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還在人群里聽到了哭聲。
雖然是輕輕叩在空氣中,但他的動作依然發出了敲門的聲響,與此同時,廟裡的河神也感覺自己的腦門前不遠處,被輕輕敲了三下。知道是有高人來訪,河神趕緊展開視線,看見廟門外正在靜靜等待的白人,他立刻出門迎接,將其請進自己的洞府。
「河水本就是天地間之物,不盡不竭,上仙儘管使用便是。」
以他的耳力,能夠同時收集到在場全部人的聊天聲音,所以只用很短的時間,他就弄明白了這裏正在發生什麼,以及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搖了搖頭,方長離開這群人,朝廟宇的方向走過去。
前方不遠處有許多人在聚集。
到了河神廟門口,他抬起手,用中指指節虛空叩了三下。
方長點頭道:
「那是自然,遇見這種事情,我不能撒手不管。不過我接下來的行事,可能會借用河裡的水,還望閣下應允。」
「不知道上仙前來,有失遠和_圖_書迎,恕罪恕罪。」河神恭敬行禮,並說道。
對此,河神十分大方的說道:
……
這倒也說得通。
「在下是外鄉人,恰好來到此地,見這裡有不少人聚起來,正在做大事的樣子,還有那兩個娃娃被放在車上,是要做什麼?」
這條河裡的水量很大,但是這裏的水,無法被周圍的百姓們用上。
那中年漢子正盯著吹打班手中的樂器看,聽到方長的問題,扭頭說道:
廟就在河邊上,方程看過去,見廟宇還算堂皇,廟門口上面的牌匾,鎏金了「河神廟」三個大字,牌匾末尾處,還有本地名流的落款。
「閣下是做什麼的?不要阻擋了我們的去路!」
「篤篤篤——」
「老哥,這裡是在做什麼?」
「至於眼下,還是我來罷。」
他苦笑一聲,再次行禮說道「外頭那些百姓們的行事,實在是愚鈍,但小神最近自身難保,已經沒有什麼氣力去阻止了。」
https://m.hetubook•com.com唔,這人還算見多識廣,竟然還知道民變。
但是這群人裏面沒有什麼小孩子,所以小販們即使賣力叫喊,生意也不怎麼樣。
河神此時也解釋道:
中年漢子搖搖頭,說道:「當然看到了,估計是州城裡又在祈雨啦。這幾年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初見還讓人激動,後面就沒人在意了。畢竟範圍和雨量太小,起不到什麼作用,從來都是空歡喜。說起來,州里在祈雨,我們這裏也在祈雨,做的都是一樣的事兒嘛。」
「官府不管么?」
河神瞬間猜到了方長的來意: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方長接著說道:「剛剛那兩場雨,沒有人看到嗎?說不定州里很快就有辦法了。」
走到近前,方長發現這裏很熱鬧,許多人在忙忙碌碌做著準備。有人在裝飾花車,還有人在整備沒有底的花船,以及許多服飾、器具。旁邊兒還有個吹打的樂器班子,和-圖-書拿著嗩吶、竹笙、鐃鑼等等。
這裏的百姓們也在祈雨。
方長走到邊兒上,戳了戳一位正仔細盯著的中年漢子:
「如今百姓們做出過激舉動,小神也已經沒有力氣、沒有能力去阻止他們。正好上先來此,還望出手救下那兩個孩童。」
方長拒絕了河神將自己讓進座位的動作,他站在廳堂之中,對面前的河神說道:「不知外面那些百姓正要做的事情,閣下可否知道?」
「老弟,你是哪個村兒的,這種大事不清楚?」
河面很寬敞,河道中央很深,差不多有十數丈,大河裡的水靜靜的流淌著。以方長的視力,可以看到近岸邊水下有不少魚兒在游,還有水草在隨波招搖。
從河神廟裡出來之後,方長沒有著急動作,而是重新化做不起眼的模樣,走到了正準備啟程的百姓們中間。
「衙門哪裡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都忙著救災。就算知道了,也已經不知道是多長時間以後。而且我估https://m.hetubook.com.com摸著,衙門就算知道,也不會太過管這事兒,畢竟都怕激起民變不是。」
方長看了看河神,這位神祇的身軀已經不夠凝視。
「對於我們這些微末小神來說,最大的風險莫過於百姓們不再相信,這比被遺忘五還要可怕。畢竟,神,其實是活在人們心中的。」
「幾年乾旱下來,百姓們多次為此前來乞求,小神無能為力,早已經將靈驗的名聲敗了大半。」
「下雨這種事情,明年才會有轉機。」
人的力氣終究有限,用水桶打水灌溉田地,必然不是可以大面積推廣的方式。尤其是考慮到挨著河邊的田地,其實面積很有限的情況下。
「那這兩個孩兒便是祭品了?為什麼要用活人,沒人反對嗎?」方長疑惑道。
看來州府的所作所為,已經傳的鄉里皆知,甚至習以為常了。方長嘆了口氣,在這位中年人不解的眼神中,緩緩說到:
「哦,這樣啊,外鄉人不知道這些,倒是讓人理解了。說起來也www.hetubook.com.com是我們這裏倒霉,一連旱了好幾年,天不下雨,沒辦法。鄉里的神漢說,可以給河神送些高端祭品,說不定能把雨求下來。」中年漢子說道,而後繼續看人吹嗩吶試音。
還有小販聞訊趕來,推著小車叫賣上面的雜貨。
他們已經接近收拾妥當花車,無底花船也已經備好。
有對童男童女,在他們父母的哭聲中,被安放在花車上面。兩個孩童也都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對此情景無能為力,也只是不停地哭泣
「唉,生死攸關的事兒,誰會反對?就是被抽籤兒抽中的兩家人,之前也是支持的,畢竟萬一管用呢?」
說著,他起身向前,攔在已經抬起了花車、吹打起來,開始啟程的百姓隊伍前面,阻住了長長隊伍的去路。
他們沒有等待州府里的行動,而是發揮了主觀能動性,朝這裏一座前些年一度很靈驗的廟宇祈求。
馬上有人從隊伍中出來,迎向方長,並用帶著憤怒的口氣呵斥道:
方長按落雲頭,悄悄地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