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距離眼前的樹木越來越近。
當初應該學其他人那般修行術法,至少不會如現在這麼弱小愚笨,連救人都如此費力。
毫無心理準備的陳牧雙手在盔甲上一滑,差點脫手栽下去,連忙抱緊了對方的腰部。
看著看著,女人忽然笑了起來,如香花綻放,眼眶裡卻沁滿了晶瑩的淚花。
可一旦失去了可以支配權力的地方,她只能如一隻羔羊驚慌逃竄。
過了許久,夏姑娘意識才幽幽轉為清醒,隨之而來的便是全身的疼痛。
終於,隨著她雙腳邁入碧綠青蔥的草坪,周身那足以致命的灼熱氣息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涼的風。
每一步走的距離都極短,卻是她最大的極限。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灼浪,夏姑娘頭皮發麻。
「太子呢?你知道太子的下落嗎?」
女人似乎已經聞到前方飄來的綠野清香。
這無疑讓女人內心更為急切。
飛瓊揮手呼來不遠處的深紅色汗血馬匹,騎在馬上,淡淡道。
唯一有真實感觸的是背後男人壓在她身上的重量。
夏姑娘很無奈,忽然想起陳牧之前教予的方法,只好解開自己的衣襟,將嬰兒放在胸前。
可夏姑娘卻恍然未覺,依舊背著男人一步步前行。
陳牧暗暗吐槽。
女人終究還是憑著自己的毅力踏出了鬼門關。
「況且你現在跟死人沒什麼區別,雖然不知道你的魂體為何跑到這裏,但想回去是沒可能了。」
夏姑娘來到陳牧身邊,用衣袖擦了擦男人臉上的灰痕。
夏姑娘用衣裙擦了擦,輕咬了一口,果然口感澀澀的,但樹上似乎也只有這些野果。
想到這裏,夏姑娘忙將孩子綁在胸前,又費力將陳牧背起,朝著旁邊較為密森的地方而去。
這裏的天空跟外界無任何區別。
尤其是雙臂。
女人手提著長劍,氣喘吁吁,身上沾染著不少血跡,明亮的眼睛警戒著巡察著周圍。
夏姑娘側頭看向陳牧,見男人皮膚上並沒有被灼燒過的傷痕,芳心才鬆了口氣。
「知道的線索不多,但也不是沒收穫。」
良久,飛瓊將軍輕輕拉了拉僵繩。
懷中的嬰兒忽然哭了起來。
她忍著痛楚將男人拖到旁邊的樹木旁,前去查看嬰兒。
她四處看了看,忽然發現了一些野果。
這份重量承托著兩人的感情。
耳旁孩子的哭聲還在想著。
見陳牧沉默,她呵呵嗤笑:「陳大神捕,你的本事也僅限於此。」
滾燙的岩漿似乎被一道無形的結界給擋住,無法繼續流淌過來,被困在另一方區域內。
「哇——」
「這是活死人林。」
一聲低喝,馬匹陡然如利箭般竄出。
男人的手依舊很冰涼。
她一咬銀牙,沖向林內。
夏姑娘抬頭看向天幕。
畢竟平時她精心呵護自己,肌膚頗為膩嫩,被灼浪烘烤過後基本算是燒傷的癥狀。
但夏姑娘還繼續往前慢慢走著。
耳畔凌厲的風聲呼嘯,如千百刀子刮在臉上。
果然,這招「忽悠」孩子的招式很管用,後者立馬就不哭了。
她轉過身軀,彷彿是在盯著陳牧,渾身上下每一處毛孔都似乎能充當眼睛,帶著濃濃的壓迫。
四周涼風習習,空氣中繾綣著淡淡花香。
尤其觀察到天上的雲層始終沒有移動,說明他們並沒有逃離出夜妖空間世界。
陳牧愣了一下,伸手抱在了對方的腰間,盔甲傳來的冰涼如寒冰刺骨,讓男人打了個哆嗦。
飛瓊拍了拍手,淡淡道:「這地方不算是幻境,它是……」
看到天空暗沉,月光皎潔緩緩透出,暈灑在她的白裙上染出點點光華,女人暗罵:「又來?」
女人內心隱隱有一絲不妙。
約莫一刻鐘左右,孩子便睡著了。
陳牧看著馬背上的女將軍,微微一笑。「比如你和太後有過暗中交易,比如天君雲簫是否參与,比如當年暗護送太子出宮的那個貼身侍女怎麼死的?」
周圍的風景全都在眼中只留下一道道殘影,某一瞬間,陳牧甚至都覺得這馬飛了起來。
「死門值坤……震三……甲子為右……」
她將野果打下來幾顆。
夏姑娘用力拖動著沉m.hetubook.com.com重彷彿綁了千斤巨石的雙腿,拼力擠出自己身體的極限。
看著對方要走,陳牧道:「我會調查清楚狸貓太子一案。」
有些時候,權力是最強的武器。
烈火無情,一旦噬人不給半點機會。
「會不會我們已經出來了?」
可她又必須大口呼吸,來緩解脫力的疲憊。
陳牧嘗試著喊了一聲。
陳牧微微仰起下巴。
綠林越來越近,而滾涌而來的火浪也開始逼近。
倒地時,下意識護住了胸前的孩子。
因為吸入了大量的黑煙,大腦也變得開始昏沉。
她輕輕握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他上前跨坐在馬匹上,下意識要抱住飛瓊將軍的腰部,但想了想,只是抓住馬鞍邊側。
「你現在知道些什麼?」
「飛瓊將軍。」
女人拉起的韁繩頓住。
吃慣了陳牧給予的露液,當果肉喂入口中后,嬰兒果然很排斥。但在太后的強勢之下,被迫喝了幾口。
而這哭聲也驚醒了正在愣神的女人。
在飄來的淡淡煙霧籠罩下,天空變得模糊起來,夏姑娘已經有些看不清楚天幕里陣法的運轉擺位。
可她的雙腿卻憑著本能一步步朝前挪著。
有那麼一瞬間,夏姑娘感覺自己真的身處於烈焰地獄里。
嬰兒應該是肚子餓了,可現在陳牧的儲物法寶丟失,根本沒有可餵養的東西。
直到她的右腳不慎絆在了地下冒出的樹根上,已經脫力的身軀才無力栽倒在地。
飛瓊頓了頓,將樹旁的方天戟拿起來,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它不屬於這裏,更像是容納活死人的地府,進來的人別想著出去。」
夏姑娘安嘆了口氣,抱起旁邊的嬰兒。
盤曲的老樹虯枝遮天蔽日。
陳牧愣了愣,臉上頓時湧起激動之色。
帶著血液的新鮮心臟似乎還在跳動。
嬰兒的哭聲將昏昏沉沉中的夏姑娘從睡意中驚醒過來。
喂完果肉,嬰兒依舊哭個不停,看來確實不好吃。
陳牧唇角揚起微小的弧度。
夏姑娘振作起精神,抬頭看向天幕。
女人從未有過如此痛苦的經歷,疼的眼眶https://www.hetubook•com.com裡淚花打轉。
回想起之前驚險的逃脫,夏姑娘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竟然真的帶陳牧逃了出去。
終於,女人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挺立著的幾棵樹木,是絕望里燃起的一點希望。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但她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景象,隱隱中感覺還是與現實世界有些脫節。
這時候也顧不上孩子會不會吃壞肚子了,畢竟她能做的只有這些。
這地方應該是安全的,要不就在這裏等著陳牧醒來?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滾滾黑煙瀰漫于上空。
她已經無暇去顧及懷裡哭泣的孩子,只憑著一股子堅韌,努力脫離這片恐怖的地域。
「駕!」
五米……三米……
直覺告訴她,必須儘快找個足夠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而不是在這片空曠之地逗留。
而這時,原本晴朗的天空開始漸漸暗淡下來。
因為黑煙嗆人的緣故,女人每呼吸一口,就感覺喉嚨好似有刀子劃過,疼痛無比。
量身打造的盔甲穿在女人身上不僅沒有想得臃腫,反而將女性曼妙的身軀勾勒出來。
「我就是活死人,自然會在這裏。」
「你能看到我?」
女人心中一喜。
卻發現天幕已經被黑煙徹底籠罩,無法看清棋局陣法。
陳牧盯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連忙上前問道:「飛瓊將軍,敢問這是什麼地方?幻境還是空間世界?」
夏姑娘起身折了一根長木枝,雖然身體皮膚還在時不時刺痛,但現在可以忍耐。
而在她離開一段時間后,一道美麗的人影忽然出現。
混合著岩漿的熱浪距離她已經不足百米,極其炎熱的氣浪灼燒著她的皮膚,無比疼痛。
她睜開惺忪的眸子,看著周圍靜謐的密林,意識到自己趴在男人懷裡不小心睡著了。
飛瓊將軍問道。
飛瓊將軍語氣淡漠。
天空中懸挂著的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西邊下墜,與此同時,一彎月牙隱隱浮現。
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她此時只能強振起精神。
聽多了飛瓊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軍的事迹,上次在陰陽宗書閣第一次見到本人,陳牧便覺得與對方有一絲親切感。
簌簌聲響間混雜著連綿如雨的蟲吟,纖纖長草上滾動著晶瑩的露珠。
「我是活死人。」
夏姑娘努力辯析著天幕中隱藏於棋盤中的陣法,細汗沁出香肌侵濕了衣衫後背,額際汗珠點點。
她找來幾片寬大的樹葉包裹住一個小果子,用石頭滾動碾碎,將混合著汁液的果肉喂到嬰兒的口中。
竟是與陳牧一同失蹤的白纖羽!
夏姑娘長長鬆了口氣,將孩子放在一旁,掩上衣裙看向陳牧,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
她或許並不知曉自己已經脫離了危險,雙腿只是本能的驅動,一步接著一步……
飛瓊將軍從面前的樹木中扣下一塊類似於人體心髒的肉團,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靜,連蟲鳴聲都消失殆盡。
日落西沉,黑夜將至!
女人收集了一些,回到陳牧身邊。
一顆淚珠兒滾落面龐滴答在男人的手指上。
她的雙眼開始模糊,汗珠侵落在如小扇般的睫毛上,眨入眼裡澀疼的難受。
身後傳來隆隆的聲音,是岩漿開始靠近,哪怕還有三十米的距離,但傳來的熱度將女人的髮絲灼燒捲起。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飛瓊不解。
「帝皇星出現了,你覺得太子會是帝皇星嗎?」
陳牧想起剛才看到的石碑,道:「活死人林又是什麼地方?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喘著粗氣,雙手緊緊抓著男人的大腿后側。
如果不能及時逃出這裏,那麼她和陳牧還有孩子必定被火山岩漿給吞沒。
滴落的汗珠在地上很快化為水蒸氣。
通紅的岩漿伴隨著濃灼的黑煙從山口洶湧而下,彷彿是地獄里爬出的烈火妖獸,令人膽顫。
澄澈的天空看起來藍澄澄的,萬里無雲,與之前棋盤式的天幕完全不一樣。
陳牧道:「太子是太子,帝皇星是帝皇星,不過相比較,只有前者是真實存在的,帝皇星不過是勝利者為自己編寫的頭銜而已。」
「我為何要幫你?」
嬰兒哭鬧是因為尿濕了尿布,女人貼心換好后哄了一和_圖_書
會兒,孩子便安穩下來。
飛瓊沒有說話。
「我還是喜歡無馬。」
無奈,女人只能憑著記憶半摸索著前行。
「那你怎麼能出去?」
如果她能放棄背著的男人,或許早就已經逃了出去,可這個念頭始終未曾有過。
可下一秒,對方卻轉過身來。
陳牧也沒追上去,靜靜站著。
因為之前的情況,他對於飛瓊將軍能否聽到並不抱希望。
「你總說我是拖油瓶,現在的你才是拖油瓶呢。」
她突然有些後悔。
飛瓊將軍用腹語冷冷詢問,隨即恍然明白了什麼。「哦,原來是魂體,看來你遭受了不小的劫難啊,連命都幾乎丟了。」
陳牧道:「既然是真實存在的,那就肯定能找到,而且我也相信憑我的本事能找到他。」
相比于先前的荒涼,這裏簡直是世外桃源,翠竹參天,濃蔭密布,水聲隱約潺潺。
儘管沒有頭顱,但陳牧依舊感覺到有一束無形的目光在牢牢盯著他。
女人伏在男人的懷裡,對前路充滿了迷茫。
暗紅色的汗血寶馬邁動著蹄子,噠噠的朝前走去。
這些青色的小果子看著還未熟透,聞起來也沒有什麼香味。
「我又如何才能出去?你能幫我嗎?」想到夏姑娘現在還獨身一人,陳牧向女人發出請求。
不過這一擦,男人卻成了大花臉。
她手中的心臟開始萎靡收縮,裏面含有的煞氣被吸收進了她的體內,心臟也隨之化為齏粉。
約莫十幾米距離時,馬蹄突然停了下來,傳來了飛瓊將軍空洞冷漠的聲音:「上馬。」
然而女人卻道:「抱緊。」
「陳牧,你說我們能逃出這裏嗎?若你一直昏迷不醒,下次遇到危險,我又該如何救你……」
「快了……快了……」
這份親切感就好像兩人從來都不是敵人,也不會是敵人。
如果忽略無頭,飛瓊將軍的身材固然是不錯的。
感覺身上每一寸肌膚都針扎似的疼。
此刻的夏姑娘只有一個執念,一點要帶陳牧脫離危險。
這一刻的她迸發出了體內所有的潛力,急忙背著陳牧按照天幕上的指引快速前行。
女人清麗的美目轉向陳牧,男人還處於昏迷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