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墓碑，沒有墓志銘。

一旁的張偉再次紅了眼睛，但他咬牙忍住，他告訴自己，男兒有淚不輕彈。

這裏面，她最喜歡的就是雄叔，他就像大家族裡那個嗓門大、愛熱鬧、喜歡張羅的親戚。

但其實，王子凱和高欣欣根本沒離開北穗，走的只有青靈、紅曉曉和可又。之後，等過一段時間，完全可以讓奈奈去北穗，再悄悄給他們易容，帶他們回來。

青靈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高陽，他比三天前又瘦了些，臉龐的稜角越發分明，他的臉色蒼白，眼神冰冷深邃，長發凌亂地抓到腦後，紮成一個短馬尾。

第三天上午，青靈、紅曉曉、可又三人安全返回離城，剛出碼頭，就收到了九寒的【傳音】，並於暗中碰頭。

這是青靈的最終計劃。

「但在此之前，我們腳下還有非走不可的路，手上還有非染不可的血。」

「隊長，接下來做什麼？」青靈問。

高陽緩緩環視同伴一圈，平靜、堅定地說出蟄伏在內心深處的兩個字：

野峰的墳前，放著一雙登山靴。

有他在，就莫名覺得很踏實，苦中作樂也是溫暖的。

上午十點，天氣很好，是個暖陽天。

青靈將匕首遞給高陽：「拿著。」

「罐頭……」紅曉曉又沒忍住，她衝過去一把抱住罐頭，罐頭也沒忍住，兩人抱頭痛哭。

「墓在哪？」青靈問。

浮生的墳前，放著一本書，張偉在別墅的書房找到的，名叫《追憶似水年華》。

紅曉曉跪在曼蛇和灰雄的墳墓中間，泣不成聲，加入九嗣這段日子，她早已把每一個人當成家人。

她們切斷電車，麒麟肯定猜到是九嗣乾的。

沙葉的墳前，放著王蔚洇為她摘的幾朵山茶花。

——確認。

王子凱和高欣欣，仍藏在北穗的某個地方，沒有現身。

青靈點點頭。

他淡淡開口：「歡迎歸隊。」

「後面的楓樹林。」高陽轉身，「跟我來。」

大家站在墳前，無需說明，一目了然。

他將曼蛇的刀收好，插入腰間的刀鞘中：「九嗣的理想就未變過，生於黑夜，追逐黎明。」

王子凱故意打傷鴉鯊，發出九嗣救走高欣欣的強烈信號，就是要讓麒麟上鉤。

客觀來說，她們是幸運的，如果當時她們沒有被高陽派去島國，恐怕除王子凱外她們全部會死無全屍。

現在，九寒帶著她們回來了。

小天的墳前，放著一隻陳螢親手為他製作的風箏。

一路上，紅曉曉不停地哭。

……

蔻蝸的墳前，張偉找來十幾顆小石子，給他擺出一個「6」，那是他死前留給世界的遺言。

高陽沉默了兩秒，伸手接住匕首。

可又剛加入九嗣，跟大家的感情不算深，但也很難過，她只能在一旁安慰紅曉曉。

高陽閉上眼。

不知過去多久，冷風吹過樹林，撥亂了大家的頭髮。

第二天，九寒、罐頭利用格里高那邊的通訊工具和*圖*書，跟高陽重新聯繫上，並於深夜來到鬼團別墅，如今這裏已是九嗣的最新據點。

栗子的墳前，是一輛玩具車，她生前很愛改車，可惜張偉現在沒本事幫她燒一輛車，只能用玩具車先替代。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高陽，這也是大家想要問的。

其他人，也各自難過和悲傷著。

「在！」

高陽握緊了曼蛇送他的匕首，寒風中，似乎傳來了他的聲音。

全程沉默的青靈忽然上前一步，她右手一張，插在曼蛇墳前的烏金匕首飛回手中。

高陽、奈奈、罐頭、陳螢、王蔚洇、張偉六人站在別墅的前院，等著青靈小隊歸隊。

曼蛇的墳墓前，插著一把烏金匕首，那是他之前在尼國沙漠送給高陽的武器，高陽如今還給了他。

不過，事情似乎非常順利，他們一路上根本沒遇到麒麟的追蹤和堵截和_圖_書，想必，麒麟不屑跟他們躲貓貓，直接打道回府。

這些天，她早已跟高陽偷師成功，不僅要想好自己要下的棋，還得想好敵人會下的棋，從而再次預判。

青靈全程板著臉，不發表任何看法。

——領悟守護系天賦。

灰雄的墳前，放著一瓶啤酒。

高陽睜開雙眼，眼中掠過一絲隱秘而堅定的金色光芒。

「九嗣組織，全體聽令。」

「復讎。」

一定會回D區的電車站堵截，因為這是唯一離開北穗的官方通道。

青靈、紅曉曉、可又跟著九寒回據點，一路上，她們已經知道摘星閣發生的事。

霜霜和不周合葬在一起，墳前什麼都沒有放，陳螢說，他們有彼此陪伴已經足夠。

樹林深處並排葬著九座墳墓，分別是：沙葉、蔻蝸、曼蛇、灰雄、小天、栗子、浮生、霜霜和不周、野峰。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應道，聲音響徹空蕩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