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昨晚上你的那個夢和大寨老的話已經說明了一切,」查文斌道:「這件事不能怪任何人,這是薩母自己的選擇,我想她已經真正的得道了。」
昨天晚上看書看著看著就犯了困,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已經是常態了。睡夢中,她迷迷糊糊的見到了一個女人,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與自己長得有九成的相似,少說了一成是因為風起雲「見過」她。她身著一襲淡黃色的紗裙,右手托著一枚粉色的蓮花,就是那個一直在一樓被供奉著的檀木雕的首任薩母。
所以到了一定的時候了,就必須不破不立,打破那朵蓮花,讓一切重新開始。也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讓這些族人們還能繼續繁衍生息,也只有這樣,才有可能不讓他們滅種滅族。這是一種從內部打破一切的勇氣,薩母知道,只要那雕像在,這些族人們就會像他們不敢踏入聖樓一般,也永遠不敢踏出這大山,試問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子孫可以活的更好?
救火的人都在忙著救火,誰也未曾注意到他們的到來。查文斌如同瘋了一般沖了過www.hetubook.com•com去,若非是風四爺和葉秋兩人拉著,他恐怕早已是衝進了那座燃著的火海。
薩母說自己是來和她告別的,時間已經到了。風起雲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再問下去,便見那薩母手中的蓮花忽然燃燒了起來,繼而那身業火轉身便將她吞噬,化作一陣青煙便消散而去,隨後她便在夢中驚醒了過來。
但這一次,站了整整一個早上,她的思緒也沒有半點波動。一想到昨晚的那個夢,她又仔細看了看那檀木雕像上的蓮花,這朵蓮花乃是用奇楠所刻,聞一聞便能神清氣爽。但她驚訝的發現,這朵蓮花上竟然順著那花瓣出現了五道裂紋,一種說不清的擔憂一直纏在她的心頭。
查文斌道:「不生亦不滅,欲生因蓮花。這蓮花在儒釋道三家都被奉為聖物,這蓮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象徵。而在修行者的眼裡,紅塵俗世中修道,最終成正果,得大道與這蓮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所以古往今來,修行者皆偏好蓮花。
再問這大寨老這兩個詞又是何解,那寨老也只是搖頭,只能再用筆告訴m.hetubook.com.com他們,這句話是前面的薩母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誰也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時,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道:「四爺,秋,你們怎麼來了?」
這不過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看的太過於聖潔,但這恰恰也是一種慾望,就像是這薩母一般。這種慾望只會禁錮,猶如這個村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還在繼續著千年前的生活,但終究如此下去的結果只有一個:被淘汰。
三人轉身,只見平日里一襲白衣,最是乾淨的風起雲正滿臉焦黑,渾身邋遢的在看著他們。手中那個水桶「嘭」的一下落地,查文斌一個箭步上去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裡。
那大寨老早已不能言語,只能讓人攙扶著用筆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幾個字道:「焚蓮,出山!」
而寨老一邊掙扎一邊吼著查文斌也聽不懂的方言,從他的肢體和情緒不難看出,他認為是自己點了那把火才釀成這個結果,這自然只能以死謝罪了。
「風起雲!起雲!」他吼的聲嘶力竭,他再也承受不起又失去一位朋友的代價,更何況這個朋友和_圖_書還如此的特殊。
「怎麼著的火?」
「得道?」
「就是那麼突然的一瞬間,那蠟燭上的火苗猛的向上一竄。然後『嘩』的一聲,那蓮花瞬間就燃了起來,我們幾個連忙脫下衣服去拍火,可是那火勢走的太兇猛了,只頃刻之間便將整座雕像包圍,再然後便是整座聖樓。這火勢之快超越了想象,雖然寨子里的人已經很儘力了,但可惜,終究我們還是沒能保下來……」
風起雲面露苦笑道:「如果我說,跟昨天夢裡的情景一樣你信嘛?」她又道:「還好,當時幾個寨老都在,要不然這一回我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這聖樓又沒電,幾個寨老原本是拿著一個手電筒進去的,可到了那屋裡燈泡就炸了。見那地上有兩盞蠟燭亮著,這二寨老就拿起那蠟燭去照,一舉起來,果然是見那雕像的蓮花上有裂縫,並且比之風起雲早上看到的那個狀況還要嚴重,它們已經互相交織成了蛛網狀。甚至站在一旁,用肉眼能都清晰的看到那蓮花上的裂縫慢慢向四周蔓延著。
「焚蓮既是焚燒蓮花,」風起雲道:「只可惜一直等到這樓已經著火了和圖書,我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薩母是偉大的,只是她一直在等待著一個可以帶領族人們重新開始的接班人,如今她找到了,我想這個人就是你……」
一旁的二寨老眼眶紅腫著,耷拉著個腦袋一直坐在那悶聲不響。忽然,他一個箭步沖了出去,若不是一旁的葉秋眼疾手快,他手裡那把割草用的彎刀怕已經是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說到底她還是個外人,這座聖樓是整個寨子人的命,這蓮花出現了損傷,她又是唯一住在這裏的人。風起雲也只能將這個發現去通知寨老,寨老們得知此事後也慌了神,又去請示那卧床多年奄奄一息的大寨老定奪。
「你來了也好,」風起雲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團道:「說真的,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查兄,你拿個主意吧。」
原來從大寨老那出來后,幾人又商議,這既然蓮花裂了,那畢竟這裏頭供奉著的是聖母,那就要不要看看能不能修復一下。在這之前,寨老們是不被允許進入聖樓的,這一回他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今天一早,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下到一樓凝望著薩母的雕像,試圖再從這裏獲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什麼提示。過去的半年,每次當她翻看那些典籍時越到困惑,她總是會這麼做,而諸多次她也都在這裏獲得了靈感。
都說這人是有第六感的,尤其是女人格外靈敏。這風起雲自從年後入樓,一直到現在都未曾出來過,每日三餐都是寨老安排人把飯送到門口,她無時無刻不再翻閱著那些珍藏的典籍。她有個很特殊的本領,那就是超強的記憶力,幾乎可以做到過目不忘,但縱使如此,在這半年的時間里,她也僅僅是翻閱了五層不到的典籍。
這聖樓歷經近千年風雨,又是純木質結構,哪裡還禁得起這般大火。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座樓從上而下的崩塌,好在四周已經做了一些隔離,但饒是這樣,整個寨子損失也很慘重,將近三成的吊腳樓都有不同程度損傷,一直忙活到晚上八九點鐘,才算是將這場火災徹底平息下來。
但沒有淤泥的滋養,何來蓮花的綻放?沒有誰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必須歷經這世俗紅塵的種種,洗盡鉛華,方能得道。但恰恰,有很多的修道者畢生就是以蓮花為榮,太過於潔身自好,不能沾染一點世俗煙火,唯恐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