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而故作神秘,將照片還給他,「哼,不告訴你!」
也正是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他的背後還站著一個人。
短暫的會議結束之後,林坤武冒著夜色走出了大門,林曄緊隨其後。
槍聲!
見林曄有些吃癟,她只好笑道:「你不是錢夾里放了一張全家福嘛?」
簡單將一切都複位之後,他並沒有回去,反而走進裏面的一個房間。
這個機關只有他和父親知道,如果父親留有什麼話或是東西給他,那一定會藏在這裏。
拐過一個街口,一條長龍闖入眼帘,那是排隊等候的人群,而那盡頭正是林曄記憶當中的早餐美味。
不過,令林曄奇怪的是,昨夜棒殺的毒蛇和那根沾有血跡的木棍竟然消失不見了,僅僅在地上還留有一些發黑的血漬,證實昨夜發生過的事情。
他想要抓住父親,只可惜他的手根本碰觸不到任何人。
「可是……」
「對!堅決不能妥協,現如今,還有一個人可以求助!」林坤武站了起來,滑動打火機,將那封信燒成灰燼。
「喂,林曄,你也太誇張了吧?你就這樣坐著也能睡著?」
「這……怎麼可能?」另一個女人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他們怎麼可能反水?」
林曄轉過頭望著許桐彤,後腦勺傳來一陣麻木的感覺,他終於知道異境當中的那一擊是來自於何處了。
小鎮清晨的空氣很清爽,瀰漫著一種泥土的清香,林曄深吸了一口,藉由這家鄉的泥土香,帶他回到過去熟悉的時光。不過,小鎮上早已經是另一番景象,早點鋪子里氤氳的湯氣,裹挾著包子的肉汁香,不斷往林曄的鼻子里鑽。
那個喊林坤武「大哥」之人,不是韓翰兵,又會是誰?雖然他年輕了十幾歲,但是他的五官輪廓還是沒變。
「不!」韓翰兵堅決不同意,「我們絕對不能妥協,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不把他們連根拔起,如何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此刻,他的心情格和_圖_書外矛盾,如果不是許桐彤,或許他可以掙扎著站起來,見到父親最後一面;但如果不是許桐彤,他或許會被困在這張照片當中,永遠也出不來。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摁下。
等了大約十分鐘,他終於滿心歡喜的提拎著四個大包子,朝老宅走去。
等他緩過神來,突然,他的手指穿透了那張照片!
可是,當他剛剛穿出那扇門的時候,周圍的環境又變了,黑夜當中風雨交加,小木屋變成了一條川流不息的馬路,霓虹燈還在不遠處亮著,光彩奪目,但是那鮮紅的顏色林曄尤為反感,因為它總給林曄一種鮮血噴涌的景象。
林曄的手指不斷觸摸那張照片,希望能夠讓它變得更加光亮一些,可是,隨著他的手掌的浮擦。一種不安感猛烈的衝擊他的大腦。
林坤武重新站了起來,「各位,現在是特殊時期,為了大家安全,今晚過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大家全都隱藏起來,而且,我在這裏強調,今後無論誰出事,都不允許營救!」
就在他雙腿竭力跪在地上的時候,他終於看見了父親。
而此時,許桐彤「奪」走照片,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指著其中一個男子問林曄,「這個人是不是你父親?」
「爸!」
「那好吧!要幫忙就CALL我!」
一男子扶著冰瑾,擔心得問道。
林曄沒有理會她,徑直朝裡屋走去,第一間房是父親的書房,林曄記得小時候父親最喜歡坐在裏面舞文弄墨,而且靠近大門外側擺著兩個巨大的藏書家,每一個都有七層,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林曄最喜歡其中講怪力亂神和妖魔鬼怪的連環畫,只可惜每每被父親看見,都要被收繳,如今他發現,這些連環畫竟然全被父親收藏在最頂上的木盒當中。
她似乎聽到了林曄的腳步聲,「林曄,你來了?」
距離林曄比較遠的一張椅子移動了一下,那個從椅子上站起來的人走近林坤武,同樣和-圖-書走到林曄的面前。
周圍一片漆黑,房間的樣子全都消失不見了,他似乎被吸入了這張照片當中,因為他能夠看見照片之外的許桐彤,還在四處翻找書架,任憑林曄如何喊她,她全然沒有回頭。
可就在這時,眼前一道黑影閃過,他的枕部受到重重的一擊,他直直得倒了下去,眼裡定格的最後畫面,是父親靜靜得躺在距離他不過五米的距離。
「這是小艾被抓之前交給我的。」
七歲以前,林曄每每在她家門前提著兩個大包子,行走在上學路上。
「噼咻!」
「沒有可是,這一仗我們必須贏!」
「冰瑾,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他們已經不可靠了。」
「林曄,你回來拿什麼?感覺這房子里沒有什麼可以留念的啊?」
確定她已經離開了,林曄迅速將大門合上,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張照片收好,然後將木盒重新放回書架頂上。
林曄有些詫異的點頭,要知道,從來沒有人覺得他和他的父親有半分相似之處,就連母親也覺得林曄的長相及性格與他父親相差甚遠。但許桐彤竟然一眼就認出了!
許桐彤在客廳轉轉兜兜一圈,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屋子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即使有,也肯定被賊光顧了。
不過,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坤武,他的父親,絕對不是像母親說的那樣,死於車禍,死於意外,而是被人殺害了!
「桐彤,要不你先回賓館,隨便找一家餐館點幾個菜?我在這先收拾一下,等會兒就過去。」
「不行,這件事只能我一個人去辦!」
他驚呼的從異境當中醒來,額頭、手上全都是冷汗,而那張照片已經被他捏皺了,他急忙將它鋪展開,將上面的汗液擦乾。
重新接過照片的林曄,將它上面的灰塵一點點抹開,父親的樣子越來越清晰,照片當中的父親特別精神,看向鏡頭的時候,略帶微笑,看得出來他和周圍的幾人相談甚歡。不知何時開始,和圖書
父親的笑容越來越少了,年紀尚輕的他以為父親從來都是這般嚴苛,但是看著這張照片,他發現,原來他也是會笑的,甚至神情如此放鬆自然。
那一陣詭異的疼痛來得太蹊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縈繞在林曄的頭上。
他強力捂住自己的心臟,心肌強力的收縮帶來的陣痛幾乎傳遍了全身,他的大腦也開始疼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下來,襯著月色,他那紫色的嘴唇還有深沉呼吸帶來的鼻翼煽動,將他的四肢全都束縛住了一般,他想要爬到父親身邊,卻無能為力。
他衝進巷子里,漆黑的巷子沒有路燈,好似一個吞噬萬物的黑洞,但林曄沒有猶豫,繼續朝裏面跑。然而,一個岔路口出現在他面前。父親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很有可能走進了其中一條巷子,但是留給林曄選擇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
「不對,」驚恐之餘,他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我變成了透明?」
「不用了,」林曄堅決拒絕,「這裏灰塵太多了,省的弄你一身,你還是先去吧,我收拾好就過去。」
按照許桐彤的習慣,周末不上班沒課的時候,她必定睡到日上三竿,林曄苦笑著搖搖頭,只好放棄。
他快速鑽進床底,伸出手憑藉著小時候的記憶,在底下的床板上摸索著什麼,果然,他碰觸到一個凸起的原型摁紐。
那張照片上有五個人,一女四男,其中除了年輕時候的父親,林曄能夠辨認出,其餘人他全都不識。
那個漆黑的天空,下雨了!
如今,十幾年過去了,也不知它是否還在?
「大哥,讓我去吧!」
只可惜,十幾年過去了,留在他記憶當中的父親的模樣越發模糊了。
這個聲音林曄覺得有些熟悉,當林曄湊近一看的時候,她的樣貌更加熟悉,只是林曄如何也想不起來他究竟在哪裡見過她。
他竭盡全力往左跑,那條路似乎格外的長,無論他如何跑,他永遠也跑不出這條巷子,但和-圖-書是他的心卻越來越痛。
林曄失落的站在一旁,看著父親在自己面前來回踱步。
那個被喚作「冰瑾」女人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臉上的憤怒被痛心和悲傷所取代。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那陣突如其來的心絞痛慢慢緩解了,林曄不敢耽擱,他拚命朝馬路對面的巷子跑過去。
「爸!」
林曄點了點頭,目送許桐彤出門。
父親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
他朝窗外望去,已經接近中午了。
「你怎麼起來了?我還想著給你帶兩個包子去,現在正好,來嘗嘗我老家的包子,味道可好了。」
「左邊!左邊!」
「你怎麼看出來的?」林曄問道。
「是啊,大哥,我們現在必須冷靜下來,想想該如何營救兄弟們。」
林曄將木盒裡的東西倒了出來,一張照片隨之飄出,它被這些連環畫壓在最裡面。
兩人狼吞虎咽般解決掉早餐,重新走進老宅大門。沒了黑夜的渲染,老宅和普通的房子並沒有什麼區別。
他放棄了,在這了漆黑的世界里,任何一絲光明都將成為他追逐的方向。果然,幾米開外有一處燈光閃出,當林曄跑過去的時候,幾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是他的卧室!
憑著兒時記憶,他朝西南邊的一家早餐店走去。
就在林曄猶豫的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從他左手邊的巷子里傳出,聲音很小,如果不是巷子口偏離大道,比較寂靜,他根本聽不到,但此刻,林曄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因為他對於這個聲音很熟悉。
路上,他還心心念念著,留兩個包子給旅館的「懶豬」,卻不料,他剛到老宅門前,一個人影早已佇立在那。
信封被打開,裏面的一張簡易的薄紙四人互相傳閱,但是每一個看過的人臉色都變得特別蒼白比之白紙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桐彤有些不願,「要不我幫你一起收拾?」
「坤武,你也先坐下來吧,現在的情況就算我們再急,也沒有和圖書什麼作用。」其中一位女性先開口道。
而此時,林曄正站在路口的一頭,望著父親拐入另一個巷子口。
他聲嘶力竭得喊了出來,只可惜那個躺在地上的,他最親近熟悉的人,再也沒能回應他。
翌日,林曄貪了一個大早,他敲響了隔壁許桐彤的房門,卻無奈裏面遲遲沒有人回應。
而冷靜下來的林曄,這才注意到,父親的神情有些奇怪,他特別焦慮,眉頭緊皺,同時照片當中的其他四個人也是如此。
一個夾層從床對面的牆面「跑」了出來。
此刻,林曄已經詫異到說不出話了,他看著男人,「韓……韓叔?」
「如果小艾的情報無誤,那我們該怎麼辦?現在前路不可靠,後面又有追兵,我們已經處於進退維谷的境地,更何況,我們只有得到他們的幫助,才能救出那些被困的兄弟,難道真的就打算這樣妥協嗎?」
果然,刨去林曄那些藏起來的那些小動物的屍骨,最裡面竟然藏著一封牛皮信封。
「啊!」
不過,當林曄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同樣看不到他。
那是他過去常買早餐的地方,鋪主是一個老大娘,做的一手好包子,皮薄肉餡多,咬一口,清純的肉汁湯能夠溢滿整個口腔的味蕾。
林曄這才想明白。
「爸,你看看我啊,我是林曄啊!」
所有人都理解林坤武的決定,卻又無法接受,試問誰又能看著自己的兄弟受死而無動於衷?
正是照片當中的那五個人!
這是小時候父親專門為他做的,為的就是藏一些他所珍視的東西,不讓母親發現。
他剛想要靠著牆壁撐過去,只不過身子才接觸上,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得朝後摔了下去。萬幸,他接觸不到地面,故而感受不到撞擊帶來的疼痛。
不知為何,他本想追上去,可是他的心臟突然撕裂一般的疼痛,緊接著疼痛傳至雙腿,抽搐不已,他站在原地難以移動半步。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