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猩紅潮汐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看星星

初雪還是不回話。
——我不希望你比我先回到星星上,不希望你在那顆遙遠的星星上,孤單地等著我。
高陽伸手,摸了摸初雪的頭:「初雪,我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
「嗯?」
「好美!」初雪很開心。
她側翻過去,蜷縮著身體,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高陽。
高陽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把這些裝備給帶過來的。
高陽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不過高陽認為綠茶是對的,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不排除要再次面對11中那種「集體沉默」的險境,那時候,熱武器的作用就大多了。
白虎還是一副鬆弛自然的中年男人模樣,他一手叉腰一手接電話:「行,行行,別耽誤了,趕緊行動,我們這邊也要行動了,嗯,各自小心。」
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沐浴在兩個人的臉上。
如果李薇薇不是獸就好了,如果王子凱不是獸就好了,如果萬思思沒有死就好了,如果自己的家人都是人類就好了……
門開了,絳狐立刻讓開,朱雀和白虎先後走出卧室。
房間沒有開燈,窗戶口有月光照進來,月光下坐hetubook.com.com著一個人影,是高陽。
高陽是人,他認為吃人是罪惡的、可怕的。
但初雪的身體很特殊,可以變成白貓,白貓可以「冬眠」。好處是不會感到飢餓,壞處是身體和心智都停止發育。
房間的木製天花板,正緩緩朝著兩邊張開,變成了一個天井,外面就是深邃的夜空和璀璨的繁星。
「極限?」高陽心一沉。
現實就是,初雪正面臨「要不吃人要不餓死」的選擇。
「不想出門,我哪都不想去……」初雪聲音懨懨的。
初雪認真想了想,她伸出手,指向星空上最亮的那一顆星:「高陽,那顆星星,我喜歡那一顆。」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高陽特別想哭。
綠茶最誇張,一身迷彩服,背一把衝鋒槍,胸前掛滿了彈夾,腰上還別著兩顆手雷。
……
深夜11點,牛爾代夫,流星島,私人水上別墅。
初雪乖順地點點頭,朝高陽笑了笑。
「你醒了?」高陽輕聲問。
「誰的屍體?」高陽有點吃驚。
陳螢、綠茶和小丑則坐在另一張沙發上,三人也低聲交https://m.hetubook.com.com流著什麼。
高陽忽然鄭重地開口。
初雪的雙眼又紅了,虛弱的聲音里滿是自責:「我差點,吃了你……我沒資格做你的好朋友……」
白虎掛了電話,看向朱雀:「屍體怎麼辦?」
初雪不回話。
高陽繼續問:「每次,都這樣么?」
他翻身坐起,看一眼手機,是朱雀的簡訊,叫他去集合。
可初雪是鬼,人是鬼的食物,吃食物天經地義,何錯之有?
「好了,快睜開眼。」
因此,初雪的數字年齡已經27歲,但實際的年齡還是少女。
狐絳站在卧室門前,雙手合十放下,不苟言笑,在看守著什麼。
「27歲。」
高陽一時間感到很混亂,情感也被撕裂。
「哇——」
「嗯。」初雪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乖乖平躺好,閉上雙眼。
高陽恍然大悟。
「不用,我會魔法,給你變出來。」高陽故作神秘。
手機響起,高陽一個激靈,理智瞬間回來了。
初雪猜到高陽在想什麼:「我跟姐姐是雙胞胎,但我經常變成貓,可以睡好久好久的覺,睡覺時身https://m.hetubook.com.com體不會生長,也不會餓。」
初雪的臉越發潔凈,美麗的赤眼恢復了一絲往日的神采。
「嗯。」
過了好一會,初雪虛弱的聲音才慢慢傳來:「以前沒這麼難受,最近,越來越嚴重了,姐姐說,我快到極限了……」
——吃了我吧,就現在。
「嗯。」初雪認真地笑,她湊近了一點,用腦袋蹭了下高陽的手臂:「高陽,我會在初雪星等你,你以後,一定要來找我玩啊。」
那至少,讓初雪開心一點吧。
曾幾何時,高陽也這樣想過。
高陽一驚:怎麼可能,你看上去頂多17歲!
「咔咔咔——」
「初雪。」
「咔。」
沒有如果。
——我這輩子已經足夠幸福了,跟你比起來,我擁有了太多太多。
從沒有哪一次,他像現在這樣的茫然。
「初雪。」
高陽先是一愣,轉而笑了笑:「幹嘛說對不起。」
高陽的心重重一墜。
初雪眨了眨眼,有些懵懂地看過來。
朱雀神色有些疲倦,一張厭世臉此刻顯得更加厭世了,眉宇間也多了幾份憂慮。
初雪醒來時,正睡在二樓房m•hetubook.com.com間里柔軟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和頭髮都已經快乾了。
「初雪,你今年多大?」高陽湊近了一點。
「好啊。」高陽笑了,「那顆星就叫初雪星。」
他不敢看身邊的初雪,還是盯著那顆最亮的初雪星,眼睛酸澀。
——可能一分鐘后我就會後悔,但至少這一刻,我希望身邊的你能好好活下去。
高陽趕到時,其他人都在了。
高陽看著初雪自責的背影,良久,才問道:「初雪,餓肚子時,一定很痛苦吧。」
別墅的客廳里,白兔、青靈、吳大海坐在一張餐桌旁,低聲聊著什麼。
初雪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高陽……對不起……」
高陽拿起床頭柜上的遙控,按了一下。
羅尼和罐頭坐在沙發上,兩人都有些緊張不安,眼睛四處看。
「朱雀長老呢?」高陽問。
「高陽……」初雪還是背對著高陽,她孱弱的雙肩仍在輕顫,聲音有些哽咽,又透著孩子氣的委屈:「如果,如果我不是鬼就好了……」
「裡邊。」狐絳簡短地回答,「審問屍體。」
初雪立刻睜開眼。
「首先,你要像我一樣,平躺著,然後閉和*圖*書上眼。」高陽說。
「不知道,白虎長老帶過來的……」
「嗡嗡嗡——」
高陽想做點什麼,可是做什麼都顯得偽善。
月光下,她雪白的肩膀輕輕顫抖著,她在無聲地哭泣。
在維護自己的種族和同情初雪之間,他找不到一個平衡點。
「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間沒有秘密。」高陽使出了「殺手鐧」。
大約過去十秒。
高陽看著夜空,忽然想起小時候奶奶跟自己說過的話:「當我們死去,就會回到星星上,所以不要害怕,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在星星上重逢。」
「等任務結束,再帶回總部。」朱雀揮揮手,走向盥洗室:「我去洗個手,馬上出發。」
「鬼的生命很短,不吃人,會死。」
正常情況下,初雪會跟姐姐一起長大。
初雪果然保留著小動物的心性,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暫時忘記了難過,慢慢轉過身來,一雙哭紅的大眼睛認真地盯著高陽:「好,你給我變。」
高陽在初雪身邊躺下,雙手枕著腦袋:「初雪,你想看星星么,我們看星星吧。」
初雪慢慢停止了哭泣,沒說話。
大家都帶著趁手的武器,背著補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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