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小蔣家,小蔣和小蔣媽兩人這會兒都是霜打茄子,徹底蔫了。母子兩個那是躲在一塊兒,瑟瑟發抖,唯獨家中的那個女人不耐煩道:「行了!不就是讓我去嘛!等天一亮,靈車來了,人一把燒了不就行了!還有那個法師呢,他不是很厲害的嘛!給他請來!」
老張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怎麼變得很輕了,輕得像一團空氣似的、再一看那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尊神像,那模樣讓他覺得有些害怕。驚嚇之餘,老張扭頭想走,門口兩個凶神惡煞的傢伙手持招魂幡猛地往地上一戳,老張頓時嚇得腿軟。
女人推開了老張那滿是皺紋的老臉道:「哎呀,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這些!你快些去把東西送到,順便打聽打聽情況,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幺蛾子了。」
對此,小英也是煩躁的很,於是老張就成了她傾訴的對象。像老張這種做著小生意的老年人是小英的主攻對象,一個是他們年紀大了精力有www•hetubook.com.com限好應付,二是這些老人也捨得花錢。老張也是個沒腦子的老色鬼,一聽說阿達有事沒事老纏著小英,於是便就想在美人面前表現一下自己,說是要教訓一下阿達,好給小英出出氣。
任何事情都是有價格的,阿達為了嘗那一口鮮,不得不努力攢錢。攢夠了小英想要的價碼,就能換一次。這玩意對於阿達來說太上癮了,以至於癮頭來時,阿達會比犯了酒癮更難受。小蔣在時,阿達不敢亂來,可小蔣若是不在時,阿達的膽子那也是比天還要大,畢竟死人堆里刨酒的事兒他都敢做。
「台下何人,從實招來!」查文斌再次大喝一聲。
老張一抬頭,見那查文斌覺得有些眼熟,嘀咕道:「你不是那個……那個,我見過你啊!」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道:「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兒?」
原本阿達這樣的,小英是看不上的。阿達也有自知之明,但耐不住自己內m.hetubook.com.com心的躁動,總是藉著各種理由往小蔣家湊。但小英放蕩歸放蕩,卻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她十分明白這些男人圍著自己轉的目的,以及自己身上的價值到底在哪。
「害人者,必被人害!」查文斌再次拍響了驚堂木,大喝道:「來人啊,押下去,受烈火焚心之毒!」
「這……你們是什麼東西……」
土地爺的旁邊,查文斌摸出了那枚「天師道寶」的大印朝那供桌上猛地一拍,喝道:「台下何人?」
這個男人,在查文斌面前有多橫,在自家女人面前就有多慫。這是一個畸形的家庭,一個完全扭曲的故事。小蔣的老婆叫小英,這個女人可不是個簡單角色,她遊走在這個村莊的每一個男人之間。
老張忽然明白了什麼,他的衣服不知何時變得濕漉漉的,頭上,臉上,手上,全是水。看著周遭的一切,他有些磕巴的自言自語道:「我……已經死了……」
「不會!」老張有些hetubook.com.com得意的搖著手道:「我已經把他偷喝祭品的事情說出去了,那種狗東西,就算是死了,也沒人會在意的。死了個他,那不就跟死一條狗似的,只等明天一過,一把火燒了精光,便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黑漆漆的河邊,一個女人早已在那蹲守多時。見老張哼哧哼哧的從河堤上緩緩走來,女人露出了不滿的神色道:「你怎麼才來?」
女人有些不耐煩的道:「事情都弄好了吧?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吧?」
於是,一個惡毒的計劃就這麼誕生了。
「意外!」老張底氣十足地說道:「喝多了酒,自己鑽到林子里讓樹藤給套死了。」說著,他就嘟起嘴朝著女人的臉上親去。
老張有些興奮的提著兩桶油,當他走上木圓木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自己是走向了人生最後的時刻。圓木的正中位置處被人刷了一層豬油,滑膩膩的,黑暗中的老張全然沒有注意木頭已經泛著一層象徵著死亡的白光。
「剛才人多,」老張和-圖-書瞥了一下四周道:「這會兒好了,都去那個狗日的家裡奔喪去了。」
小蔣還在一旁勸道:「媽,你就少說兩句吧……」
如果大家都能守著規矩這麼一直下去,或許這層透明的窗戶紙,誰也不願去捅破。可偏偏有些人不想守規矩了,比如阿達。阿達是村中為數不多的光棍,他半輩子都沒嘗過女人的味道,一朝聞到味兒了,哪裡願意放棄?
「此乃陰曹地府,你已經是死去之人了!」查文斌繼續再喊道:「台下何人,從實招來!」
「哎呀!」老張一聲慘叫跌倒下去,屁股重重的砸在了橋下的石頭上,他這個年紀的尾巴骨當成就摔得粉碎。斜面的梯子形壩下方就是一處深水潭,老張根本沒有掙扎就被沖了下去,河水在下方卷的激流很快就將他淹沒,只有那兩桶油被沖刷著漂向遠處。
女人還有些擔憂道:「我聽說,去火化,要有死亡報告的,那他的死亡原因是……」
「不會的,放心吧!」老張還是強行在女人的臉上「吧唧」m.hetubook.com.com了一下,他絲毫沒有在意那根橫跨在河堤上的木頭已經被人動過了手腳。這是一道「梯子壩」,壩正中的位置是過水的槽,槽中間橫著一條木頭當做簡易的橋。
至此,這件連環殺人案的真相已經明了。兩個死去的當事人,還有一個活著的兇手。死去的歸他管,還有那個活著的,他能管嗎?
村裡的很多男人都和小英有染,這其中也包括死去的阿達和老張。小英這麼做,除了生性放蕩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些男人們願意為她付出一些什麼。而躺在家中好吃懶做的小蔣,又是個色厲內茬的男人,他每日除了遊手好閒之外,還得靠這個厲害的老婆養活。
小蔣媽哭喊道:「你個狐狸精的東西,我們家都讓你給害慘了!老天爺,你長長眼吧,把這個沒臉沒皮的東西給收走吧……」
最後兩壺油,老張選了一條最近的路,老張是嫌路遠嘛?其實不是,那是因為這裏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砰」得一聲,大印再次砸下,把老張的記憶也拉回了半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