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這些幹什麼。」一位峰主打圓場,「咱們先出去,讓掌門照顧紅燭療傷吧。」
陳紅燭看著妙煙,神情漸漸變得憐憫。
進了仙音門,我羡慕師父,她修為高強,性格更強,不怕人言,也不怕孤獨。後來我誰也不羡慕了。人只能走自己的路。」
子夜文殊依然面無表情。
第二次,賞花會上,自己贈花主動示好,卻被拒絕。
「我、我怕仙子受委屈。」
宋潛機與許多姑娘的關係都不錯。
「分明是華微宗請仙子來,最後卻弄成這樣,他們……」侍女憤恨的話沒說完,被妙煙打斷。
梓墨問:「那我們為什麼不走快點,超過他們?」
書生們儀態端正,風度翩翩,卻在子夜文殊背後悄悄傳音:
「小傷而已。」陳紅燭喊住他們,「下一次招收外門弟子,我去下山收,收來由我管,行不行?」
袁青石看著師妹蒼白的臉,欲言又止。
何青青說:「我生來命途多舛,不站在山頂,就跌進深淵。」
妙煙很早就知道,不是世上所有人都喜歡她。
深冬花開,雪迴風轉,時間開始倒流。
「我想說,你可能不想聽。就算你發誓奉道,大家都信你沒有外心……」袁青石覺得現實殘忍,嘆和*圖*書氣道,「你想在宗內變法,依然困難重重。今日是例外,以後你再找他們,他們都要躲著你了。」
陳紅燭淡淡道:「爹、師兄,各位長輩,我已經發了誓、奉了道,不必擔心我會偏幫外人了吧?」
何青青看宋潛機:「你不管嗎?」
她們有的青稚可愛,有的明艷潑辣,還有何青青那樣氣質凌厲,陳紅燭那樣驕縱任性的。
潔白梨花瓣漫天飛舞。像一場大雪,要從地上飛回天空。
袁青石猛搖頭,將這種想法甩出去。
侍女擔憂道:「這次回仙音門,仙子就閉關吧。」
「恐怕不合規矩。」趙太極眼神暗示虛雲。
眾人心裏嘀咕,好像是我們逼得陳紅燭鬧喜宴、發毒誓一般。
陳紅燭轉身,只見侍女扶著妙煙從後殿緩步走出。
虛雲去取珍藏丹藥,給陳紅燭補氣血。
「為什麼?」妙煙問。
只有妙煙鍥而不捨地尋找。
……
妙煙從來不說這些。她對「不光輝」的過往絕口不提。
陳紅燭又點出主管靈石礦、藏書樓、傳功堂等地的長老,與他們一一辯理,討得不少便利。
風漸漸停下,花瓣落地,混作雪泥。
她們雖是表姐妹,衣著打扮、性情脾氣卻天差地別。
和*圖*書第三次,便是今日。殺伐果決的曲,毫不留情的話。
妙煙一怔,很快搖頭,像在說服自己:「不是他。」
「不打擾了。」妙煙微笑,「替我向虛雲真人告辭。」
……
山道兩旁,桃花、梨花、杏花次第開放,一蓬蓬、一簇簇,像粉煙又像紅霧。
侍女顰兒打量她表情,小心翼翼問:「仙子確定作曲者了嗎?」
何青青和宋潛機並肩走在最後。
「你身邊的人,我都不認得了。」何青青聽著遠處的吵鬧聲,「仙音門可不能這樣。」
千渠弟子肆無忌憚、笑罵快活,仙音門出塵絕俗,人人端莊。
不多時,大殿只剩三人。
陳紅燭笑道:「師兄說的是實話,我有什麼不愛聽?」
「哦,我新招的管家,做菜很好吃。」
陳紅燭之前放走外門弟子,卻說不是為宋潛機,是為宗門。
春風拂面,晴光瀲灧。
華微宗眾人低下頭。
到了華微宗,也羡慕陳紅燭那樣的大小姐,她們有家族和門派的寵愛,有追求者討好,可以撒嬌耍賴不講理。
「你還要回去嗎?」宋潛機問。
但今日兩人都穿禮服,都臉色蒼白,從側臉的某個角度看,便能隱約看出容貌相似之處。
「下山一條路,
和-圖-書我們沒有跟,我們也下山啊!你回頭看,難道走我們後面的人,都在跟著我們嗎?」
「我在青崖的時候,很羡慕妙煙仙子那樣的女修,她高貴美麗,人人喜歡。
「人家好像在說話,咱們這樣跟著是不是不太好?」
侍女心想這不是很明顯嗎。
世人因此普遍認為,作曲者一定歷經滄桑,人生大起大落,年輕修士譜不出這樣的意境。
「不是。」袁青石皺眉,「我怎麼覺得,妙煙仙子沒那麼美了?不是容貌變化,是那種感覺,哎,我說不清楚。從前像九天玄女,渾身散發仙光,現在……」
「也對!」顰兒道,「仙子如此鍾愛這首曲,如果曲作者當真活著,一定是仙子知己。」
「是我自己答應來,怨不得旁人。」妙煙平靜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年輕一輩中我不是第一,自當知恥后勇,勤勉苦修。」
何青青聽見自己的聲音散在風中:
面對自己,卻顯出無緣無故地冷漠,看水裡的蓮花,都比看她的眼神更親切。
「還看?」陳紅燭打趣他,「追上去送送?」
「仙子這就要走?再休息一會兒吧。」袁青石道。
紀辰和千渠弟子們忙著拉架,後來也加入戰局。
現在依然https://m•hetubook.com•com是大美人,卻沒了眾星捧月的光輝。
下山路上,青崖諸生遙遙綴在千渠隊伍后。
侍女驚奇地瞪著她。
乾坤殿上輸了這一仗,除了要面對望舒仙子震怒,外界的議論也少不了。
忽一陣朔風起,花香裡帶著冷意。
宋潛機沒有說不好,或者說你不該如何,只說:「如此,難免辛苦。」
她語氣強硬,殿內眾人又恰好心虛。
宋潛機無奈笑笑:「管什麼,一天吵十次,轉頭又和好了。要是小衛在,鬧得更厲害。」
……
「你知道就好,我真替你擔心。」袁青石還想說些什麼,忽眼神一亮:「妙煙仙子!」
袁青石看得呆怔,目送妙煙的背影遠去。
此時舊事重提,氣氛難免尷尬。
「宋師兄,我要回去。我不會後退了,誰攔我的路,我就對付誰。如果天地都來阻攔我,我就改天換地。」
她嘴角笑容弧度如故,眼神卻有種難以掩飾的落寞。
似乎單論容顏,青青仙子也不輸她。
何青青恍惚回到春天,回到相識之初。
就在這一時刻,她發現自己不再討厭對方了。
「我不會被打倒。有爭議,總好過無人在意。」
準備地說,宋潛機對人脾氣好,不拘男女和門派。
箐齋:「因為、因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院監師兄好像有話跟宋仙官說?」
「師兄,你有什麼話想說?」陳紅燭問。
沒人相信她,還將她關在戒律堂反省。
陳紅燭對虛雲道:「父親,宗門聲譽受損,必會影響收徒,女兒願挑此重擔!」
妙煙聞言笑起來:「我從小長在這華微山,就算雪天在後山迷路,也不會有人出來找我。畢竟華微山這麼大,有天賦的弟子這麼多,走丟個吃閑飯的算什麼……」
「小衛又是誰?」
虛雲最終點頭:「好罷,且讓你試一次。」
第一次,他們在逝水橋上相逢,宋潛機視若無睹。
下山的路上,白雪皚皚,鮮花滿路。
「哪裡值得,美玉哪經瓦礫碰?」虛雲氣道,「往後萬不可如此膽大妄為!」
眾峰主、長老見勢不妙,急忙找借口告辭。
妙煙受邀而來,受傷而歸,令他有些愧怍。
此時不知說給侍女,還是說給自己聽:
登聞大會上,琴仙留下「功業千古、英雄末路」的樂評,說這是死人寫出的曲子。
少年們追追打打、吵吵鬧鬧地跑遠了,一路上揚起晶瑩的雪粒和飄飛的落花。
孟河澤本來在前面帶隊,不知為什麼又跟藺飛鳶吵架了,兩人團了雪球互相扔。
但她有種莫名其妙直覺,她覺得至少宋潛機不該這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