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玩的遊戲象徵著什麼東西？」不得已之下，李隨風只能消耗精神尋求楊小玲的場外支援。
這……這個，對不起了這位兄弟。眼見這樣的情況，李隨風哪裡還不明白，這顯示器應該就是這個人自我意識的一部分，而不是這共有夢境中的事物，自己這一刀相當於砍在了那個工裝男的身上，直接讓他從夢境中驚醒過來。
這……不就是之前電梯里那送餐小妹嗎？李隨風一眼就將其認了出來，雖然身高縮水了很多，但那雙腳下的解放膠鞋太過醒目，尤其還有手上那個托盤，都是讓人能一眼認出的標識。
城市套路深，你想回農村么，就喜歡這種有主觀能動性的，李隨風立刻一拍胸脯說：「好，我帶你出去。」
「幹啥的？」陡然間一聲怪異的怒吼響起，李隨風一驚，愕然循聲看去，看到一個站在大門口的保安正瞪過來。
這一次李隨風恢復完畢，剛剛走進樓梯間準備朝下走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哭聲。
李隨風也是目瞪口呆，隨著這一刀砍破屏幕，視線右上角的強度陡然下降五點，還不等他有其他反應，就看到哀嚎著的工裝男身體崩解粉碎，和那些殭屍一樣化作飛灰消失。
想不到她還真能回答出來。李隨風心中一喜，涉及到夢境和精神方面的時候，這個淡疼星人的見識還是很有用的，只是這種回答實在太簡短，他連忙追問：「他們在妄想什麼？執著什麼？」
「現實啦！」
「在浪費精神啦！」
「我……我好害怕……我……我要回家……」送餐小妹哆哆嗦嗦地說。「這裏沒有電梯了，我……我怕……」
隨著這一聲怒吼，大廳中的殭屍也齊齊轉過身來盯著在門口窺探的李https://m.hetubook.com.com隨風，李隨風暗叫一聲不妙，連忙後退進樓梯間，但大廳中的殭屍已經一起朝這裏撲了過來。
這個保安身材魁梧得誇張，至少有兩米五之高，一身筋肉隆起，臉上也滿是猙獰的血管和傷疤，一雙眼睛完全鼓出眼眶之外，看上去簡直比殭屍還像殭屍……不對，這分明就是個殭屍。
在夢境中越是平淡無奇越是沒有特點的事物，其實也就越沒有情感的力量，也越分析不出什麼條理來。相比之下眼前這個傢伙還算是好的了，至少他現在玩的這玩意足夠古怪，用這樣時髦的裝備來玩俄羅斯方塊，這是大炮打蚊子的意思么？
「沒關係，我會把怪物清理乾淨，你跟著我就行。」
不，這應該就只是一個精神投影。李隨風之前還嘗試過詢問她，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反饋。
後面的送餐小妹已經抖得像是個人形按摩振動器了，好在她也並沒有停下跟隨的腳步。李隨風繼續朝樓下走去，順便看了看牆上的數字，原來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走到了十一樓，就是上面那個烤火的年輕人說怪物最恐怖的地方。
既然如此，她是為什麼會進入這個夢境的？按照楊小玲的提示，這夢境里有什麼是她妄想的或者是認同的？
這二十點精神的蛋疼支援沒有起到什麼解惑的作用，反而因為有些雙關語的味道讓李隨風心底早有些憋悶的火氣冒了出來，乾脆揮起刀來對著桌上的電腦屏幕猛力劈下。
這是李隨風在這十五樓遇見的第三個人，從工作室下來總共遇見的第十個人了，但除了在十七樓遇見的那個奇葩派大星之後，這接下來遇到的八個都幾乎無法溝通，隨便和他們和*圖*書說些什麼做什麼都無動於衷，最多支吾兩句也都是詞不達意，好像腦容量還沒有那個卡通軟體動物的十分之一。
李隨風對著眼前鬍子拉碴的工裝男說道，但是這個傢伙卻置若罔聞，依然趴在辦公桌上敲擊鍵盤，他的面前是一個超過四十英寸現代感十足的超大麴面顯示器，只是顯示器上顯示的是一款黑白像素極低的超古典遊戲——俄羅斯方塊。
聽這聲音還真是有幾分最終BOSS的架勢啊，不是那些殭屍能比的，聯想到曾在現實中聽到這十一樓的鬼哭狼嚎的培訓聲，這其中有聯繫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李隨風轉身朝下方走去，小妹果然就在後面緊跟著他，讓他暗暗叫好，只要有主動性就有幫助的方向，就又能有一筆積分入賬。這又是個和派大星類似，有清晰地自我意識和對這個共有夢境非常排斥的人。派大星具體是什麼狀況不得而知，但是這個送餐小妹卻是很清楚的，打著一份收入微薄卻勞神費力的工，不知是窮還是什麼原因穿著一雙和這裏格格不入的解放牌膠鞋，戰戰兢兢地在這個遍地精英的地方穿行，只看她那個縮水成霍比特人的身高就知道她對自己的定位是見人矮一頭的。
「兄弟，走吧，我帶你去一個沒有殭屍的地方，你可以在那裡盡情地玩遊戲……」
喀拉一聲，在這積分強化的武器下那電腦屏幕應聲斷裂，火花和電線四濺，那個工裝男則是一呆，然後雙手抱頭慘嚎痛哭起來，好像那被砍中的是他自己一樣。
是女孩，卻不是小女孩，雖然身高不到一米，但四肢身軀都和常人無異，尤其是臉蛋五官已經完全超越了幼兒的範疇，就像一個發育不良的侏儒，穿著一身幾乎只和*圖*書有在抗日劇里才能看到的破舊花布衣服，腳下卻是一雙解放膠鞋，手上還托著一個不鏽鋼托盤。
一邊下樓一邊思考，忽然一聲凄厲的嚎叫陡然響起，把李隨風嚇得一縮，拿起刀來四處觀望。聲音是從旁邊的樓層中傳出來的，似乎是什麼巨大的怪物在其中奮力嘶吼，只是一時間好像也並沒有衝到這樓梯間來的跡象。
「這裡有……有怪物……好……好恐怖……」小妹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這些人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機制，才會出現在這個他們並不喜歡的共有夢境中？」抱著最後的希望，李隨風問楊小玲。
看來還是要像那個派大星一樣，必須激發這些人內心中的主動性，才能順著方向去幫他們紓解心理陰影然後獲取積分。但是這一路下來遇見的都是那種要死不死有氣無力的傢伙，一問三不知溝通極度困難，李隨風也是徒呼奈何。
李隨風在帶回派大星之後，又去下面打殭屍然後回來這裏恢復過一次，也基本上摸清了這裏對精神力的恢復規律。總的來說就是精神力越低在這裏就能恢復得越快，上一次他是撐到了還有十多點的時候返回這裏的，每一分鐘都能恢復五六點，超過六七十之後就逐漸成為三四點，而等到精神恢復到一百四五以後大概就只有每分鐘一點左右，呈現出一個滑落明顯的曲線，從效率和時間上來說，每次恢復到一百五左右就差不多了。
這兩次跨區漫遊式的問答讓精神力又已經下降到了一個有些危險的地步，李隨風轉身走出安全出口。門外的轉角處，一個面色蒼白的胖子蹲在小小的火堆邊烤著火，和十七樓外的那傢伙看起來一樣的行為，稍有不同的是這一個看起來更虛弱更沒活hetubook.com.com力，一身慘白的肥肉就像變質的豆花掛在身上，隨時都要脫離身體的束縛掉下來一樣。
「兄弟，這裏的殭屍已經被我清理完了，你要跟我一起上去嗎？上面沒有殭屍，還有其他好玩的東西呢。」李隨風最後問了一聲。
李隨風當然也把那個水晶吊墜展現給這些人看過，其中有五個人毫無反應，有反應的三個人最多也只是面露微笑，但又遠遠沒有派大星那樣的積極主動，並不理會李隨風的詢問，李隨風將水晶收起之後他們也不再追索。
從十七樓下來，清理的殭屍有三四十隻了，消耗的精神也有好幾十，卻只不過賺取了十來點積分。雖然精神可以去工作室那裡可以恢復，但是相對的時間在不停流逝，距離試煉開始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有三個多小時了，到現在為止還是只救出了那個奇葩派大星而已，如果只是到此為止，那這次的考核成績李隨風覺得最多也就只能算勉強及格。
「你好，這位……小朋友。」李隨風還是照這體型去稱呼。「你在哭什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工作室里已經沒有了派大星的身影，只有程菲一個人依然閉目端坐在大廳中央，而且整個人的身體已經越來越透明，看起來就像一個不大真實的投影。
這些人有個相同之處都是上班族的標準打扮，要麼就是縮在角落裡垂頭喪氣瑟瑟發抖，要麼就是像現在這傢伙這樣專心致志地玩弄一些無聊之極的小玩意。
李隨風凝神分辨了一下，這聲音應該是從上層傳來的，一時間不好分辨，但至少是二十層以上的位置。稍微猶豫之後，李隨風還是循著聲音朝上走去。
胖子無動於衷，依然是雙眼似閉非閉，整個人似死非死的蹲在那裡，看起來簡直和_圖_書比殭屍還更像殭屍。李隨風聳聳肩，只能自己返回樓上的工作室。
李隨風皺眉。楊小玲的回答當能準確理解的時候是微言大義，但理解不了的時候就顯得淡疼無比。總感覺自己已經隱約摸到了這怪異夢境背後的一個什麼邏輯，但還是差了那麼點意思，始終無法突破。
想來想去地也得不出個頭緒來，不管是問話還是去觸碰他甚至將之從座位上推開，這傢伙全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爬起來繼續去玩那個方塊遊戲。
看來沒有理解其中的情感脈絡和邏輯，單純的暴力並不能解除這些人的心理陰影。李隨風一陣後悔和無奈，在上一層樓的時候他在溝通無果的情況下想要強行試試把一個女孩給帶到樓上工作室去，哪知道扛起那女孩直接就尖叫著消失了，也是白白損失了李隨風好幾點的強度。
「妄想啦！執著啦！」
現在暫時不是處理這個的時候，李隨風繼續帶著送餐小妹朝下走去，不久后就來到了一樓的出口處。推開門朝外面看了一眼，李隨風不禁皺眉，大廳里遊盪著十來具殭屍，而因為地形寬闊的原因自己貿然出去肯定是要受到圍攻，這要消滅起來可比在走廊中挨個解決要麻煩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從這十八樓往上的樓梯間沒有火堆，當然也沒有烤火的人，甚至整個樓層只是一片毫無生機的廢墟。李隨風小心翼翼地朝上一直走到了二十二樓，才在拐角處看到了哭聲的來源，那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的女孩。
不行，一定要先搞明白這共有夢境的整體情感邏輯，綱舉目張，才好推導在其中各人的情感狀態……只是這要去哪裡尋找線索呢？總不能回去直接問鄒大師吧？那這面試還有什麼意義？而且這不是直接暴露自己的金手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