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命可違
第五百三十四章 秋蘭兮麋蕪,羅生兮堂下

白虎使搖頭嘆了口氣,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陳牧這次沒拒絕,抓起茶杯涮了涮口。
望著朝她走來的陳牧,少女眼裡的擔憂之色褪去,帶有幾分淺淺的歡喜,很快又化為平靜。
低頭看著手腕上深入見骨的傷痕,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陳牧那雙血紅眸子,依舊心有餘悸。
雨少欽那種級別的高手,也唯有上任天君才能對付。
似乎在說,我才沒想著給你擋劍擋刀。
殷紅的血液順著玄武使的額頭緩緩滴下,拉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格外怵目。
少女將衣領拉回,垂目斂眸垂頸,粉頸處的紅暈隨著男人肉麻的情話承諾蔓延到了耳根后。
「陳牧你特么是不是要找死,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當街毆打朝廷命官,快給老子住手……快住手……」
此刻俊朗溫雅的他,很難與剛才那個瘋狂如凶獸的男人聯繫在一起。
玄武使腦中沉鬱,嗡嗡有聲。
「我……我……」
然而陳牧卻似乎沒有與她聊天的心情,在馬車轉過一處巷口后,直接跳了下去。
陳牧微闔著眸子,似在閉目養神。
少女有些發獃。
身為堂堂冥衛四使之一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欺辱,可現在連個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她關心陳牧,也僅僅只是朋友而已。
……
何況認真算起來,她在這個世上也唯有陳牧這一個朋友,自然不希望對方出事。
這副呆萌模樣又惹得陳牧發笑,愈發覺得這丫頭很可愛。
等等,三哥?
馬車上的薛采青杏眸圓睜,愣愣看著騎在別人身上打架的陳牧,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到最後臉上還是挨了對方几拳,腫的如豬頭似的,不忍直視。
因為男人之前說過,以後會一直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可這次卻食言了。
這傢伙,打架也不注意形象。
「多謝——」
「沒事,把一個倒霉蛋打了一頓出出氣。」
就在這時,玄武使忽然想起什麼,連忙朝著旁邊人群大喊:「三哥快救我啊!三哥,救我啊,這傢伙瘋了m.hetubook•com.com!三哥救我!」
可還沒等把長槍揮起來,陳牧卻如街頭地痞似的直接撲了過來,將他撲倒在地。
但因為性格的原因,此刻的她努力表現的很平靜,讓自己看起來很清冷。
他驚恐的望著似要撕咬掉他一塊肉的陳牧,終於慌了,臉色一片煞白:「你瘋了嗎?給我鬆口!陳牧你清醒一點!喂,你聽到沒有,我給你道歉行不?啊!!!」
「砰!」
陳牧狠狠錘了下旁邊的樹木,懊惱不已。
白虎使朝後抱住陳牧強行將他拉扯起來,「姐夫,都是一家人啊,再打就出人命了,而且這麼多人看著,要是鬧大了,太后一定會懲罰我們的……」
確認男人沒有受傷后,少司命才放下心來。
甜甜的,酥酥的……
更有好事者助威挑撥。
他發誓,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在陳牧身上捅幾個窟窿。
玄武使此刻無比後悔。
望著馬車漸行漸遠,躲在人群里的玄武使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隨之而來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
尤其陳牧的那雙眼睛,真的就像是地獄里爬出的惡鬼一般。
「混賬!老子——」
少女輕抿了抿櫻唇,有些小傲嬌的扭過螓首。
不過她明白陳牧為何如此懊悔的道歉。
剛開始玄武使還想著反擊,可陳牧攻勢實在太過猛烈,再加上對方成為天君后修為提升不少,又暗中利用「天外之物」,他也只能堪堪抵擋。
薛采青清澈的美眸帶著幾分擔憂。「雖然我聽說你被封了爵,但那人可是冥衛四使之一。」
可接下來陳牧的舉動,卻讓她有些驚愕。
瞥見陳牧身影后,小丫頭也沒什麼反應。
「你馬的!老子拼了!」
可這傢伙卻壓根就沒預料到陳牧竟然真的當街打他,完全不講一點武德,說偷襲就偷襲。
陳牧語氣堅定。
看著一臉懊悔的陳牧,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明凈的眼波里灑下幾點溫柔,粉膩如玉的頸側悄悄染上些許紅暈。
玄武使渾身哆嗦。
hetubook.com.com他捂住右眼,憤怒的指著陳牧:「你特么找死!」
暴怒的玄武使索性放棄抵抗,任由陳牧拳頭砸在臉上,忍著劇痛立即取出一柄長槍,便要開打。
少女搖了搖小腦袋,表示沒事。
他支起雙腿欲要踢開身上的陳牧,卻彷彿被什麼纏住使不上力氣,恐懼在心間迅速蔓延。
躲在人群后的白虎使藏不住了,只好推開人群跑過來拉架。
後腦勺重磕在地的玄武使腦瓜子瞬間感覺要裂開,想要推開對方,卻被陳牧死死壓住,對方的拳頭亦如剛才那般一次次砸來,這打架方式跟潑皮無賴沒區別。
玄武使開始有點慌了,一邊抵擋著對方的拳頭,一邊罵道:
玄武使下意識脫口而出,但隨即卻一副慫樣,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幾句,氣沖沖的說道。「我一定將此事稟報義父和太后,對了還要給二姐告狀。」
這傢伙瘋了!絕對的瘋子,跟個禽獸似的。
玄武使腫脹如豬頭的臉頰一片通紅,半響沒憋出話來。
身上的戾氣也消散了許多。
純凈的氣質與周圍頹廢的殘垣景象格格不入。
「姐夫,你別衝動啊,都是一家人。」
這陳牧下手是真狠啊。
但聽到對方要為她出氣的含怒氣話,少女抓住陳牧的手臂輕輕搖頭,示意對方別衝動。
「這……」
隨著眼前黑影變大,眼睛頓時被對方的拳頭砸的眼冒金花,眼淚迸出,酸痛無比。
徹底被陳牧無視的他只好撓了撓頭,乾咳了兩聲,轉身與兄弟們繼續商量計劃。
「不會有事吧。」
不過就算是把對方給打成殘廢,太后也不會說什麼。
「你應該早點躲的。」
因為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溫暖,就像是一隻軟軟的糖刷子,輕輕撩撥著她的心扉。
薛采青怔了一怔,搖頭失笑:「這傢伙……」
此時的少司命已經換上了平日里常穿的精美紫色華裙,紫色長發隨風飄搖,彷彿是漫畫里走出的精靈。
男人心疼無比,粗糙的手指輕撫傷口邊緣。
在白虎使的努力m.hetubook.com.com勸說安撫下,暴躁的陳牧才漸漸冷靜下來。
看到男人嘴唇上的血跡,薛采青取出隨身手帕遞到了對方面前,可後者卻沒有理會。
那可是女神的貼身手帕,千金難買。
陳牧被惹出了笑聲,內心鬱悶的情緒一掃而空,在少女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柔聲說道:「以後記著,千萬別給我擋劍擋刀什麼,我擁有『天外之物』,不可能有事的。」
「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情感表露的太明顯,她矜持的後退了一步,繼續保持剛才高冷模樣。
特么剛才就不該聽信三哥的話特意跑來嘲諷,這傢伙純粹是個瘋子。
隨著陳牧被強行拉開,玄武使這才恢復了自由,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踉蹌後退了十來步。
畢竟最後過於瘋狂了。
若換成普通人,估計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這點小傷對於修士而言即便不用創傷葯,也不到兩天就能恢復,留下不半點疤痕。
他看著被撕咬掉半片的手腕血肉,幾乎要哭了出來,抬頭想要怒罵陳牧,可看到對方掙脫開白虎使撲來,嚇得連忙扎進了人堆里,不敢現身。
少司命俏目瞪了一眼,面紗下的唇角卻微微翹起。
玄武使忍痛向後躍開。
女人無奈笑了笑,沒說什麼。
街上的百姓們看到這一幕皆目瞪口呆,紛紛當起了吃瓜群眾,開始圍觀。
薛采青猶豫了一下,稍稍前傾身子,拿著手帕親自擦了擦陳牧嘴唇上的血液,然後將茶杯端到對方面前:「潤潤口吧,畢竟也是挺髒的。」
傷痕雖不深,卻顯得格外刺目。
「放心吧夫人,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陳牧一邊安慰一邊調笑道。「我可不會讓你年紀輕輕就守活寡。」
估計是雨少欽和古劍凌給他的壓力太大,純粹把玄武使當成了出氣的垃圾桶來發泄情緒。
陳牧大步走到少女身前,輕輕拉開了對方右肩處的衣領,只見瑩白嬌嫩的肩膀處布著一道傷痕。
不過這幅刻意的模樣反而頗為呆萌。
原本以為陳牧打https://m.hetubook•com•com一頓就會停手,可這貨卻越打越兇猛,一雙眼眸煞紅一片,渾身散發著暴戾氣息。
千算萬算,沒料到雨少欽竟然親自出動,差點釀成大禍。
不過這時,她注意到了男人身上的血跡,以及那雙沾有血液的手,下意識緊張起來。
更何況他現在可是侯爺和天君,有權利維護自己的身份與地位,要怪就怪玄武使倒霉。
陳牧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察覺到了少女的情緒,笑著說道。「等有機會了,我再把那閹狗也暴打一頓,給你出氣。」
這一幕若是被其他仰慕薛采青的男人看到,必定會嫉妒至極。
這是之前她在躲避雨少欽襲擊時留下的傷。
陳牧去純粹是當炮灰。
可剛走了兩步,手臂又被人拉住了。
甚至在看到對方揮起雙臂擋住了他的部分攻擊后,索性低頭張嘴撕咬住了玄武使的手腕,如發狂的凶獸。
……
原本還想著開口的葫蘆老二頓時尷尬杵在原地。
「再見。」
我二姐怎麼會嫁給這麼個禽獸。
什麼情況?
望著冒出鮮血的手腕,玄武使疼得額頭冷汗涔涔,痛苦慘叫。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絕不可能讓任何人傷害你,哪怕一根頭髮也不行。」
慘叫聲從玄武使喉嚨發出。
陳牧轉身看著少司命,不明所以:「怎麼了?」
「妾身還是第一次看到陳大人那番模樣。」
「想報復嗎?」白虎使隨口問道。
陳牧恍若未聞,雙臂掄掃,全然把玄武使當成了練武的沙袋。
弄不死也要弄殘!
按理說以他的修為,不至於被陳牧直接摁著頭爆錘。
「媽的!」
玄武使氣的幾乎要吐血。
「當……當然……那個……」
「啊——」
玄武使憋屈道:「三哥,是你說現在陳牧受不得刺|激,所以我才故意去嘲諷他的啊。」
薛采青指了指旁邊的痰盂,陳牧卻扭頭掀開窗帘吐了出去,一副老子很沒素質的樣子。
他低頭看著沾有鮮血的手,怔了良久,轉身進入薛采青的馬車,也不看玄武使一眼,淡淡道:「走吧!」
那傢m.hetubook.com.com伙就是個瘋子!
雖然食言,少女芳心卻暖暖的。
少女輕咬著嘴唇似乎在猶豫什麼,但最終還是拿出香噴噴的手帕,沾了沾屋檐外先前積放的雨水,細心的幫著陳牧擦拭他手上的血跡。
薛采青放下窗帘,示意轎夫驅車離開。
畢竟是對方挑釁在先。
依舊穿著夜行衣的五彩蘿正坐在一截斷裂的房樑上,甩動著纖細的小腿,懷裡抱著一隻不知又從哪兒偷來的香瓜,美滋滋的吃著。
男人摸了摸額頭上的血,表情有些迷茫。
但挺帥的。
而正巧無處發泄怒火的陳牧欺身再上,拳頭如鐵鎚如雨點般繼續朝著對方的臉上砸去!
「正因為他受不得刺|激,所以才應該要離他遠一點,你啊,還是太嫩了,理解能力也不行。」
白虎使望著玄武身上的傷痕,暗暗抽了口冷氣。
坐在斷粱上正美滋滋吃著香瓜的五彩蘿看著這一幕,莫名感覺手裡的瓜不香了。
馬車裡,女人身上的幽香與香爐里的檀香交織在一起,讓陳牧的心漸漸安寧下來。
幾根垂落的髮絲在少女的額前輕輕搖曳著,繾綣著眉宇間的一縷溫柔。
來到一座已經荒廢很久的小院后,陳牧先是四周打量了一番,隨後才悄悄潛入進去。
陳牧朝她打了聲招呼,無視躲在另一側內院的葫蘆七妖,徑直走向了靜靜婷立於古樹下的少司命。
每一拳都是力道十足。
枝葉隨風婆娑,荒草萋萋。
直到對方美眸再次瞪來,他才止住笑聲,不再繼續逗弄這位麵皮有些薄的少女,轉身朝著葫蘆七妖而去,準備商議接下來的計劃。
剛才暴打玄武使多少也是有點讓他本人驚訝。
薛采青柔聲說道。
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恐懼與慌張。
直到陳牧罵聲出口后,他才回過神來。
雖然一副憤怒模樣,但從底氣不足的語態來看,顯然陳牧已經在他心裏種下了陰影。
踏著雜草夾道的青磚進入內院,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穿過小巷,陳牧一路朝著僻靜處而去。
她很不習慣男人如此肉麻的承諾和情話,卻又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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