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船如果沒有一個合格的船長，不說在兇險莫測的商海里擊敗競爭對手，就連生存都會成為大問題。
看著韓唯依收起鑰匙，林蔚然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句。
證據不足，調查結束。
林蔚然收回手，笑著道：「被你發現了，不過你知道在一家公司里什麼人對你是真正忠誠的嗎？」
韓唯依隨即輕笑，類似證監會這種監管機構在韓國的確實權利不小，但隨之而來的監督也很是苛刻，心情不好就找人前來調查這種事兒並不存在，經過獨裁統治和民主復興。高壓政治和官僚特權在韓國簡直是人人喊打，加上相對開放的傳媒風氣。給政府高官扣上一些帽子也並非難事。韓唯依和林蔚然對視一眼，然後便把手上的計劃書遞了過來，「《大物》的策劃和拍攝基本上沒有問題，高賢貞那邊我們的人也已經再接觸，對這種政治劇她很感興趣，但卻怕沾染什麼政治風波，至於電視台方面也是一樣，企劃書三大電視台的各位放送局局長手裡都有一份，但一直都沒給我們答覆。」
「是那種明知道自己能力不夠，卻還是被你放在更高位置上的人。」
「知道了。」朴正昌自知失態，更加緊張。
身後。聽到林蔚然如此要求的韓唯依跟朴正昌都有些疑惑。
不給朴正昌開口的時間，自然也沒給他推辭的機會，林蔚然收回信用卡后拍了拍朴正昌的肩膀，然後便快步走向門口，從背影看去都有點像是小跑。
林蔚然看著她指向車外，「剛剛那溫馨的一幕看著不挺好嗎？」
注意到林蔚然如常的表情，韓唯依的恍然也只是一瞬間，她迅速收拾心思回到工作狀態，情緒控制力很是驚人。
發起此次調查的調查官鐵青著臉，那表情就像是吃了好幾隻蒼蠅，大廳里的每個職員都好奇張望著這邊的陣仗，其中不乏正義感泛濫者在對當下社會的這種弊端嗤之以鼻，但卻沒人想對這樣的林蔚然窮追猛打，以自己的職業生涯做賭注，去見證大韓民國金融監察制度的權威。
現在，朴正昌就是這麼個不合格的船長。
散布榮譽市民消息的那人就是林蔚然，證監會二度調查無辜外國企業家必定會承擔很大的輿論壓力。浪費了幾天時間在那個房間里，不讓他們付出點代價怎麼行？林蔚然一行及其律師走出大門，記者們蜂擁而上，保全人員把林蔚然護在中央，小團隊在人群中慢慢前進，林蔚然始終hetubook.com.com不發一言卻抱以微笑神情，這些鏡頭跟話筒。利用得當便會是現代社會和平狀態下十分強大的殺器。
韓唯依冷笑一聲，「我是替朴正昌擔心。」
「如果真有一天我拿他當了替罪羊，那你就離開，因為那時候，我已經不再是你的朋友了。」
韓唯依鼓足勇氣卻被一陣鈴聲打斷，她看到林蔚然站在電梯外查看簡訊時挑了挑眉頭，嘴角似乎還勾動起來。
沒有那一天，不行嗎？
林蔚然輕笑道：「被吃就被吃，該分到的錢一分不少，就證明他們消化不了，經營權前期肯定會掌握在我手上，畢竟除了我，韓國也沒人能玩的轉虛擬偶像。」
畢竟任何女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經過一個男人再三的拒絕，再朦朧的感情都是累贅，雖然這累贅沒那麼容易斬斷，但控制起來卻不難。
韓唯依看了眼車窗外圍上來的記者，眉頭微皺，「以後不會再進來了吧？」
「還有事？」
「現在《同伊》劇組那邊怎麼樣？」
「哥不用擔心，合併的事情是我處理，哥只要坐在社長的位置幫我就好。」不等朴正昌艱難開口，林蔚然便伸出一隻手放在他肩膀上，「能從NHN這種網路巨頭手裡挖來擔當項目的研究員，還有虛擬偶像的海外架設，哥做的我都看在眼裡，雖然Idol World的用戶數量在這幾個月沒什麼大的增長，但不管怎麼說它都沒有下降。」
「謝謝。」
「回頭找律師查看一下就簽了，這些是你的。」他又把禮品盒交到韓唯依手上，給了個看看的眼神，似乎很是自信。韓唯依還在糾結那個替罪羊的問題，慢慢打開禮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鑰匙，設計獨特不說，關鍵是鑰匙一端那個證明它價值不菲的標誌。
一輛保時捷，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款式，但林蔚然必定出手大方，這證明連續數月的危機終於結束，而林蔚然不說論功行賞，也是在表達心意。
林凌薇走了，沒留下什麼爛攤子，倒幫了林蔚然一個大忙，有關趙先生的一切謎團在不久前「開誠布公」，把執行二字去掉的林蔚然理所應當的成為了新韓主人，其中繁瑣的整理疏通不足為外人道，但如果有人真想調查趙先生姓甚名誰，便不難發現在中國某省份有這麼位聲名鵲起的成功商人，再想往下深度挖掘便不難發現，這位趙先生真是從內到外都非常低調的傢伙和圖書。
林蔚然點了點頭，「恩，說是難得休假，要去我那。」
「哥，最近和嫂子通話的時候被抱怨了，說我分配了太多工作給你，結果連我侄女的才藝表演和我侄子的足球比賽你都沒去。工作是做不完的，輕鬆一下，多陪陪家人，雖然一年多沒嘗過嫂子的手藝了，但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去的。」林蔚然回過身來。笑容溫和，讓朴正昌驚愣在當場，他自知無法勝任新韓IT社長的職位，今天到此前都做好了辭職的覺悟，只是沒想到林蔚然會如此親切，甚至要送他一輛車。
「蔚然吶……」
這是一個教訓。
韓唯依眨了眨眼。
當然，計劃未成為現實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改變，新韓和SK電信方面對MelOn的收購計劃引而不發也是怕會引起其他人的覬覦或者是韓國音樂領域本身的抵制，因為屆時虛擬偶像和合併后的Idol World再加上MelOn會對歌謠界產生穩固而巨大的影響，假以時日，現在跟虛擬偶像合作的各大經紀公司與新韓便只能維持一種明面上的合作關係，實際上它們會被推上一個類似從屬關係的被動位置。
跟韓悼也那樣的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幾年，韓唯依知道林蔚然口中的那時候是什麼樣，接下來一路無話，氣氛難免有些壓抑，回到寫字樓上了電梯，看著到了層數就跟她分道揚鑣的林蔚然，即便知道這不是他口中朋友的本分，韓唯依還是叫了他一聲。
林蔚然看向她，「不一定，但以後我進來必定會對新韓股價造成震蕩，能出來的話。你說這個責任誰負？」
「SK電信那邊來了消息，完成MelOn的收購之後，新韓IT會進行上市，新韓對其的掌握只是持股，經營權對半，理事會對半，它想把新韓IT做到很大，即便新韓有錢也沒足夠的人吃下這一半的理事位置。」
賓士轎車剛剛過了聖水大橋，林蔚然無罪的消息就已經鋪天蓋地，財經版塊對新韓這經常爆出內鬥和調查事件的現任會長林蔚然並不陌生，換個形容方式，他在財經這塊舞台上雖然不是實力最雄厚的，卻是花邊新聞最多，最吸引人眼球的。
如果說執行會長和會長的差別，從證監會調查員的措辭以及不再敢使用什麼疲勞戰術就能一窺全貌，執行會長是董事會根據相對利益和風險隨時捨棄的卒子，而會長卻是新韓傳媒的主人，旗下有韓國第二大社交和-圖-書網站以及在年輕人中已然風靡起來的虛擬偶像，製作公司和廣告公司在首爾不乏知名度，而短短一個月之內成立的十余家海外辦事處和分公司也預示其正站上發展的快車道。
三人跟著那男性職員到了一款斯巴魯旅行轎車前，車身成銀灰色。外觀設計更是大方簡潔中又不失流暢，林蔚然聽職員介紹時就輕輕點頭，甚至沒詢問朴正昌的意見，直接便拿了信用卡叫職員去辦了手續。
她問：「是允兒？」
這個問題，不應該她問出口。
韓唯依不解，「這個時候你最應該做的不是安慰他，而是把李旭叫回來，朴正昌做一個本部長都足夠吃力，別說你看不出來。」
正好那職員回來，林蔚然拿過鑰匙。交到了朴正昌手上，「哥，你開它回去就好，我們就先回公司了。」
身為高跟鞋的忠實簇擁，韓唯依自然跟的很是辛苦，待她終於坐到停放不遠的車上，徐京旭就跟事先知曉林蔚然的行動一樣開了車，如果這時往窗外看去，便能看到追出門口的朴正昌。
某門戶網站在財經版塊上甚至用了這樣直白的標題，旁邊還附著他剛剛走出證監會時的一張照片，對林蔚然來說。這樣的標題可以充足震懾那些股市上想要來分食新韓的豺狼，要說唯一美中不足的。估計就是風言風語中的他恐怕又要三頭六臂起來。
林蔚然回身，被電梯門夾了一下，卻還是搶在韓唯依前面按住電梯，他半個身子在電梯內，半個身子在電梯外，抬頭，是一張困擾了韓唯依好長時間的臉。
「會長……」
林凌薇和林蔚然都姓林，當這位註定吸引眼球的女子第一次以趙先生的身份出現在董事會，並將裴榮光手中百分之十六股權交給林蔚然的時候，兩人的姐弟關係便呼之欲出，林蔚然的這層背景是連徐永哲都不知道，引來多少猜想和揣測，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朴正昌當即噤聲，Idol World與Cy World合併之後會將雙方的在線音樂服務進行整合，而整合的基點就是收購韓國最大音源網站MelOn，屆時新韓還會擁有自己的音樂頒獎典禮，形同當年的MKMF，為雙方入侵韓國音樂領域奠定最穩固的一塊兒基石。
「不錯，月火劇收視冠軍，領跑到下半年也沒問題，只是歷史劇沒什麼廣告植入可做，雖然有放送振興財團那邊幫我們分擔投資，但肯定沒什m.hetubook.com.com麼大驚喜。」
比起林蔚然板著臉不出聲，這哥的稱呼給了朴正昌更大壓力。就任新韓IT社長以來的他其實並非毫無建樹，東亞諸多的海外分公司、辦事處的拓展計劃被他一力完成，而拓展的軟體開發小組也在他的手下成功成立，挖角NHN集團的研究人員，在裴榮光退出新韓前和各大經紀公司維持關係，這段時間。朴正昌社長可謂是兢兢業業，但讓他心神不寧的關鍵，也就在這四字評語上。
林蔚然身前的副駕駛上，朴正昌緊張的扶了下眼鏡，他面現為難之色。因為知道今天林蔚然制定他來迎接，所以從早晨就開始心神不寧。
短短數天得出這種結論不難，但難的是如何面對媒體。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有關林蔚然即將成為首爾榮譽市民的消息給首爾各大媒體，在林蔚然被釋放的當天證監會門口滿聚焦的攝像機和照相機。無數只話筒彷彿長槍短炮般林立。
「為什麼？」
聞言，韓唯依有些恍然，以她跟林蔚然的關係來說現在正是應該保持距離的時候，但不知為什麼，明明是正常的工作部署，韓唯依卻總覺得林蔚然在走近她。
「那朴正昌呢？」韓唯依突然警覺，「你該不會是把他當替罪羊養著吧？」
只能兢兢業業，卻不能開拓進取，他不是把CeCi、新韓廣告、以及那款時尚點評節目做成創新性產業鏈，為韓國諸多雜誌指出脫離赤字方向的黃仁成。自然也不是能執掌Idol World把SK電信作為背景的Cy World打擊到謀求合併的李旭，能力上的差距和思想上的僵化讓他面對競爭者時十分被動，特別是關乎新韓市值的此次合併雖由林蔚然掌握，但Idol World近日來數次活動都不如Cy World那邊反響巨大，特別是Cy World連續推出的全新虛擬服務正在很大程度上的挽回網民青睞，憑藉其接近兩千四百萬的龐大用戶基數，如果真給它星星之火，此次合併非但會泡湯，Idol World甚至連生存都會出現巨大問題。
韓唯依形容道：「大魚吃小魚，都是這麼個套路。」
「哥，不用說了，這次合併我親自把持，所以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適合全家出行或者郊遊的進口車，請幫我推薦一輛新款。」
又一次鬥爭勝利。
聞言，韓唯依看向那溫和的笑容，不知為什麼，突然有點感傷。
她說完便直接去按了電m.hetubook.com.com梯，待那電梯重新運行，臉上的笑容方才一點點僵掉。
韓唯依乾笑一聲，心中說我就知道。
「製作方面就這樣，IT方面呢？和SK電信的合作是新韓下半年計劃的重頭戲，沒了這個消息，等明年一月新韓的市值會比預期低上一小半，哥，這樣的話我可沒法跟股東交代。」
林蔚然思考片刻，「穩定是福，我寧可拍一百部不怎麼賺錢的《同伊》也不要一部個位數收視率的爛劇，最近新韓的股價完全靠廣告和製作部門撐著，特別是製作部門財報雖然平平，但宣傳起來絕對要高於公司任何一個部分，為了吸引普通股民，我們都需要它的穩定。」
戰略是拍攝《大物》，戰術是如何拍攝《大物》並把它送上熒幕，林蔚然翻看了兩頁企劃，就已經對具體執行產生了一些想法。合上手中的文件，他終於想起了新韓製作在10年的招牌電視劇，《同伊》。
「就當是林蔚然派系的紅利。」
韓唯依勉強微笑，「沒事了，你晚上還有溫柔鄉，我就不打擾你了。」
林蔚然打斷，「下一部是電影，買來了劇本不拍怎麼行？電視劇方面的《大物》我來處理，你專心去拍你想拍的電影。」
「恭喜。」
他剛剛開口，就被林蔚然打斷，「哥，這又不是在公司，換個稱呼沒關係。」
林蔚然微微一愣，不承認不否認，而是問正在開車的徐京旭要了個文件夾，打開，裏面是股權轉讓的相關合約，林蔚然已經簽好了字，交到韓唯依手中時還好像變戲法一樣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個扁平細長的禮品盒，盒子設計倒挺好，就是上面綁著的粉色蝴蝶結有些惡俗。
「哥不用說了，社長薪水不錯我知道，但在江南生活兩個孩子一個月的補習費就要差不多三百萬。哥當社長的時間也不長，嫂子的娘家人好像也都不省心，更別說江南的地價房子貸款也應該不少。現在我是新韓的林會長，不是執行會長，既然不再是打工的。幫幫哥也應該的。」
「蔚然，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Cy World那邊的用戶活躍度在逐步增長，如果不能完成這次合併，那我們收購MelOn的計劃就會完全……」
下了聖水大橋的賓士轎車並未向新韓駛去，它途徑光華門轉向市郊方向，不多時便到了一家汽車賣場，一行人下車之後只留下開車的徐京旭留守，剛剛進入店面。便有職員迎了上來。
韓唯依點頭，「我知道了，至於下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