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時前……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是問你『皇城』酒店的事該怎麼辦？」李涵的語氣越發著急。
二十分鐘之後，五輛警車趕到現場，周圍已經被警戒線圍了很大一圈。
「人類遺傳學專家是陳世清，他是阿海的父親。而那名警員，則是……你的父親林坤武！」
「不是……等等，」他有些不知所以，「你剛才說我爸是警方派去的卧底？可是，為什麼陳警官他告訴我的卻是我爸是一個惡勢力組織的頭目？最後被黑吃黑殺掉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查到了些什麼，最開始，陳世清和你的父親的確順利打入了『煉獄』內部，他們甚至成功向警方傳遞過幾次實驗計劃的內容。可是，就在警方準備繼續深入的時候，你的父親卻切斷了和警方的聯繫。」
他卻沒有絲毫顧忌，直接上手推開了那扇大門，留下兩隻掌印。
「他應該是被這場景嚇著了，外面聚著太多的記者，我擔心他精神會崩潰，所以就讓他呆在這裏。」派出所所長回道。
但是，在最後一次的大規模清剿行動當中，遭遇到對方強烈抵抗，慕容局長犧牲了。而顧培森因為在『煉獄』清剿當中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所以被提拔為南新市公安局局長，接替了慕容局長的位置，幾乎所有的行動人員全都被論功行賞。」
陳威海抓住了他話中重點，「沒有想到？你知道昨天晚上倉庫有事發生？」
陳威海說的話，林曄自然不相信，但他的記憶當中的確有些碎片，父親經常和一些神秘的人接觸。
李淼突然換了一張臉，眼神當中多出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冷漠。
林曄六神無主得坐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穿過北巷，最裡面竟然有兩行翠綠斑竹，竹葉過於茂盛有些耷拉下來，掩蓋住了路徑。他小心撥弄了周圍的葉子，最後還是因為過於耗費時間只好作罷。
李淼快速讀完這封信，竟同樣詫異於其中的內容。
誠然，如陳威海所猜測的一般，有人上演了和當初李淼追查的毒品交易案一模一樣的戲碼。
李淼拍了拍林曄的肩膀，安慰道：「林曄，你放心，你母親不會有事的。」
他踩在旁邊的石板上跳了出去，沿著牆壁終於穿過那幾行斑竹。
「既然這樣，先從這個人的身份作為切入點，」陳威海指著那個唯一一個沒有配槍的中年男人，「他應該是一方交易人的頭。」
「是你報的警？」
「被選定的人是誰？」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人鬆了一口氣。
附近的派出所所長看到陳威海，立刻跑了過來。
圍觀群眾全都站在大馬路上，還有人為了湊熱鬧甚至爬上港區的瞭望塔。
「欸，等等，」小周有些茫然，「這是什麼意思？」
「林曄，如今他們要的硬碟不是問題，我們可以隨時偽造一個出來，但是真正的問題是你！」
高其將結果遞給他，「屍檢www.hetubook.com.com結果沒有什麼太多異常，除了大門附近兩名死者是因為寰椎骨受力破裂刺穿脊髓造成相關動脈破裂引起死亡之外……」
「不過，他們當時正在秘密招募大量的科研人員，尤其是從事生命科學、遺傳學研究的研究員。」
他突然回想起當初楚鈺、韓叔還有趙震麟他們曾經無數次警告過自己，不要和警方走到底太近，原來，他到底做了一些什麼！
「不用了，李警官，我母親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不勞你們費心。」
「高其，周末，帶著你們的人立刻勘驗屍體，檢查現場，一定要核對清楚所有死者以及槍支數量，決不允許有任何的槍械流入到人群當中！」
「這間倉庫是你的嗎？」
可是這話在林曄聽來卻顯得空洞無華，遙遙無期，「我如何能不擔心，我現在手裡根本就沒有他們要的硬碟，我拿什麼去換我媽？」
周末偷偷將一個U盤插入電腦，打開了其中一段視頻。
「『死士』？」單聽名字便讓林曄覺得不舒服，「莫非是犧牲那些人？」
穿過大路之後，不知不覺當中，他竟然跑進了一個小巷口。巷子十分凋敝，他走進巷口，上面刻著的字因為風霜侵蝕隱隱有些難辨，僅剩下「北……巷」二字依稀能夠讀出。
林母在信中早已經預見了自己會出事，卻讓林曄無論如何都不要去就她。
果然，那人一定會被判刑坐牢，「噗通」一聲跪在陳威海面前，涕泗橫流哭訴道：「警官，我也不知道會出這種事啊，我只是想貪一點便宜，把倉庫借出去兩天，拿點租費，可誰知道……」
倉庫的頂棚好幾處還被穿通，斑駁的陽光接著樹林間隙透過這孔直接射進來，倒是給這黑暗的倉庫來了些光亮。
李淼說到這兩人之時，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林曄。
李淼卻陷入沉思，十五年前，一切竟全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視頻當中，有兩個年輕人從茶館的大門走進來，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一坐便是一個四個小時，期間也沒有換茶。
按照約定，他必須在一公里之外的大路口下車，之後徒步跑到指定的地點。
平平無奇。
「什麼事？」林曄只覺身後一陣冷汗冒出，彷彿接下來的事實他可能會難以接受。
眾人散去之後，周末卻跟著陳威海來到辦公室。
「屍檢結果怎麼樣？」陳威海問道。
幫派之間的械鬥他倒是見過不少，尤其是他消失的這五年，但是大多數都是冷兵器近身搏鬥，能夠造成的死亡案例相對比較少，但眼下的槍戰痕迹已經瞭然，四面牆壁上柱子上包括地上幾乎全都是彈痕，那些黑衣人手中握住的槍也是證明。
他拚命跑過去，「媽，媽！」
周末接著說道：「至於現場勘察的結果，一共發現了十二具屍體，共找到十一把槍。除這名中年男子身上沒有配和_圖_書槍之外，其餘人的槍都在身上，並未有遺書。」
「還能怎麼辦，二隊現在正全力配合丁海英，只能由我們接手，而且這案子非比尋常……」
他突然加重了語氣，「不知道？那你知道什麼？你知道這裏面有多達二十條人命嗎？你知道一旦我們查清楚，你和他們的死有直接聯繫，甚至你在包庇兇手犯罪，你會被判多少年嗎？恐怕金山監獄都不夠你坐穿的！」
但，他真正缺少的是救人的籌碼。
他手裡死死攥著牛皮紙暫封的硬物，拚命往前跑去。
最後幾個字，他近乎是吼出來的，這聲控訴既是對那些可惡的謀害者的憤懣，同樣也是對自己無能的不滿。
可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焦頭爛額的時候，當時身為南新市刑警大隊隊長的顧培森，接到線報消息，說當時的『煉獄』內部因為利益分割問題，出現巨大變革，組織高層出現分裂，而正是藉助這名線人提供的線索，顧局率隊攻破了『煉獄』組織的一個分部，掌握了該組織一部分重要成員的信息。也正是拿著這份資料，上級派駐大量警力全力清剿，最後終於將這個組織從南新市的土地上徹底抹去了。
高其經過一天的屍檢，已經累到喘不過氣，此刻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回到小周的問題。
陳威海一說完，他拚命搖頭，還死死抓著阿海的手，「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打開倉庫大門的時候，就看見裏面躺著那麼多……那麼多死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沒有想到會死這麼多人。」
所有人忙完現場工作回到警局，已經是晚上七點，他們聚在會議室，就連港區倉庫槍擊一案進行分析。
「出什麼事了？慌慌張張的？」慕容芸問道。
陳威海點頭，慢慢蹲下，一隻手扯開他的雙臂，終於看清楚了該人的面貌。
「那好，那你知道『死士』計劃嗎？」
李淼本想解釋，可是林曄卻什麼也聽不進，他將李淼趕了出去，整個空間當中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不相信父親會叛變，他更不願意接受所有的人用那種眼神看待他的父親，他們一家，亦或是說，他開始不相信李淼，不相信慕容芸，他不相信他們會救出他的母親，他甚至覺得眼前的李淼，不再是一名警察，他開始動搖李淼逃犯的身份。
「她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寫下這封信……李警官，我該怎麼辦？」
高其道：「不過，這種殺人方式並非力大就能辦到的，需要很高的技巧，應該是受過專業訓練而且經驗豐富的老手。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在犯案過程當中沒有留下指紋。剩下的人更簡單，皆為中槍身亡。」
就在這個時候，當時任職南新市公安局局長一職的慕容公謹。」
「除了我爸！」
那人見陳威海身著警服，情緒漸趨於平穩，木訥了一會兒之後，拚命點頭。
那和*圖*書人猛然抬頭，吃驚得看著陳威海，又好似說錯話一般逃避了他銳利的眼神，支支吾吾得回道：「我……不知道……什麼……」
看見陳威海，就好似看見救星一般，他急於交付這燙手山芋的想法眾人不言而喻。
可是，無論他是否是她的親生子，他都不會遲疑于救她的決定。
就在他準備解開繩索的時候，有人從黑暗當中走了出來。
「果然，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李淼開始回憶起一段本應該徹底塵封的歷史，「十八年前，有一個跨國走私交易的組織『煉獄』偷偷潛入南新市，並且在南新市紮根定植，短短三年時間他們迅速擊垮了南新市當地隱藏的幾大黑幫勢力，並且將他們所有的資源收歸己用。而在那時，南新警方與他們鬥了整整十年，都沒能將他們連根拔起，這伙勢力的突然闖入，將南新市的格局徹底洗牌。
「這兩個人很可疑，他們似乎是在監視什麼？有其他的監控拍到他們兩個人的樣貌嗎？」
「沒錯，當時所有的人都認為是林坤武的叛變，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陳教授的死，那些卧底警察的死，全都歸咎於……他。」
就在此時，李淼找上門來。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最中間那束光射下。
「什麼好消息？」
小周有些氣喘，吞吐半天才說清楚，「剛才接到報案，說連港區的一間倉庫發現數十具男性屍體，疑似發生槍戰，顧局命令我們立刻前往調查。」
「生命科學研究？遺傳學？」
「最後，他成功了，可是自從他傳遞出成功的消息之後，甚至還未來得及向我們告知那些被赤化者的身份之時，他再一次失去聯繫，連同陳世清一起，杳無音訊。之後的半年，上級多次派出數名卧底潛入『煉獄』打探他們的消息，無果。直到最後一次，一名老刑警在臨死前傳出消息，說……說你的父親已經叛變，加入『煉獄』，而且還供出了警方之前的卧底與陳世清的卧底身份。一時間，南新警方獲取『煉獄』信息的渠道全被斬斷，警方失去了對『煉獄』組織的控制。
「初步懷疑是黑幫之間的械鬥，兩方之間應該在進行某種交易，有一方想要黑吃黑，結果就引發這次開戰。」周末說道。
周末只好幫忙道：「就是被扭斷了脖子！」
周濤匆匆忙忙得敲開陳威海的門，「不好了，陳隊。」
「硬碟？」李淼不明所以，「什麼硬碟？」
中槍的傷口如今血液已經凝固，但這周圍漫延浸出的血泊著實令人膽寒。
「這樣，一切按照剛才的計劃進行，抓捕宋富強行動我將委託給丁隊，畢竟宋富強也和專案組有關，他不會推辭。」他轉而又向小周說道，「立刻通知高其，周末馬上趕往連港區倉庫。」
林曄搖頭，「從未聽過。」
他用力搖晃了幾下，她始終沒有回應。
他再次點頭，「是……是我的。」
周末點了點頭，hetubook.com.com又將鏡頭切換至另一個方向，最後果真清晰的到了。
林曄頗為吃驚，在他的印象當中，黑道應該只是一群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做的應該也只是與錢有關的買賣，怎麼可能會做這種掏錢「虧本」的生意？
陳威海又轉身對那位所長，問道：「報案人在哪？帶我去見見他。」
「通過最初和『煉獄』交手的幾位經驗豐富的卧底前輩帶來的消息，原來這個『煉獄』組織來到南新市紮根，他們的目的並不僅僅是吞併這些黑幫勢力，而是利用他們從事更加罪惡的事。」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林曄還是被震驚到了，大腦一時間竟不能思考。
所長將陳威海引至倉庫的一扇後門，推開門，只看見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正癱軟在地上，雙腿不由自主的顫抖，頭埋在雙腿之間不敢直視。
陳威海看見他剛才在會議室有些支吾，便清楚他有事隱瞞。
陳威海進入倉庫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門口兩個望風的屍體。
「一開始，包括省公安廳的幾位專家都認為他的計劃過於冒險，一旦失敗必然會暴露他卧底的身份，但是他還是執意一試。」
這撒謊的表現讓陳威海有些惱怒，他的時間本就不多，他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再往裡走，場面更是「壯觀」，一群清一色黑色西裝男子手持槍械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一層疊一層。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來了！」
「怎麼會是他們兩個？」
他如今滿頭大汗，分不清楚究竟是因為累的還是嚇得。或許他當值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
「不是的，林曄，你聽我說……」
「沒錯，他就是慕容芸的父親。他與幾位省公安廳請來的幾位專家一起制定了一個代號為『死屍』的清剿計劃。」
看著他恐懼害怕的眼神，陳威海只好松下口氣，「你待會和我去警局錄口供，把你知道的相關信息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怎麼……會是……你？」
兩人聽完，心裏不覺一驚，如今南新市的治安在全省皆居前列，再加上全國管控槍支的力度逐年加大，同時對黑道上的武器買賣嚴格管控，就連一些小戶的獵槍都已經收繳，怎麼可能會出現如此規模的槍戰？
林曄有些失望。
「『赤化』計劃？」林曄大致能夠猜出這計劃背後的意義。
最後四個字林曄幾乎是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不知道為何他隱約有些失望，失望於他信仰的正義，失望於他自己，竟然會懷疑父親。
他們的勢力日漸壯大，甚至將手伸向了政界、商界和教育界。省公安廳對於他們的存在越發忌憚，連發幾道紅色公函，要求南新市公安局儘快剷除這個組織。可是，當時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抓住『煉獄』的把柄，更沒辦法接觸到它的內部高層。
「我也不知道，我媽還給我留了這封信。」
「赤化」計劃的結果，林m•ｈe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ｍ曄也知道，因為他曾經在異境當中見過父親曾經和幾個人在一間黑屋當中商討。
「當時慕容的父親也十分不解，多次嘗試聯繫他，還是沒成。就在上級以為『死士』計劃失敗，準備重新派出卧底之際，林坤武卻又突然聯繫上了慕容公謹，而且他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陳隊長，你終於來了。」
「不錯，這個消息上級高度重視，因為從他們入境的那一天起，上級就懷疑他們的目的並不單純。所以，他們決定採用慕容公謹提出的『死士』計劃。上級秘密選定一名人類遺傳學專家，以及一名專業警員作為卧底潛入到『煉獄』組織的計劃當中，打探他們最終的目的。」
「還有什麼事嗎？」
那種略帶輕蔑和嘲諷的語氣，讓他頗為厭惡，但直到他看清楚這個從黑暗當中走出來的人時，厭惡的表情已經被震驚所掩蓋。
她靜靜得坐在那裡，身後的椅子束縛了她的身體，沒有意識的低著頭，強光之下沒有半點反應。
林曄看著他的臉，那張毫無情緒波動的面容，他突突然有些明白了，他問道：「所以，李警官也是這麼想的嗎？」他竟然開始冷笑起來，「呵呵，難怪，原來一開始，你也是，慕容教授也是，對於我總是十分警惕，我起初以為……只是因為……因為我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原來……原來你們是因為我父親的緣故，因為仇恨，所以從骨子裡就把我歸類為你們認定的那一類人吧？」
他探了一下她的頸動脈脈搏，尚在跳動，呼吸也逐漸顯現。
其他人也贊同。
大門打開，裏面竟是一個巨大的倉庫，只不過這倉庫的年歲有些久遠，牆體上的白色粉刷已經掉落的所剩無幾，支撐整個倉庫的那些柱子也因為侵蝕開始變得搖搖欲墜。
「李警官，我正打算去找你，正如你所料，他們綁架了我媽是為了得到一個硬碟。」
「林曄，你了解你的父親嗎？」
「明白！」
2018年9月6日
「不清楚。」
李淼說完，林曄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李警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有什麼問題？」
巷子之後，便出現了一道銅綠色的大門，在幽靜的山林之間閃耀著熠熠光輝，不過，這銅銹溶於水散發出來的氣味著實有些難聞，濕漉漉得搭在門上。
聽到這個名字，林曄心裏突然有了一絲一異樣，他看著李淼，「難道他是……」
「怎麼辦？」李涵問道。
「原來你的父親雖然作為陳世清的保鏢招募進入組織，但是因為他的能力比較出眾，直接被召入組織高層當行動人員。正是藉著這個機會，他調查到該組織打入商界的幾名成員，不僅如此，他還向他的上線，也就是慕容局長提出『赤化』計劃。」
「那這裏面發生的事，也與你有關了？」
林曄越發不解，「李警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我爸，我怎麼會不了解他？」
「為什麼？」林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