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煙仙子?!」袁青石震驚,隨即怒道,「此人拐了你?」
「宋師兄!」
他們站在半人高的豐茂野草間,看似四人堵截一人,然而那四人之間,又分出兩派。
何青青:「孟河澤紀辰!咱們來的路上一路順利,如今這般都是衛王挑撥,不如我們聯手,先制住衛真鈺!」
何青青能拿出引路螟蛉和追魂粉,同門的妙煙應也有相似手段。
「妙煙仙子,我們攔下你時,你行色匆匆,方向明確,看來也在追人。宋潛機向什麼地方去了,還請仙子帶路。」
衛真鈺淡淡笑著,沒有躲避,好像來不及躲閃。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妙煙眼神變化,繼續蠱惑道,「我有一隻小雲梭,咱倆甩開這些人,你帶我找到他。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必讓仙子如願以償。」
當宋潛機還不是千渠王,只是華微宗外門小弟子的時候,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陳紅燭聞言,心中百味雜陳,卻輕笑道:
妙煙瞥來一眼:「紀編修,這裏只有你一個老實人,不如你上前來,我只說給你一個人聽。你設下困陣,攔住這些人!」
長夜將盡,月影沉落。
華微宗眾人驚疑不定,面面相覷。
妙煙:「衛王,這裏你的劍最快,不如你先殺了何青青,我就信你,咱們倆走!」
紀辰:「哈,你是看我最傻嗎?我若上前,你只會做口型不會出聲,你是想挑撥我和孟兄!除非你先給我螟蛉,以示誠意。」
但衛真鈺還在說:「你看那宋院滿園草木,哪個不是鬱鬱蔥蔥?不過是受他一時照料而已。仙子如此聰明,可別會錯了意,自作多情。」
紀辰只覺和*圖*書得頭腦發懵。
衛真鈺還要臉嗎?
「你!」何青青怒極揚手,指尖閃過銳利微光。
忽一齊噤聲,抬頭望天:
「爭先啊。」紀辰一句雙關。
山間迴音陣陣,冷風嗚咽,似有劍氣縱橫來去。
衛真鈺表情真摯:「我初見宋潛機時,是要殺他的刺客。但憑我一番唱念做打,他明知我刺客身份,還是留下我當管家,照顧他衣食住行。仙子原先在他面前身份再壞,也壞不過刺客吧。後來我離開千渠,宋潛機還扮作宋尋來幫我……你看,這事我熟,還有成功經驗,我是你最好的合作夥伴。」
孟河澤聽到這句,莫名精神一振。
但他擅長察言觀色,可從蛛絲馬跡中推測未知,補全拼圖。
衛真鈺:「紀辰,來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你忘了嗎?」
「我不像宋潛機,只關心自家一畝三分地。你這個關頭急著找他,無非是想勸他與你聯手,借千渠的力量助你東山再起,我說得可對?」
但衛真鈺不願意。
他一反常態,望月而笑。
倘若宗門固步自封,固守傲慢,必將付出代價。
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該出現在這裏,跟宋潛機在一起。
兩隻金色螟蛉扇動翅膀,繞著妙煙盤旋不去,像兩隻飛舞的金鈴鐺。
宋潛機腳步不停,沒有回頭或者等待的意思。
目的被叫破,暗招變明謀,他索性攤開了說:
在大半幽藍,小半醉紅的天幕下,五人手持法器對峙。
忽聽何青青幽幽道:「妙煙師妹小心。他沒那麼好心幫你,只是不想讓宋潛機先見到我罷了。」
嘆息落地的剎那,朝陽自地平線一躍而和*圖*書出,拉長他的影子。
「如果真的打起來,咱們還頂著華微宗的名頭,幫哪邊?」
……
衛真鈺也不反駁:「何仙子聰慧。」
孟河澤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形容。他像吞了一萬鍋宋潛機煮的面,廚藝進步之前那種。
孟河澤震驚,掉轉劍柄:「衛平,你瘋了吧你!」
卻聽宋潛機道:「你們覺得我怕?」
她美麗的容顏被朝陽鍍上一層橘金色,勾唇一笑,光彩奪目。
黎明微光潑灑過地平線,形成一道金紅交織的光帶,鋪展在原野盡頭。
「讓他來!」宋潛機甩袖,朗聲道,「我等著!」
他也不傳音,直接與紀辰開口商量道:
「那當然是幫宋王。宋王豪氣干雲,今夜見此英雄,才不枉闖過秘境。」
他同情地看著何青青:「何仙子,你誤會宋潛機了,他沒有爭勝之心,更不會拿千渠做賭注,替人爭勝。」
這熟悉的味道,綠茶飄香的衛平又回來了!
「是我拐他。」妙煙冷冷道,「讓開。」
「怎麼只有你一個?」何青青冷聲問。
「等等。」一道白裙人影從古松怪石后繞出,走到月光下,跟上宋潛機。
紀辰:「你們腦子轉這麼快累不累?難道人和人之間一點信任都沒有?!」
她是妙煙嗎?
事情到這裏竟然沒完,聽人背後談論如何殺自己,再與麥田打工魂告別。
陳紅燭心中一沉,她得到「華微印」,保住了正統的名分,不必再擔心被宗門除名,因此被迫違誓,遭誓言反噬。
今夜著實漫長,宋潛機先應付精魅、追擊無相分身,又鎮壓混沌,本就帶傷挂彩,還被妙煙用橫斷和_圖_書梳帶走。
「不告訴你。」妙煙毫無懼色。
衛真鈺輕笑一聲:「我人在秘境,外界消息不夠靈通。但妙煙仙子見你后,第一句提起『仙音令』和『退隱』,我才能確定,仙音門事變你敗了、絳雲仙子敗了。」
妙煙挑起眉梢,輕柔地嗤笑:「第一美人?你稀罕,你去當呀。」
他逆光而立,表情模糊:
何青青冷冷道:「衛王眼線極廣,耳目眾多,仙音門爭鬥動靜不小,當然瞞不過你。可我不是要利用他,只是與他聯手。若修真界必有一戰,誰能獨善其身,誰不需要盟友?」
衛真鈺:「仙子說笑了,我若下手,到了宋潛機面前,你第一個告我的狀!」
妙煙完美高貴,怎麼會這樣說話?
他先摁下孟河澤、何青青,轉頭對妙煙和顏悅色:
「這麼快就追來了。」妙煙瞥了眼何青青的引路螟蛉,「我給你『仙音令』的時候,你就在我身上留了『追魂粉』?我那時退隱之心不假,你何必還要事事做絕?!」
「衛平耍慣心機,最會在師兄面前討好賣乖。何青青和妙煙也都不是省油燈,他們到底爭什麼?」
一口濁氣壓在心頭,非要大笑出聲不可。
殘衫飄飄,人影颯沓,須臾已遠。
衛真鈺當即停下腳步,示意自己無害:「我猜你帶走宋潛機,並非意圖對他不利,恰恰相反,你想跟隨他,對不對?可是你如今在他面前身份做壞,討不著好。」
「哎,我若是像他一般坐擁千渠,一呼萬應,我也不怕。」
妙煙笑意一斂:「素聞漠北衛王赫赫凶名。我若不願帶你們去,衛王就要殺我嗎?」
「你故意激我?m.hetubook.com.com你想讓我動手傷了你,你再去他面前扮可憐。你負傷見他,他必然對你心軟,因我下手狠毒而厭棄我。堂堂漠北衛王,竟耍深宅婦人手段?!」
紀辰撲上前:「冷靜!他現在不叫衛平了!」
衛真鈺嘆氣。
她的冷眼像最後一根稻草,袁青石麵皮刺痛,氣血上涌,大喝道:
「宋潛機!你莫得意,我師父已突破半步化神,天西洲各大宗門世家,必將與千渠全面開戰。」
兩兩之間相隔三丈,可聽見聲音看見表情,也可以隨時攻擊對方。
妙煙微笑不答,拒不合作。
眾人早知石後有一個人,而且聽聲音是位年輕女修,只是沒想到這人會是妙煙。
一道熟悉背影如流星劃過天際。
衛真鈺不知道在秘境中何青青、妙煙發生過什麼,也不知宋潛機扮作宋尋時,和妙煙發生過什麼。
何青青的手停在半空,霍然放下,怒極反笑:
「修真界多謠言,仙子誤會我了。」衛真鈺腳步輕移,英俊容貌配上他溫柔的笑意、專註的目光,極具迷惑性,「我與他們不是一路,我們兩個可以合作。」
何青青與孟河澤、紀辰原先認識,有幾分交情。按正常發展,這兩人不會甩下何青青。
五人語速越來越快,如萬箭連發。
何青青臉色已變:「住口!」
袁青石望著宋潛機的背影,咬牙道:「他狂妄無禮,根本不知珍惜。仙子貴為天下第一美人,何必跟著這種人。」
正道少俠、天真少年人設都徹底崩了。
孟河澤氣急,卻被一隻手攔下。
衛真鈺道:「她傷不了宋潛機。且以宋潛機的身法速度,若一心想走,她跟不上,只能追www.hetubook.com.com在後面。」
「你使了什麼邪法,把師兄藏在哪裡了?」孟河澤喝問。
「妙煙仙子,衛平這廝陰狠多疑,擅卸磨殺驢。你若跟他,只會被他搶走引路螟蛉,從雲梭上推下去,你不如跟我們合作!」
陳紅燭怔然。世界天翻地覆,連妙煙也變了。
孟河澤長嘶一聲,立刻轉頭:
「留個後手,有備無患罷了。若不是你今夜生事,這螟蛉我永遠用不上。」何青青問:「他人呢?」
「小華微宗」的年輕弟子目露憧憬之色,有人喃喃道:
「你們把順序搞錯了。先要不怕,才能擁有千渠啊。」
紀辰忽道:「不對!咱倆現在身份也不做好,紅河上對衛真鈺設陣動手,還有折磨趙仁的事,都被師兄親眼看見了!」
「宋潛機!」
孟河澤想了想:「對,他們在宋兄面前,各有虧心之處。目前的情況說來簡單,誰先見到宋師兄,誰就可以先『告狀』。那還不是隨便抹黑別人,洗白自己嗎?宋兄一貫心軟和善,到時候恐怕真讓他們誆了去。只有咱倆不虧心……」
「宋兄!」
「你站住!」妙煙卻警惕性極高,嚇唬衛真鈺:「不然我捏死我的螟蛉,你們誰也找不到他!」
「他以前對你好,只是因為他人好。他本就見一個救一個,見兩個救一雙,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與眾不同,然而何來不同……」
「哦?我憑什麼信你有這麼大的本事?」妙煙問。
何青青笑起來:「那你可知道,我第一張琴、第一首曲子是誰送的?誰成就我至今日?」
怎麼同樣的事情,到了衛真鈺嘴裏換個說法,其中意味就全變了?
但如果父親心意已決,她該如何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