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到了，幾個年輕人快步而出，為首的那個要辭職的昂首挺胸大步前行，後面跟著的幾個憂心忡忡神情不定。李隨風在後面看了搖頭失笑，總感覺這一切好像是自己造成的一樣。
「來，嘗嘗我發明的健康早餐，醪糟小湯圓牛奶堅果麥片，粗糧細糧堅果水果搭配，蛋白質維生素都是杠杠的。」鄒大師端著一個小鍋過來，從裏面倒出滿滿兩大碗濃粥一樣的混合物，李隨風一看，果然有醪糟小湯圓和燕麥，還夾雜了葵瓜子碧根果枸杞藍莓葡萄乾什麼的，和牛奶還有荷包蛋沖在一起。雖然從成分上來說這還真是營養豐富，但賣相實在不怎麼樣。
這種東西如果是放在尊重勞動人民傳統飲食習慣的王大娘面前，那是餓死也絕不會吃的，好在李隨風和崔琳琳一起生活了幾年，對燕麥片藍莓什麼的舶來健康飲食還能接受，他也向來不怎麼挑剔飲食，也就道謝之後端起碗就吃了起來。
年輕人搖頭，一臉不屑地嗤聲說：「去他媽的，待遇再好，有那女人在就把什麼都抵消了，一天到晚什麼效益什麼業績，什麼公司文化，明明一兩個小時就能做好的事非得大張旗鼓地讓我們搞通宵。明明不過就是個城鄉結合部出來的初中生，靠著在床上把老吳頭伺候舒服了才來當個經理，整天在我們這些員工頭上耀武揚威的裝什麼職業精英，老子早就看不慣了。昨晚睡了一夜的地板讓我想通了，現在先下去吃早飯補足力氣，等著她來老子把報表砸她臉上，好好臭罵她一頓出出氣……」
幾個年輕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在，並沒回答，等到電梯關上下行，才有個人開口對那個向李隨風微笑示意的年輕人說：「阿傑，你真的要辭職？這個……這個公司的待遇確實還是不錯的，薪酬在同類公司里算高的，福利什麼也都很好，吳總其實對員工還不錯，我朋友聽說了都想跳槽來呢……」
「魯隊長你真是好記性，我一個多月前來ｈtｔｐs://ｗww•hｅtuｂｏoｋ•ｃoｍ.cｏｍ過兩次，那時候都是魯隊長你在值班。」李隨風有些尷尬地笑笑，他還記得當時這位保安隊長曾對自己的腎虧狀態表示過不屑。
「快去洗漱吧，我專門給你們做的健康早餐哦。」鄒大師揮揮手裡的湯勺，非常熱情的樣子。
鄒大師一笑：「當然了。通過昨天晚上的交談，我非常認可你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完全可以放心地把關於心理諮詢，意象對話和解夢方面的工作交給你。」
「時間差不多了，你吃快點，他們說不定都要到了。我帶你下去接一下他們，順便一起去物管那裡報備一下。」
「你一個環衛工不知道哪裡有廁所？這裡是高檔寫字樓，怎麼能隨便進來找廁所？」魯隊長一臉的威嚴莊重肅穆，凜然不可侵犯中還帶點憤怒，宛如是在首都廣場鎮守偉人紀念堂。
「嗯，沒事，以後有什麼就來找我……」魯隊長看了看李隨風，忽然間一愣，像是想起什麼來。「你……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你……」
「這個寫字樓里什麼都好，就是不準動煙火有些麻煩，只能用電磁爐煮些麥片麵條什麼的來湊合。」看著李隨風對自己的手藝很買賬的樣子，一邊的鄒大師也很高興，吃著自己碗里的說：「小李啊，等會和我一起去接兩位工作室的新朋友，我給你們一起說說工作室的細節問題，然後就要和程菲一起出發去終南山了。」
「這……真是謝謝您的肯定。」雖然早就對此有不小的信心，但確定自己通過考核，李隨風還是心中大喜。
起身走出房門，外面果然就是工作室的大廳，邊上擺開了一個小餐桌，程菲已經坐在那裡，正一邊看手機一邊吃著碗里的東西，看見李隨風出來也只是很隨意地對他點了點頭。
「我……我……我內急……公廁在那邊有點遠了……」環衛老頭一副好像要嚇尿了的樣子，但尿褲子的恐懼又給了他勇氣繼續問道：「www.hetubook.com.com請……請問這裡有……有沒有廁所可以用一下？我……我有些憋不住了……」
「嗯，這一層的裝飾公司已經搬走了，聽說有一家財務公司會準備搬過來。」鄒大師按下電梯，指了指過道另一邊的大門。「嗯，財務公司嘛，肯定會有不少人感到壓力巨大，需要心理疏導，到時候你就可以去好好幫助下他們，這叫門口就是商機。」
「魯隊長是這裏的保安隊長，最為盡忠職守，我們能在這大廈里安心經營可都是要多虧了魯隊長啊。」鄒大師笑眯眯的介紹，這言語間的氣質就像個世故圓滑的小商販。
環衛老頭如蒙大赦連忙提著褲子跑了過去，魯隊長搖了搖頭，轉過來皺眉看著鄒大師和李隨風說：「其實大家都知道我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的，換在其他時候絕不會讓這種人進去的……只是看這老頭可憐兮兮的，還有怕他忍不住就偷偷給我拉在這附近，這才讓他進去的。」
「是一個多月前？」魯隊長摸摸腦袋，又很是自滿地一笑。「你看，一個多月前我都能像昨天一樣記得這麼清楚，以後你就放心……幹啥的？」
談笑風生中的魯隊長忽然朝著門口那邊大喝一聲，震得李隨風一愣，跟著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環衛工打扮的老頭正張望著走進大門來。
「你們這麼快就要走了？」李隨風一愣，然後又意識到這背後說明的是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說，我……我通過考核了？現在可以算是工作室的成員了嗎？」
鄒大師敲敲桌子，把愣神中的李隨風驚醒。李隨風連忙幾口把剩下的大雜燴麥片給吃了，跟著鄒大師一起出門而去。
鄒大師還是笑眯眯地說著好聽的場面話，但是一旁的李隨風莫名其妙地覺得這事好像多少和自己有些關係？
李隨風是被陽光照在眼睛上曬醒的，他睜開眼睛，上面是一個陌生的天花板，這讓他一時間有些懵逼。
「哦，是這樣……」李隨風摸摸和*圖*書頭，感覺回憶起了昨晚確實和鄒大師有一番促膝長談。
環衛工老頭也被嚇了一跳，看著身強體壯滿臉嚴肅的魯隊長快步迎面走來，後退幾步露出惶恐之色，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今天才來這邊上班……我……想看看有沒有廁所……」
請美女來鎮場子？你這話說得……怎麼讓人聽起來有些誤會這工作室的性質了？而且什麼美女？有多美？美得過大款送來的銀行卡么？李隨風也只能略有些尷尬地笑笑說：「您放心，我肯定用心工作，絕不會夾帶私人情緒在工作裏面。」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啊？」鄒大師失笑。「昨天晚上你和我探討意象對話和精神分析方面的問題，我們說得很開心，一直聊到晚上，你就順便在這裏睡下了。」
洗臉刷牙出來，李隨風清醒了不少，但莫名其妙地居然就在工作室里過了一夜，依然讓他感覺怪怪的，似乎有什麼事情被忽略了一樣。
「我說你們也別老是想著什麼薪酬什麼待遇，乾著不順心圖啥呢？千金難買爺高興，只要自己想辦法用心去做，幹啥都是出路！」
「好說好說，這原本就是我的責任。」那位魯隊長不自覺地將胸肌高高挺起，臉上也露出得意自滿的神色來。「我們這種人秉承的格言就是做一行愛一行，既然當了這個保安隊長，那就是一定要盡心盡責！」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外透進來，能看出這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鄒大師又指著李隨風說：「這是小李，以後就在我們工作室上班了，你認識一下，等會還會有兩位新朋友。」
這幾個年輕人看到電梯里的李隨風也是一愣，他們顯然也都還認得他，其中一個年輕人還頗為友好地對他點了點頭，李隨風也微笑點頭回應。鄒大師還笑嘻嘻地補充了一句：「喲，這些年輕人很刻苦嘛。熬夜工作呢，不簡單。不過可要小心身體啊。」
「魯隊長宅心仁厚，我覺得這位環衛大爺一定會感恩戴德的，以後這一段地帶肯定給你和_圖_書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額……昨天晚上她也住這裏？看起來好像就睡我對面的床上？她沒有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或者實驗什麼的吧……？李隨風也只能迷迷糊糊地也對程菲點了點頭，轉去裏面的衛生間洗臉。
李隨風覺得這幾人似乎有些面熟，多看了兩眼才忽然想起，這不就是昨天下午自己來的時候遇到的那幾人么？當時被那個女上司一頓訓斥要他們熬夜加班……李隨風忽然又感覺到一陣怪異的既視感，好像這事情還應該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後續一樣……
那個叫魯隊長的保安回過頭來，是個身材健碩一看就知道是在健身房流過不少汗水的中年人，李隨風看著這保安也覺得眼熟，想了想才記起這是自己第一次來這裏找程菲時遇到過的那位。這位魯隊長也對著鄒大師點頭：「啊，你好。剛剛才來呢。」
電梯從下面升了上來，李隨風和鄒大師走了進去，裏面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這時候算時間其實還略有些早，還不到上班族們的上班時間，不過下到十三樓的時候電梯停了下來，然後上來幾個上班族打扮的年輕人，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臉上睡意都還沒有完全褪去，應該是昨晚就睡在這大樓里的。
「……你，你這樣走了倒輕鬆了……」那個勸說的人面有難色，似乎對自己接下來有可能要承受領導的遷怒而發愁。
李隨風朝那邊看了看，透過盡頭的玻璃門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散亂的桌椅，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眼熟。
「不過工作室的業務比較多比較繁雜，並不只是意象對話和解夢，還有冥想，八字和起卦。等會我去接的兩位朋友就是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你們以後就是同事了，可要好好相處哦。」鄒大師繼續說著，忽然又神秘地一笑。「其中可有一位大美女，是我專門請來鎮場子的。你們可不要因為美女而分心，影響工作室的正事哦。」
「鄒大師？」愣了愣，頭腦還有些迷糊的李隨風才認出這是誰，不過認出之和圖書後就更迷糊了。「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裏？」
還不到上班時間，空蕩蕩的大廳中只有兩個保安，鄒大師走上前去對其中一個打招呼道：「魯隊長，早上好啊，今天值早班呢？」
「多謝鄒大師……這工作室原來還配有廚房嗎？」不得不說雖然賣相很差，但這東西味道還不錯，醪糟牛奶混在一起有種別樣的香甜，燕麥和小湯圓的口感也挺別緻，李隨風幾口就把碗里的吃掉一大半。
「小李，醒沒有？」房門被推開，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探頭進來，看見李隨風已經從床上坐起，就笑道：「醒了就快起來，去衛生間洗漱一下來吃早飯了，架子上有專門給客人準備的牙刷毛巾。」
「啊，是的是的，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李隨風連連點頭，尷尬不已地承認自己的境界確實有些低了。確實如此，有金手指在身的男人居然只是想著掙錢，這格局也未免太小了點吧？夢境中的星辰大海那才是男人的征程……等等，我昨天晚上的夢境是什麼呢，怎麼有些記不起來……
左右看看，這是一間小小的卧室，除了自己睡的這張床，對面還有一張家用上下母子床。從那邊床上堆著的一些小物件來看應該是屬於兩名年輕女生的，而自己身上蓋著的也是一張女生特徵明顯的毯子，好在身上的衣服褲子還是穿的好好的，讓人不至於朝莫名其妙的方向去聯想。
「哎，錯了錯了。」鄒大師連連擺手。「不帶感情的工作，那不就成了上班打卡混日子么？做起來還有什麼意思？只有投入熱情，能實現人生意義的工作才值得去做。我選你來接任我的工作，不只是看到了你在這方面的天賦，也是覺得你是一個在這方面很有熱情，很喜歡這份工作的原因，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在這工作中找到自己的人生意義。」
魯隊長雙眼一瞪霸氣側漏，看樣子本來是想嚴詞拒絕的，但是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指了指旁邊：「廁所在那邊，你可要小心點，記得給我打掃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