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兩個都有吧。
聽到林蔚然的突然提問，趙恩成起初有些遲疑。當林製作突然以林代表的身份出現在他眼前時，除了感嘆這個中國人的能力，他完全沒有嫉妒的情緒。
藝人本身、觀眾期待、經紀公司，這三者的影響力構成了場內因素，而媒體關注，話題熱度，還有類似SBS廣告局局長趙恩成這種人物的場外支援，則構成了外場因素。和主辦方頒布的那種「評審方程式」差不多，只不過是套用了另一個公式而已。
「趙局長覺得Q版卡通人物如何？」
年終總結的到來讓本就捉襟見肘的製作進度再次陷入危機，林蔚然親自坐鎮遊戲製作公司三天掌握進度，剛剛回來就又陷入到作家團隊的包圍之中。很多新劇情和新內容需要審核跟編輯，還有加入了偶像經紀團隊的作家僅僅過了一周就因為勞累而嚴重的水土不服。
「我走了。」
他這麼做了，效果也很好，因為金泰妍抬頭看到他在江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一邊流淚，一邊露出笑容。
林蔚然站在看台上，望著遠處舞台上認真唱歌的女孩，安靜的聽歌。
一個平淡到極點的聲音隨著冷風一起從車窗被降下后的縫隙傳了進來，看著說完話后立刻離開的金泰妍，林蔚然越發好奇那圍巾后，說出這話時她的表情。
開的再慢也有重點，二十分鐘過去，林蔚然和金泰妍就要分開了。再經過一個拐角前行四百米就是金泰妍的宿舍，因為交通限制林蔚然需要繞上不斷的一段路才能往住處行進。
當時間跨入十二月，2008年也進入了最後ｈtｔps://ｗｗｗ•hetuｂooｋ•ｃｏm.cｏm的倒計時，雖然此時就說辭舊迎新尚早，但總會有很多事讓人們忙活起來。
「之前一直都沒跟你說過，可能是覺得這種說法不合適。但今天我還是要說，謝謝你。」
有人不在意多開上一段路，有人卻是在意的。
他開解著說：「MKMF的行動一直讓唱片協會那邊有些不滿，如果它成了韓國最大的頒獎典禮，那金唱片又算什麼？自從三大電視台的歌謠大賞取消，這潭水就已經渾了，即便金唱片想要保持住這種公信力，越要為了自己考慮。」
這個世界沒有運氣，或者說運氣也是實力。趙恩成看人看事都秉持著這個理念，所以他承認林蔚然如今儼然和他平起平坐的姿態。
林蔚然第一次知道，歌謠界中的大賞從來都不是被明碼實價的商品。網路上漫天的賣獎、賄賂耀眼簡直是再蹩腳不過的謊言，真正能影響獎項歸屬的則是影響力的角逐。
林蔚然說的是李旭，他在Cy World時發行「視訊主播」的核心理念是全民皆星，而到了Idol World這邊發布的任何一個功能都會讓人聯想到一|夜|情。這些效果斐然的軟體建立了李旭的畸形信仰，林蔚然能看的出來，他現在相信的全部都是人性醜惡的一面。對商人來說這是優勢，但對李旭本人來說這似乎並不那麼值得推崇。
安靜了大概五秒鐘，金泰妍直接開門下了車，她重新戴上了圍巾，還是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和*圖*書
把鼻尖都縮進了圍巾里，呼出來的熱氣透過圍巾散出來，在眼前凝成白霧。帶上車門，她站在路邊，似乎是想等林蔚然先走似的。
「這裏直接右轉，你就能回去了。」
為了不造成誤會，他緊接著解釋：「前段時間我遇到了一個人，除了學歷比我好之外所處的情況和我差不多。他有了一個機會，然後取得了階段性的成功，不過人卻變了。他不再自信，也沒了所謂靈氣，而且變得否定一切好的存在。」
他望著車窗外在燈光下紛飛的細雪，又想起了剛剛自己冒失的舉動。他再次證明了自己不是能混跡在女人堆里的那種人，因為面對蹲在欄杆前泣不成聲的金泰妍，他手足無措，甚至將身上唯一一件厚實的外套脫了下來，想要蓋在對方的身上。
天上，果然下起了小雪。
林蔚然和趙恩成又說了幾句，一直到歌聲響起，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交談。
這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還是讓他多加件衣服？
林蔚然說：「這件事情我開口終究是有些不方便。」
紅燈變綠，林蔚然輕踩油門，黑色的賓士轎車又慢悠悠的在馬路上晃蕩起來。
趙恩成笑著說：「如果沒有林代表開口這的確是小事，但有了林代表的人情在裏面，這就不是什麼小事了。」
站上舞台領獎的藝人們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獎項不分大小，因為無論什麼獎，都是一個團隊，乃至於一個公司綜合實力的證明。
金泰妍突然開口卻是這樣的一句，林蔚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https://m.hetubook.com.com，所以他把車停在路邊，連爭取一下的念頭都沒有。
成果是有的，加入了現實元素的劇情更具張力，通過戲劇手法編輯便自成一體，類似S.M這種有自身發展理念的公司旗下團體則更是方便，但DSP方面的SS501卻被抱怨老套和陳舊，取材並不是寫實，在虛擬偶像中這些材料會重新編輯，它畢竟不是紀錄片，而是一款靠內容吸引粉絲的遊戲。
趙恩成笑著說：「那是林製作不想混進那些老傢伙的圈子，不然也就是幾句話的事。」
台上正在綵排的人就是金泰妍，聽到趙恩成的調侃，林蔚然有些尷尬。
他重新看向舞台，瞧見那個正在台上綵排的年輕女孩，笑著補充：「就和她一樣。」
他必須承認，朴振英是個很有想法的製作人，關於虛擬偶像2PM部分他提出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建議。便是把原本設計的日漫美型風人物重新製作，選用粗重線條和粗糙色塊的美國西部風漫畫設計，一下子就把2PM的粗獷風格展現的淋漓盡致，甚至和其他偶像男團完全區分開來。
林蔚然不願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金泰妍也是一樣。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是被人打落牙齒都能不吭一聲，如果必要還會裝作我什麼事兒都沒有的那種人。所以，她哭了，知道就好，林蔚然不看不安慰，卻會給他披上一件西服，保留一個空間。
透過車窗看著重新把自己武裝起來的她，林蔚然沒來由的有些泄氣。不管是找回還是改變，終究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可以完成的事情。他收回目光，正準備發動www.hetubook.com.com車子，卻聽到了指關節敲擊車窗的聲音。
從六月到八月的兩個月間，韓國OST領域脫離了金泰妍的那首「如果」，但當九月過半，金泰妍又以一首「聽得見嗎」重新出現在榜單前列。
「林代表是想到什麼廣告策劃了嗎？」他笑著反問，把目光從不遠處的舞台上收了回來。
金泰妍沒有狠心的讓他在江風裡站上很久，她站起身把西服還給林蔚然，然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停車的那邊走。林蔚然要做的事做完了，所以便不再堅持，不過明知金泰妍看不到，他卻還是強撐著某種挺拔的身形回到車內，即使那溫暖狹小的空間讓他想要舒服的哼哼出來，他也好像這裏和外面沒什麼溫差一樣。
集思廣益之下必定比林蔚然一個人想破腦袋要強，他接納了朴振英的建議，並對那首「Way To Go」的MV製作產生了全新的想法。
他沉吟著說：「可愛的東西大家都會喜歡，就算是不想表達出喜歡的情緒，也會多看兩眼。」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金泰妍到底為什麼流淚，但他卻能理解，是種不明原因的無條件理解。
「天冷了。」
林蔚然慢悠悠的把車停下，看著綠燈不斷閃爍，心中默數了五下才變成紅色。有車在面前經過，小貓兩三隻而已，然後就是寂靜，彷彿這個時間的這座城市。
虛擬偶像第一季主題曲的確是為虛擬偶像打的廣告，林蔚然點頭確認：「動畫人物可以加入很多不同元素，原本冷傲的人可以通過動畫元素變得可愛，原本可愛的人也可以通過動畫元素變得腹黑。日本動畫的發達一直讓我想heｔｕbook.cｏｍ•ｃom不明白，為什麼成年男子依舊對這些小孩的東西感興趣。參與制作后我多少明白了一點，所以想再問問趙局長的意見。」
金泰妍依舊沉默，不是因為不想說話，而是因為這個話題她無法介面。難道她要說一句「不客氣」？想想就覺得搞笑。
十二月十日，由韓國唱片協會舉辦的金唱片大獎如期舉行，有韓國格萊美之稱的金唱片大賞至今已經舉行了三十二年，作為韓國資歷最老的頒獎典禮，其頒發重要獎項的公信力一直都被大眾認可，就算是前段時間的MKMF都無法比擬。以唱片銷量為最大基準頒發的大賞和本賞一直都很契合當下韓國樂壇的流行性，所以舉辦至今，依舊沒人用老傢伙來諷刺它。
我不會讓你獨自面對一切，然後等你崩潰了再出來送上偽善的安慰和看似溫暖、實則冰冷的關懷，我能讓你更加心無旁騖的投入到你期盼的事業中……這些，你聽得見嗎？
林蔚然接到JYP方面的通知，在聖誕節前Wonder Girls將遠赴美國，除了安排最好的擔當作家跟著一同赴美之外，林蔚然還抽時間去了JYP和朴振英親自敲定了關於2PM登陸虛擬偶像的相關細節。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小雪，林蔚然一直目不斜視，他專註的開車、專註的觀察路況，專註的把車速放慢到一種令人髮指的程度，儘可能的為身邊的女孩提供平復情緒的時間和空間。所以即便他關心金泰妍的狀態，也一直都沒有轉頭去看她一眼。
他赧顏說：「這次的事情還要多謝趙局長的幫忙，讓您來開口這種小事，真是讓我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