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高陽的雙手忽然抓住高欣欣的腦袋:「火焰!」
「嗯?」
他是頭頂的天花板上的節能燈,是腳下地板上的那一攤血泊,是一旁電腦桌上的被高溫烤黃的4A紙,是凌亂的床單被褥,是妹妹眼睛上的睫毛,是充滿血腥味和燒焦味的空氣,他是一切,唯獨不是他自己。
害怕嗎?當然害怕。
「嘩——」爆裂的火焰從高陽的手心衝出,瞬間將高欣欣的腦袋籠罩,卡住自己脖子的力度果然出現鬆懈。
高陽奮力掰開妹妹的手指,但手指紋絲不動,明明是他握住無數次的軟軟的小手,此刻卻比任何金屬都要堅固。
真奇怪,比起害怕,胸腔之中更多的竟然是悔恨、懊惱以及悲傷。
試探到「妄獸」時,掐住高陽脖子上的手指微微一頓。
「為什麼……」高陽的聲音透著一絲哀求,「我們非得互相殘殺,我們可以繼續做家人……」
他垂下雙手,睜開了充滿熱淚的雙眼。
看來是妄獸了。
和*圖*書高欣欣上半身的衣服幾乎被燒毀融化,露出潔白的鎖骨,以及尚未發育完全的身體。她的頭髮凌亂,但並沒有被燒壞,彷彿只是被高陽的雙手揉亂了。
我為什麼那麼不小心?!
之前高陽跟四個同伴一起都沒能打敗頭髮怪,可現在,眼前的妹妹——如果她還能稱之為妹妹的話,是高於頭髮怪3倍的危險程度!
「怪物?你們就是這樣稱呼我們的嗎?」高欣欣盯著高陽,「明明你們才是怪物吧,本來是多麼可愛的小貓啊,可是忽然哪天就變了,變成一條狡猾、噁心、隨時想著要咬死主人的毒蛇。換作是你,你能怎麼辦啊,你難道還能告訴自己,那就是你的小貓嗎?不,你只能把那條毒蛇殺了,然後為那隻再也不會回來的小貓悲傷哭泣。」
「死前……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高陽喘著氣,「你是……什麼獸?」
終於,她笑累了,她伸出左手,輕易地刺穿了高陽的和-圖-書胸口。
高陽對這種獸一所無知。
幾秒后,她抬起頭,露出一個略帶羞澀的笑,好像是妹妹在跟哥哥撒嬌。
這一次,沒有奇迹。
「等一下!」
「痴獸?」高陽繼續說,「嗔獸……貪獸……妄獸……」
「啊!」手中的力量重新聚攏,高陽又是一陣劇痛和窒息,他的身體再次被妹妹舉起來,摁在牆壁上。
3000倍的幸運收益是什麼概念?
妹妹不說話,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高陽。月光下,她可愛的臉龐潔凈如初,她的身體也完全沒有任何「獸化」的痕迹。
「哥想看我真實的模樣?」妹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我還是覺得,哥哥都要死了,記住我現在的樣子就好啦。」
我為什麼要讓妹妹看到那張天賦表?!
「磅——」
結論:必死無疑。
高欣欣用她那純真又詭異的大眼睛盯著那顆心臟,一臉虔誠。
他猛地一驚!
高陽根本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www•hetubook•com•com事,只覺得喉嚨一緊,後背重重一撞,自己已經被妹妹細小潔白的手臂卡住脖子,摁在了牆壁上。
「老妹,你在說什麼呀?」高陽手心出汗、心臟狂跳。他還在想掙扎,可理智告訴他:這次絕不可能矇混過關了。
她的臉依然完好無損,一點點被灼傷的痕迹都看不見。女孩用一種幾乎玩味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高陽,「哥,我是你妹啊,你怎麼下得了手。」
「哥,我可以吃了它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欣欣彷彿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她開懷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但是,他還不能死這。
「老哥,你搞錯了啊。」妹妹撇撇嘴,「首先啊,我們跟你們人類不是互相殘殺,這隻是我們單方面的捕獵遊戲。」
「啊啊啊——」高陽開始慘叫,意識在巨大的痛楚面前模糊了邊界,他覺得自己在融化、分解,自己已經不是自己,而是這個世界渺小而客觀的存在。hetubook.com.com
「哥,別怕。」高欣欣的語氣淡淡的,似乎還透著一點無奈和悲傷,「我會很快的。」
「啊啊啊——」高陽繼續大喊,那是奮力一搏的熱血,也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就這樣,火焰高強度的灼燒持續了將近一分鐘,高陽精疲力竭。
「你……究竟是什麼怪物?」高陽感受到深淵般的恐懼。
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一顆鮮血淋漓的跳動的人類心臟,正握在高欣欣的手中,那是自己的心臟。
妹妹微微一愣,壞笑起來,「不是吧,別露出這種悲傷的表情啊。恐懼一點嘛,不然我要怎麼享受殺死你的樂趣呀?」
我為什麼不能直接把天賦記下然後迅速銷毀?!
「然後啊,你就是我的哥哥啊,」妹妹語氣溫柔,「我也一直是你的妹妹啊,就算你覺醒了,就算我必須殺死你,這一點也不會改變。明天一覺醒來,我大概會忘記這些,我會為你的死而哭泣,我會永遠想念你,真的……即便是此時此刻,我也能聽到自己心裏哭泣https://m.hetubook•com.com的聲音,我最喜歡哥哥了。」
「妹妹……」熱淚從高陽漲紅的臉上滑落:「對不起……」
「妹……妹……」高陽已經說不出話,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那雙小手可以輕易掐斷高陽的脖子,但它沒有再用力,它絕對自信,不容反抗。
「哇!」高陽一口血吐出來,只覺得萬箭穿心,撕心裂肺。
瞬間之後,他的靈魂重新回到自己體內。
「不用明白,你們覺醒者啊,就是什麼都想弄明白才會死的。」妹妹眼中的光芒漸漸冷了,「哥哥,永別了。」
脖子上的力度開始加重。
「我不明白……」高陽徹底迷惑了。
「你……不是我妹妹!」高陽狠狠看著她,「你不是我認識的高欣欣!你把她還給我!」
「啊!」高陽大喝一聲,將全身所有的能量都傾注在雙手之上,炙熱的兩道火焰近距離交叉,瘋狂灼燒著高欣欣的腦袋,整個房間被照得透亮,空氣迅速升溫,強烈的熱流在屋裡亂竄,幾乎灼傷高陽的眼睛,最後,他不得不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