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書樓禁地
第七十七章 名分

河圖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那陰差甲一咬牙道:「那咱們就約好了,三年為限。」
這個人連忙跪下磕頭,看著微笑著的祖天師,這個人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來,他想先問祖天師一個問題,於是他便說道:「祖天師,弟子有一個很冒昧的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見河圖的似乎有話要說,查文斌又道:「有什麼難處嘛?」
看著那張臉已經隱約有了想哭的跡象,查文斌嘆了口氣道:「河圖,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一直到安縣鬧了太平軍,此處也就慢慢廢棄了,一度人煙絕跡。再往後,又到了民國年間,到處都是逃荒逃難的人,此處地理偏僻,地勢又險要,就來了不少逃難的外地人,慢慢的也就在此處形成了一個小村落。
這個人一路風餐露宿,沿途遭遇了土匪的洗劫,野獸的襲擊,病痛的折磨,但是這些困難都沒有將他擊倒。他堅信他的虔誠一定會得到上蒼的眷顧hetubook•com.com,從而得到困擾了半生的疑惑,那便是究竟什麼是「道」?
那人奇怪道:「世人都知道您是我道的開派始祖,難道您也有祖天師嗎?」
那時候他就想也許某一天,他的師傅查文斌的名字也會被擺在上面,也許某一天,他自己的名字也會成為上面的一員。
於是他走啊走啊,花了整整兩年時間,終於來到了芙蓉城邊的青城山下。他看著那高聳入雲的雄偉山巒,心想著,當年的祖天師張道陵便是在這裏開山立派的,此處便是最接近道的地方,於是他也打算在這山中尋個地方歸隱求道。
「我……」河圖欲言又止,見他那為難的樣子,查文斌笑道:「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狀元嶺,位於浙皖兩省交界處,是個天然的省界分界線。相傳古時候,是書生們要進京趕考的必經之路,只要翻過這座山,書生們便算是正式離開了故鄉。所以在嶺頭的最上方,曾經有一座望鄉亭hetubook•com•com,每個走到這裏的書生都會回頭再看一眼家鄉,也就在此處留下了數不清的文墨和詩句。
查文斌這一通脾氣倒也把那倆給鎮住了,面面相覷道:「這……」
他又叫來河圖道:「今晚,這裏就交給你了。」說罷,他便要打算出門。
他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虔誠的求道者想要得道,於是他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徒步走向了他心中最為神聖的地方:青城山!
河圖很有天賦,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再也不會被擺放上去了。
也許是他的虔誠和執著終於感動了上蒼,就在他入定之後,他竟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等他睜開眼睛一瞧,好傢夥,那大殿之上的祖天師赫然正在微笑的看著自己。
說完這個故事,查文斌又道:「師徒不過是個名分,修行在於個人,我走了,你好生照料著。」
河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往那地上一跪道:「師傅,幾年前您曾把我趕出了師門,但一日為和圖書師終身為師,我在心裏也始終把您當作自己的師傅,嘴上也是一直這麼叫您。今天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師傅重新把我收入門下……」
查文斌又擠出一滴血滴到那瓶子中道:「只要他見到陽光,不擅自出這個門,我都有辦法保他魂魄不散,至少在這三年裡,我還能見到他陪他說說話。」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春夏秋冬四季變幻,這個人從一個青年成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瞧著水缸里自己唏噓的模樣,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然不多了,但是時間卻並沒有告訴他他想要的答案。於是,他將自己洗漱一番靜靜的走向山中的大殿,在那大殿外的青石板的台階上,他曾經無數次盤膝而坐去思考那個糾結了一生的難題,可是終究是沒有結果。
後來大約是在明朝萬曆年間,一些商賈又出資在這裏修了一座廟,裏面供奉的是文曲星,又被稱為是狀元廟,也就成了這十里八鄉考生們求福的地方,曾經一度也是香火鼎盛。
查文斌這和圖書才長舒了一口氣,拿起一張燃著的符紙丟進了那大缸里,然後起身道:「那就一言為定!」說罷,他便自顧自的往回走,走至一半的時候又說道:「這桌酒菜兩位大可慢慢享用,什麼時候走了,順便幫我把外面的燈籠給熄了就成。」
祖天師笑道:「非也非也,我拜的也是祖天師。」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至理名言在任何都不會過時,在大約整整兩個小時以後,查文斌看見院子外的燈籠真的熄滅了,想必那二位又吃又拿的,甚是滿足。他回到那個小屋看著胖子道:「兄弟,你就安心的睡吧,等到七七全部走完,你就可以出來了。」
祖天師道:「且說無妨。」
冷怡然道:「難道過了這關,胖子就沒事了嘛?」
「打住!」查文斌陰著臉道:「這件事以後提都不要提,要真覺得為難,你就走吧……」
祖天師又笑道:「那個祖天師便是我自己,大道三千,這個『道』字又豈是哪一個能夠講的明白的?既然眾人都講不明白,和-圖-書那麼為何還要向他人求道呢?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認為是道,堅持下去那便是你心中的道了。」
「今天,也許便是最後一次了,」他瞧著大殿里的天師像心中如是想著,「要是我能得到祖天師的點撥該有多好啊。」接著,他便緩緩的閉上眼睛,沉思,入定。
這大棒給了,胡蘿蔔自然也不能少,查文斌又指著那缸里的元寶道:「我也不會讓你們白跑一趟,這些只是今天的見面禮。每個七你倆都可以來,每次我都會叫人準備這麼多,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罷他又作揖道:「望兩位大人行個方便,弟子就在此謝過二位了。」
那人道:「我日夜誦讀經文,焚香祭神,拜的是祖天師,敢問祖天師每天拜的又是誰?是三清老祖嘛?」
查文斌走後,河圖看著那一牆的牌位,想起了自己當年跟在查文斌的身後念書的日子。那個時候他哪裡懂得手中那本線裝書中豎板繁體的《道德經》講的是什麼,只是師傅叫他念,他便跟在後面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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