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餓……」男人把面想推開,查文斌用筷子頂住了道:「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但我們能夠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這就是緣分。加上這碗面,便就是一面之緣,這是我請你的。」
四個字:非法行醫。
「道士!」男人的臉上閃起一絲興奮,接著又說道:「你們道士會算命嗎?」
那辦事員被他那幽怨的眼神盯得忽然汗毛一陣豎起道:「神經病吧你!」
這情況一說,這男人現在也開始犯難了,到底是聽醫生的還是聽眼前這個才不過剛認識的道士?就這樣,又過了一晚,停了葯后,女人的情況再度糟糕了起來,醫院又來催繳費用了。摸了摸已經空無一物的衣兜,男人只能背起女人默默的離開了醫院,在經過那個麵館前,他再次遇到了查文斌。
「會。」「那您能給我算一算嘛?」
連著轉了幾趟車,查文斌被司機給叫醒了,原來他已經到了終點站。下了車,天也已經是大黑,沿街的小飯館正飄蕩著飯菜的香味。他尋了一家走了進去,要了一碗麵條,才坐下不多久m.hetubook•com•com
,一個帶著孩子的男人滿臉愁容的落座在了他的對面。
「不瞞您說,為了給她治病,我們的家底也已經掏空了,但醫生總說儘力而為。我就想讓您給算算,我老婆還有沒有的救。如果她命該如此,那我就把她接回去算了,總不能到最後落個人財兩空吧……」
「這……」「沒事,」查文斌又揮手對老闆道:「再來一碗面。」
面來了,他把面推到了男人跟前,道:「先吃吧,吃飽了再來談事情。」
男人叫阿銀,他是帶老婆來這城裡看病的。醫院就在這條街的後頭,這已經是他們來這兒的第三個星期了。
當天晚上,病床上的女人喝了葯后,肚子便消掉了一半。次日一早,再喝下一碗后,那肚皮已經和常人無異了,皮膚表層也開始起了一層殼。男人大喜,在值班醫生查房后,將情況如實告知,誰知那醫生檢查后,竟痛斥男人私下用藥,並表示如果再有類似情況,出了任何問題他們都不會負責。
如果說人世間有哪裡是離死亡和重生最m•hetubook•com.com近的,那一定是醫院。在這裏,每天,都有無數悲歡離合的故事在這裏上演。
查文斌又道:「你老婆在下班路上,會被一輛摩托車撞到,那輛車是紅色的,地上有好多血!」
「他們說我老婆是重症肝炎,肝硬化,還有什麼心臟也不好。總之每天躺在那兒,都會開出來一堆化驗單,但病情卻一直沒見好轉。」
但同樣的事情,還是會再次上演。很快,得知自己病人都跑去找道士看病的院方來找麻煩了。
同樣是一碗面,那父子倆分著吃。看得出父親很是疼愛這個女兒,他儘可能的把碗里的麵條撈出來放到一旁的小碗里。
查文斌忽然覺得這世道很可笑,於是,他便對那辦事員神秘道:「今晚,你爸爸會忽然得重病昏迷,非常危險,你得趕緊回家去。」
「非法行醫,請問,我收取那些病人費用了嘛?我沒有以營利為目的,更沒有導致病患產生什麼嚴重後果,你們憑什麼抓我?」
前因後果一說,查文斌便這一家三口帶到了自己的暫住地:城郊一處廢棄的民房和_圖_書。
男人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裡似乎有些東西在打轉。隔了好久,他終於是捧起了那碗面吃了起來……
「其實就是肝炎,」查文斌道:「可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如此清晰的疾病,會在那間醫院里反覆折騰至此,難道說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清空患者的口袋?」
「依我看,按照中醫的說法她是歲金太過,燥氣流行,肝木受邪所致。」查文斌道:「這種病按理來說不應該拖到現在這種地步。這樣吧,我給你寫一個藥方,你拿去試試。」
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六層的小樓,上面掛著它的牌子,上面寫著某某肝病專科醫院。而這種醫院,最多見的就是在火車站或者長途客車汽運站旁。
查文斌抬起頭,笑了笑道:「我是個道士。」
查文斌道:「這兒的醫生怎麼說的?」
查文斌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在這兒?」這時他發現那孩子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碗里的荷包蛋,他便夾了過去輕輕放在她面前道:「吃吧,叔叔沒吃過的。」
看著眼前這位衣著考究的道士竟然住在這種地方,男人的心m.hetubook.com.com裏也是一陣翻騰。一個破爐子繼續熬著他開出的方葯,查文斌說自己有把握治好這個女人。正如女人第一次用藥的結果,兩天後,她的氣色已經大為改觀。
這一次,他是獨生一人,又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城,阻擋了別人財路的查文斌,毫無懸念的被帶走了。即使那些病患為他伸冤也無濟於事,在那間辦公室里,肥頭大耳的辦事員正在想著用什麼辦法給他定罪。
他能治好肝病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在那間醫院里的同病患也上門求助。他們都是通過男人知道了這裡有個會看病的道士,一天之內,竟然來了七八撥類似的病人。查文斌也是儘力而為,問診,把脈,開藥,熬藥,在這破爛小房子里讓他有了一種回到太平觀里問診的時光。
「憑這個!」對方拍出了一張皺巴巴的藥方道:「你利用毫無根據的藥方矇騙本該在醫院接受正常治療的病患,這讓他們中斷了本來該享有的科學治療,這難道還不叫造成嚴重後果?告訴你,判你三年都算是輕的!」
他就從一旁的小賣部里借來了紙筆,又把方子交給和-圖-書了男人,但橫豎就是沒提算命的事情。男人也很疑惑,他一個道士,怎麼反倒做起了醫生的活兒。不過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男人還是去附近的藥店抓了葯,葯價也出奇的便宜。
醫院一間四人病房裡,查文斌見到了那個女人。她躺在床上,皮膚蠟黃,全身浮腫,尤其是她的腹部鼓起來活像是個十月懷胎的產婦。按了脈,這個女人的病狀的確十分兇險,但他一個道士在醫院里也不便多做停留,兩人又來到了醫院樓下的一處拐角。
「先生,我老婆她還有救嘛?」
興許是看著查文斌的打扮有些奇怪,猶豫了再三,那個男人還是鼓起了勇氣問道:「請問您是不是那種算命的先生?」
查文斌漫無目的的走著,現在的他只想遠離一切熟悉的環境,找一個誰都不認識自己的地方默默的等待著可能會到來的任何事情。
「啪!」辦事員一個巴掌抽了過去,查文斌的臉頰頓時浮腫了起來。當他還想要繼續下一個巴掌時,一旁的同事攔住了他道:「你跟這種江湖騙子見什麼氣,把他丟進倉里,我看他還能神氣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