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頭睡在兩個沙發墊拼成的床墊上,頭戴耳塞、眼罩一體的入眠器,露出小半張白凈的臉。
他正疑惑,眼前閃過一抹紅光。
曼蛇藏在昏暗的角落,背靠集裝箱坐著,腦袋低垂,手中還攥著巡邏機報警器,就連入睡時的呼吸聲中都透著警惕。
「83.53%。」西燃說:「【綠箱】推導出的37種可能性中最大的一種。」
「無所謂。」
「有事?」
「隊長,結果出來了。」西燃這會也湊到了綠箱的全息操作台前,他興奮地推了下眼鏡:
「晏風是高級仿生人的可能性有多大?」朱雀問。
幾分鐘后,兩人順著作業樓梯,爬到工廠屋頂,坐在邊緣位置,像是坐在一座小懸崖邊。
「帶你看個東西。」朱雀一臉神秘。
大家沒時間再各自回家休息,白天還有一些工作要準備,於是在倉庫內小睡一下。
高級仿生人只從外表看,跟人類幾乎沒有區別。
「什麼?」高陽問。
演習https://m.hetubook.com.com結束時,已是凌晨兩點。
無法穿透霧霾的微弱黎明,倒映在兩個人的眼中,就像風雨夜的燭火,一轉眼就消失了。
高陽接過,在手中打量。
西燃和羅尼睡在一塊大木板上,兩人都躺得筆直,雙手合十放在小腹上,要是在兩人胸口放一簇白花,簡直就像是一對合葬的兄弟。
兩人久久無言。
高陽不說話,把S晶元還給她。
「難怪我入侵晏風大腦後,很快就拷出他的記憶數據。」朱雀笑了:「仿生人大腦中的記憶原本就是數據,不需要真正轉化,我當時為了節省時間,也沒想過去檢查這個。」
眼前是一大片低矮的建築群,多是舊工廠,兩邊則是來自其他區的高樓大廈和全息景觀,放眼望去,高陽覺得自己正身處在茂密森林中央的古老遺址中。
朱雀拿出一個東西丟給高陽,是一個硬幣大小的S晶元植入體,看上去就像一和圖書個中間鏤空的圓錐形的釘子。
朱雀拍拍手:「休息二十分鐘,讓【綠箱】重新生成環境,再演習一遍。」
畢竟這種劇情,他在迷霧世界中已經體驗過一次,當初的晏風就是一個傀儡,真正的玄武是經紀人。
高陽的目光越過整片17區,看向月之城的外圍地區,那是一片無法居住的荒原。
「S晶元。」朱雀解釋:「已經閹割過,植入時會有點疼,但不會扎進你的脊椎,也不會連接你的大腦神經元。」
「是的。」西燃也笑了:「在你離開晏風大腦的瞬間,晏風大腦被入侵的信息就自動反饋給終端,導致歸折提前醒來,並開槍偷襲你們。」
朱雀迎著渾濁的晨風,點上一根煙,高陽戴著過濾口罩,呼吸時能聽見潮濕的水汽聲。
他仔細看去,月之城外圍的暗淡天幕中浮現出一團非常朦朧的紅暈,跟高陽印象中的日出相去甚遠。
「天啊,一個高級仿生人竟然當上大明星,還擁有https://m.hetubook.com.com那麼多影迷!」罐頭感覺受到巨大的震撼。
他立刻抬頭,朱雀正在工廠高層的樓梯過道上,她的義眼照出一道溫和的紅色激光,晃到高陽眼中。
它在全世界都是一級違禁品,受到及其嚴格的管控,即便黑市也很難搞到,只有少數官方科研中心還留著極少數原型機。
見高陽發現她,她朝高陽揮手,示意他從一旁的樓梯上來。
「你想說什麼?」高陽看向朱雀,平靜地問。
一遍又一遍地演習,【綠箱】根據反饋數據不斷推演,最終得到一個較高的「通關」評價。
「哈哈!」灰雄走上來了,用力拍了拍高陽:「你小子立大功了!事成之後,劉離得多分一成!」
接著,整個天空開始變亮,但並非是蔚藍色,而是一種渾濁的灰白。
「過獎。」
朱雀又拿出一根煙,「一個完整的生命體植入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後來東西被拿走,生命反而不完整了,你不覺得很諷刺么?」和*圖*書
朱雀起身,走到高陽身後,撩起他的頭髮。
由於空氣污染嚴重,無論白天黑夜,月之城的天空永遠充斥著霧霾,唯有每天清晨,東方的空氣可見度稍好些,才能短暫地看到幾分鐘日出。
高陽照做,很快走到朱雀身邊。
「學弟你真厲害!」罐頭也開心地跑過來,看到高陽的能力被大家認可,比她自己被誇獎還開心。
高陽立刻感覺後頸窩傳來一陣冰涼,接著是針扎般的疼痛,但可以忍受。
「流了點血,問題不大。」朱雀笑著拿出消毒紙巾,給他擦著傷口:「最開始,晶元植入可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死亡率高達4%。隨著科技進步,現在S晶元的植入手術只要半小時,打上麻藥,一覺醒來,世界就徹底改變了。」
「要幫忙么?」朱雀問。
高陽動作很輕地起身,不想驚擾到大家,卻發現朱雀不見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裝上了一雙翅膀。」朱雀重新坐回高陽身旁:「當然植入S晶元的人也可以取出hetubook.com.com,但幾乎沒人這麼做,因為一旦取下內心會有一種巨大的空虛感,彷彿生命都不完整了,就像是折翼的鳥。」
……
話音剛落,高陽前方出現一抹紅。
高陽醒來時,已是凌晨5點30。
城市中的霓虹廣告和全息虛擬景觀也陸續關閉,月之城像一個卸下濃妝的屍體,展露出它蒼白的皮膚和冰冷的毛孔。
事到如今,高陽越發有一種錯覺,這個夢就像是一個蹩腳的「重生文」,遲早會把他在迷霧世界經歷的事全部「改編」一遍。
朱雀抽完一根煙,將煙頭往腳下一彈,雙手后撐,仰起頭:「要來了。」
「日出。」
不過這事發生在月之城,一切又很合理了。
灰雄直接睡在地上,拿著一個仿生人大腿當枕頭,呼嚕震天響。
高陽他根本不是猜到,只是單純知道。
「照目前的數據推演,綠箱認為晏風很可能是高級仿生人,真正的主謀是歸折,晏風的S晶元的終端控制權在歸折那裡。」
「應該的。」
「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