇章的故事。這一次可能是另外的一些故事,也可能是完整版的。」
他性情溫文,年少情思重。說出幾句話已經是臉上羞紅一片,玉面飛霞。
陳羽被濺了滿面的獸血。
「再進去。」
每當她踏入門內,門后就是正常現實里空無一人的出租房。
每當她退後,門后卻是另一個世界的熱鬧酒席。
現實世界里,一道閃電去而復返,衝進窗子,落地化作少女。
陳羽手中,正正還拿著一隻飲酒用的金樽。
陳羽也不知道,把自己的經歷向她講了一遍。
前方一個拐角過去,不知從哪而其一片森森白霧,霧中佇立一座破敗古寺。
劉豪一直在旁聽著,想了想:「有沒有這樣一個可能,因為這個狐嫁女的故事剛好缺了一個書生的『角色』,陳羽正好碰上了,他被當作了這個『角色』,所以得以進入文本內?」
隨著它一聲高叫,這個扭曲的空間一剎那活了過來,倏爾整個文本碎片化作一個腹中裝著庭院的狐狸虛影,似有攜著妖怪們逃遁之意。
《狐嫁女》的故事是講一個窮書生和同伴打賭試膽,夜宿寂寥荒宅。半夜書生聽到荒宅里十分熱鬧,然後就被作為貴賓邀請進了一場十分盛大的婚禮,賓客如雲,陳設華麗,新娘珠翠滿身,新郎紈絝少年,婚禮的氣派儼然世家大族。
「不過,在它消失前,我看到了寺廟上的牌匾。」
那豈不正是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然後特安局給他做了登記,在這次的文本被驅逐前,都會有專人監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