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座城市,還能有什麼牽挂呢?
「你知不知道除了強|奸罪和詐騙罪,還有個污衊罪?……」說著,任然又揚起了自己的手機說道:「你剛剛說韓潮的那些話,我可都用手機錄下來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找律師起訴你?」
「不都說你去坐牢了嗎?」
我滿是不解,便在路上對她說道:「你這麼拔高我的形象,不也是一個謠言嗎?你就不怕她真的跑到青島去啊?」
「韓潮,你在天津有其他親戚嗎?要不找你的親戚們問問情況。」
我的聲音低沉:「我的感覺不太好,這棟樓只有我家門上沒貼對聯。」
任然編織了一個謠言,去攻破另一個謠言,這讓我很沒有信心,以至於被黃婭問的是啞口無言;任然卻根本不管這些,又說道:「這樣一個別人出去創業,都能被說成是坐牢的關係圈,你讓他怎麼回來?……小妹妹,我也不想跟你說那麼多,咱倆加個微信吧,以後去青島旅遊了,你給我發個信息,韓潮忙的話,我就代表他全程招待你,到那個時候,希望你能給他一個客觀的評價,而不是跟在別人後面人云亦云。」
「為什麼好端端的把房子給賣了?」
「你在說什麼?」
「韓潮?」
「快四年了。」
我愣住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時,黃婭又向我問道:「你是回來找你爸媽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吧?」
「不急,先去接個人。」
「你可以理解為計策,因為每一次在我動腦筋的時候,都是為了將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引導……你好好加油吧,這次回來,你也看到了,人言有多可怕,你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輩子……除非,你真的能夠完全脫離這個社會,可是誰又能真正做到呢?總要去賺錢維持生活吧。」
我恍然回道:「那你這還真是一舉兩得,明著像是抬高我,卻暗暗給了我這麼大的壓力。」
「什麼一舉兩得呀,我這叫一舉三得……等她真的有機會親眼看到你的事業,回去以後,肯定會到處幫你宣揚,到時候,那些針對你的謠言,不就全部不攻自破了么。」
我喊了她的名字,她卻用比剛剛更驚訝的語氣對我說道:「我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呢,你真是韓潮啊……你什麼時候被放出來的?」
「這麼一想,還真是一舉三得!……」稍稍停了停,我又正色說道:「然姐,平時真的看不出來,可是和你一起做事情的時候,發現你其實也挺有心機的。」
我陷入到了沉默中,一時也拿不出一個有效的主張。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外面都在這麼傳……你都好幾年沒有回來過了吧?」
……
黃婭轉而看著我,說道:「原來你這m•hetubook•com.com幾年都在青島啊,那你要是真的混得不錯,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
他們去了哪裡,是否還在天津?
也就是說,這套房子在三年前就已經被我爸媽給賣了。
這麼應了一聲,我便將注意力放在了車窗外,卻發現,外面街道上有那麼多的酒店,但任然卻沒有一點想停下來的跡象,不禁問道:「不是說,先找個酒店住下來嗎?這路邊都是。」
任然面色鐵青,讓一向溫和的她,多了不少威嚴;黃婭不禁有些心虛,她先是看了看我,然後試探著說道:「強|奸罪,還是詐騙罪?」
當初,那條被他們從樓上扔下摔死的狗,就埋在這棵樹下了。
任然抬頭看了看,發現那個白色的門上真的沒有貼對聯之後,又輕拍著我的肩說道:「看看再說。」
「這不就結了,正常人誰會四年不回家啊。」
……
「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吧,今天也夠累了,明天再想想其他辦法。」
任然不禁露出惆悵的表情,嘆道:「那怎麼辦吶?」
好似有人在喊我,便回頭看了看,身後確實站著一個女人。我稍稍一回憶,便想了起來,她就是當初我爸媽拚命想撮合我們在一起的黃婭,聽說,她爸是本地住建局的一個中層幹部,我們都住在這個小區。
說完,任然便將添加好友的二維碼遞到了黃婭的面https://m•hetubook•com•com前,我不知道黃婭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她竟然在被任然數落了一頓后,添加了任然為自己的微信好友。
「我爸媽是後來才搬到天津的,家裡也沒有什麼親戚在這一邊。」
此刻的我已經陷入到了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狀態中,以至於愣了很久,才對著任然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
「那你爸媽的朋友們呢?」
「早幾年就賣了。」
「是。」
時隔四年,我已經沒有當初那麼深的恨意,但仍然很疑惑,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在作祟,竟讓我和我爸媽之間,弄出了這樣一段天大的恩怨來?我們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那這是什麼?」
「這不叫心機。」
「韓潮,要不去物業問問吧,總要交物業費的吧,物業肯定能聯繫上他們。」
我竟被氣樂了,便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你說我去坐牢了?」
按滅了手中的煙,我又抬頭看了看自己曾經住過的那棟樓,視線由上而下,最後停在了樓下那片空地上,說是空地,但也栽了一棵無花果樹。
「他們是不是搬家了?」
也多虧有任然在身旁,她又去敲了鄰居的門,問了問,才知道我們家這套房子已經兩三年沒見有動靜了。
……
回來的路上,我設想了一百種見面后的場景,或彼此怨恨,或釋然放下;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https://m•hetubook.com.com種狀況,物業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們,這套房子的產權人叫做王以太,三年前就已經在物業更換了登記信息,物業費每年都在交著,但人一直沒來住過,也沒有租出去,大概率是一個炒房的投資客。
黃婭話音剛落,任然便下了車,然後走到了我和黃婭的面前,帶著幾分怒意說道:「別左一個坐牢,右一個坐牢的,你知道他犯了什麼事情嗎?」
「嗯,我剛剛去問了物業,說我們家房子已經賣了。」
我下意識放慢了腳步,任然也跟著我放慢了腳步,並輕聲勸慰:「別太緊張,天底下沒有不疼兒子的父母,現在連你都願意妥協了,這四年,他們肯定也會改變自己,我覺得他們看見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站在門口,看著已經落滿灰塵的大門,心裏極其不是滋味,而這時任然也嘗試著去按了門鈴,連按幾次,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任然滿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嘗試敲了敲門,依然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確切的名字。
回到停車場,我沒有立即上車,而是站在路燈下點了一支煙,一邊吸,一邊想著心事:在這座城市,誰還有可能知道我父母的下落呢?
我搖頭回道:「家裡出了事情以後,他們的那些朋友就很少往來了,我和他們更沒有什麼聯繫。」
一向任性,從不顧及別人感受的黃婭,https://m.hetubook.com.com在任然面前,竟出奇的收斂了自己的壞脾氣,她有些畏縮地說道:「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我也是從別人嘴裏聽來的,你就別那麼較真兒了吧。」
任然一副渾然不在意的表情,回道:「就算她真的去青島,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這麼長時間,難道不夠我們做一番事業出來嗎?」
「接個人?誰啊?」
黃婭很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笑道:「你爸坐過牢,你也去坐牢了,你真當別人不會私下議論啊?……你爸媽賣房子,肯定是因為覺得沒臉在天津待下去了唄……」
「一個特意為了你來天津的人……」
在這之後,任然也沒有再和她說什麼多餘的閑話,她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了我,然後在黃婭的注視中,跟我一起上了她那輛當初接近300萬落地的保時捷卡宴。
……
「不確定的事情,別以訛傳訛……我告訴你,這幾年,韓潮不僅沒有坐牢,而且還過得很好,他有自己的事業和公司……你要是對我說的話,存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來青島轉轉,親眼見到的,才叫事實,半路聽來的,都是謠言。」
其實,這些年,他們也挺孤獨的。在我們家沒有落魄之前,遍地都是賓客,處處都有朋友,出事之後,生怕和他們借錢,一個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久而久之,他們的朋友圈漸漸也散了,再後來,我又離家出走……
我這麼痛苦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