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問宋王和衛王誰更厲害,千渠和漠北如今誰更強吧?」
大風席捲,河面揚起水龍捲。
只見兩岸各種法器,徽記,訊號次第亮起,像碩大的彩燈,將山壁照得五光十色。
出於對紀辰的信心,登時一陣叫好。
「不過既然你的棋路是衛真鈺教的,那也沒什麼奇怪,他這個人,也讓我摸不著頭腦。」
「小宋!」
大風怒號,波濤涌涌。
「雖然從沒見過宋王布陣,但他能教出紀編修,陣法造詣一定更高。」
紀辰一撥陣盤,笑道:「趙道友,恭喜你功德圓滿啦!」
「難道是衛真鈺那邊為了讓我分神,使出的計謀?」紀辰定了定神,專心控陣。
「學貫百家又自成一派的『全才』,兩百年出一個已是難得,如今出來兩個開宗立派傳道……」
李次犬抓住浪潮縫隙,險之又險地衝過第一重陣。
他們熱切地想要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並且樂意為之承擔一切後果。
崖上眾人被吹得微微眯眼,只見三十六道水柱凝聚,如山峰拔地而起。
宋潛機:「……」
怒濤與銀光戰至激烈處,兩岸眾人聚精會神,緊盯河中變化,驚呼陣陣。
因為「宋尋」此時站在衛真鈺身邊,散修隊一路驚驚乍乍風風火火地衝上來,沒有被銀甲隊阻攔。
觀戰眾人亦紛紛感嘆,衛王做事講究,有王者之風。
張猴躲在樹上,戰力較強的隊長和劍修等人站在前方,陣修醫修以及「宋尋」站在稍hetubook.com.com後位置。
「他們喊什麼?」散修隊的劍修問。
他這幾年聲名在外,常有人打著他的旗號作亂,讓他背黑鍋,害他吃過不少虧。
李次犬聽他分析面前的大陣,神情凝重。
無相或者無相背後的人,此時正藏在其中。
敵不動,我不動。
他恍然發現,哪怕對方笑起來再和氣親切,也是一個正在闖蕩天下的年輕人。
散修隊喜出望外,向衛真鈺道了謝,亮出法器劈掃密枝,清出一片視野開闊的觀戰地。
宋潛機道:「應在估算方位。」
明月照大河。
只聽紀辰高聲道:「李道友,我沒有與你交過手,但我在華微宗看過你下棋。登聞大會上,宋兄一步步拆解你的棋路給我看,那便是我入道之初。衛真鈺傳了你,宋師兄傳了我……」
四面無依,只有遮天巨浪。
「我懂了!因為宋王今夜不在,紀編修在替宋王揚名!」陸周忽道。
「還讓不讓我們這些老陣師活!」胖陣師慘嚎一聲,「真是紅河後浪推前浪,前浪沒臉見爹娘啊。」
大河流淌不歇,變化萬千,若沒有兩岸對照物,彷彿天然迷宮。人在河上,本就容易失去對方位的感知。
紀辰還在說話:「我觀棋時,宋師兄說你棋路詭譎,擅長故布迷陣。狹路刺暗劍,絕境出神手,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讓人霧裡看花,摸不著頭腦,如果被你打的摸不著頭腦,就要被吃下長龍。」
宋潛機hetubook.com.com暗笑,這小子一貫如此,不僅自來熟,還有點人來瘋。
人影起落時,萬千陣線忽明忽暗,像一張巨大漁網籠罩河面。
胖陣師忽叫道:「小宋,我看你有陣道天賦,別當符修了,跟我來學布陣更有前途!」
宋潛機微怔。
話音剛落,河中一道人影破水而出,條活魚被巨浪拍向岸邊,忽而又被陣線兜起,輕飄飄落在岸邊草甸。
宋潛機身後響起一聲驚呼。
衛真鈺看他一眼,似乎有些驚訝他會提出類似關心的建議,語氣稍緩和:「我曉得。」
李次犬以為宋尋擔憂自己:「沒事,比起布陣,我更擅長破陣。」他笑起來,「何況我和紀編修年紀相仿,又幾乎同時入道,我也想看看,到底誰的陣術造詣更勝一籌。」
紀辰心弦一動,抬眼再尋,那種熟悉感覺已經消失。
宋潛機噎了噎:「我看他只是想說話,停不下來。」
陣師們陣陣驚呼。
宋潛機笑了笑:「再說吧。」
易地而處,如果自己中了冼劍塵的劍,沒有挑僻靜處休養,反而混在人群里,一定有值得冒險的目的。
李次犬渺小的身形穿行其中,不時被巨浪淹沒,不時腳踩浪頭。
他正要上前,卻被宋潛機拉住手臂。
河上水柱位置變幻,高低起伏。
他雖不願見任何一方損傷,此時也只能放開手,望向同樣興緻勃勃的紀辰:
衛真鈺只招李次犬出列。
「此陣不僅在河中,也在河面上空,和-圖-書陣法藉助水流,裡外十二重變化,獨闖不智。」
「陣法中空間被改變,每個點的位置與現實中不同。他抬腿向前走一步,可能反而後退了一步,向東去一步,反而向西去一步。人在陣中,眼睛會騙人。」
眾人呼聲漸靜,心想紀辰為何要說師承,理淵源,又聽他反覆提起宋潛機,不由道:
「近他三丈之內,此珠便會發光。」冼劍塵曾說。
衛真鈺卻臉色更黑,冷冷吐出四個字:「丟人現眼。」
「小宋,你不懂!紀編修這種天才陣師,臨陣喊話一定有深意。」張猴道,「畢竟眾目睽睽,雙方都要講究。」
李次犬身如游魚,厲喝一聲,破網而去。
銀光似箭,向十個不同方位射去,七箭無聲消失,三箭發出破風聲。
頃刻間天旋地轉不見明月,兩岸眾人和景物好像隔了一層紗,變得模糊不清。
衛真鈺最後道:「你是我教出來的。」
宋潛機忍俊不禁,摸了摸臉頰:「我長得平平無奇,他們記不住。」
李次犬迎著浪潮踏出一步,踩在空中一道陣線上。
像極街邊賣藝的招攬客人,引來眾人一陣陣起鬨,歡呼掌聲雷動。
在衛真鈺快要失去耐心,眉頭漸漸皺起時,紀辰終於說完了話:「李道友,得罪了!」
隱藏的陣線顯露痕迹,像大網被撕開一道細小裂口。
紀辰回身笑道:「各位道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宋潛機看他們精神奕奕,雙眼發光,其他旁和_圖_書觀者也大多如此。
現在抓個趙仁,還不像翻花繩一樣容易。
「陣中情況如何?李次犬師兄為何不動,難道被嚇住了?」陸周咋舌。
紀辰選址不錯,此地的確適合困陣。
「去吧。」
紀辰姿態閑定,輕掃陣盤。
「略懂一點。」
「你是外行看不懂,紀編修在這一手,一來可見此陣範圍廣闊,陣線精密複雜,毫無縫隙,二來可見他對陣法的精準掌控力。輕重變化悄無聲息,活物生死在他一念之間。」胖陣師肅容道:「好個下馬威!這是暗示李次犬師兄一入陣,就落得這種下場!」
銀甲隊蓄勢待發,彷彿只要衛真鈺一聲令下,大河是火海煉獄也要不眨眼地闖過。
我尊重你們互錘的權利。
孟河澤沒空的時候,紀辰便抓貓餵食,再穩穩地放回窩裡。
滾滾紅河光彩變幻,如一條絢爛的光帶奔流而過。
宋潛機一驚,最後這句可不是我說的,你自己說的別賴我啊!
千渠眾人本以為衛真鈺要讓銀甲隊強行沖陣,不曾想他也派出一個陣師,來與紀辰一對一打擂台。
宋潛機覺得奇怪,小紀丟他自己的人,最多也是丟我的人,再如何胡鬧,也輪不到你生氣。
趙仁跌坐于地,本以為今日必死,卻峰迴路轉險死還生。他膽子已被嚇破,再生不起報復心,惶惶起身奔逃。
他環顧四周,黑壓壓人群遍布兩岸山崗,散修們大多貓在大樹梢,或躲在山石后。門派世家的隊伍光明正大站在山坡上,還打和-圖-書出自己的旗號召集同門。
宋潛機暗笑。千渠春雨後,他讓紀辰操縱宋院陣線,挑起地磚上的蚯蚓放回菜園裡。
李次犬提起靈氣,放聲道:「漠北李次犬,前來領教紀編修高招!」
他想了想,低聲道:
宋潛機穿過重重水幕望向對岸,下意識露出欣慰笑容。
宋潛機袖中藏著靈珠,悄然在人群中穿行。
「李次犬是衛王教出來的,紀編修是宋王教出來的,你說他們誰更強?」
衛真鈺垂眸看著陣線:「既來了,便站我身後看。」
一道淡淡的影子,無聲退出散修隊。
紀辰站在南岸,他話剛說完,萬千陣線化為無形,北岸水勢猛漲,巨浪沖刷山崖,彷彿河面傾斜而出。
「你說出去轉轉,怎麼轉到這兒了?咱們走,別妨礙衛王的大事。」隊長陸周一邊大聲說,一邊傳音道:「讓你出頭爭面子的時候你不去,現在站這麼前,被千渠那邊記住了怎麼辦?!宋王豈是好得罪的?!」
千渠弟子和衛真鈺的銀甲擺出對陣場面,引來明裡暗裡上萬人觀戰。
「若在此混戰,恐怕有人渾水摸魚。」
李次犬驚道:「小宋,你看得懂陣?」
宋潛機想起這句話時,靈珠又滅了。看來距離遠不止三丈,感應若有若無,極不穩定。
練到後來,可以在宋院隔空取貓而不傷貓。
早知今夜,該從千渠帶些瓜子花生果脯蜜餞。
「什麼意思?」
李次犬精神一振:「必不負重託!」
李次犬手中陣盤一震,迸出十道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