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石擊起千層浪,天下合圍李盜聖
第五十七章 風雨飄搖

穿胸殺人,這與其說是一種殺人手法,倒不如說是一種殺人習慣,因為被殺死的每一個人都是這麼死的。
「我欠你一件事,任何事,你說,我便去做。」
「霍,還真是新奇,那你倒是說說,江湖上有哪天是不死人的?」高大的男人倒著茶水,好笑地說道。
半截仙終歸是去了他妻子的墳前,那是一座荒坡上的孤墳,就像她生前那樣,顯得有些孤苦無依。
白色的紙片在風裡被吹得散開,飛向了荒坡的遠處,等到落在地上的時候,又被小雨打濕,沾在了塵土裡。
這樣的殺人魔放在江湖上著實是一個叫人頭疼的存在。
枯黃色的落葉在指間緩緩地轉動,遮掩著那座孤墳和那跪著的一人。
而且他應該對自己的很有自信,所以才總會用一種方式殺人,簡單直白,一擊斃命,也完全不怕別人會躲過去。
那日的風很大,捲動著人身上的衣袍,鼓鼓作響。
茶水裡倒映著人影,李www.hetubook•com•com駟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高手殺人一般都有這樣的習慣,只用一招,也常用一招。
不過這也沒辦法,誰讓秋日里本來就是這樣的呢,道寒路冷,風涼葉黃,人都說秋日凄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也難怪他總是會來找李駟,大概因為李駟已經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這說明殺人的人很可能練的是一種特別的功法,所以不用兵器,就像李駟自己一樣。
看著不遠處跪在墳前的半截仙,他低下了眼睛,將手中的喪紙揚上了半空。
……
耳邊又傳來了鄰桌的人談話的聲音。
「你聽說這段時間江湖上的怪事了嗎?」這是鄰桌的一個矮小男人說的話。
倒不是李駟故意去聽,而是以他的耳力,除非故意不去聽,否則很難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但是叫人不能理解的是,那人殺人似乎沒有目的,也沒有差別,簡直就是遇見就殺。
「呵,和圖書你又不是江湖人,管江湖事幹什麼?」另一個相對高大的男人嗤笑道。
古道茶涼,一處茶攤里,李駟正坐在一張桌邊喝茶。
最近的江湖上常有行路人被殺死在路上,死相驚恐,胸前有一個大洞,就像是被人用手臂貫穿的一樣。
……
黑雲低壓,風雨欲來,而這個世上的人,皆飄搖不止。
高大和矮小的男人還在聊著,李駟卻沒有再聽下去。
有人說李駟能,可事實上,他真的能嗎,他只是如同一片落葉一般,無根無枝,隨風而走罷了。
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一路上,他已經聽人說了好幾次了。
矮小的男人喝了口茶,將茶碗放在了桌上。
就像是這一片江湖。
接下來他準備去黃鶴樓,還準備好好遊玩一番呢,可不想遇見什麼麻煩。
「哦?」高大的男人像是有一些興趣:「怎麼個特別法。」
「我聽說,他們死的時候,胸口都被開了一個大洞,而且神情都很和_圖_書驚恐。」
希望不會叫我遇到吧,不然估計又是一個大麻煩。
一開始只是死了幾個,還沒有人在意,但是後來越死越多,甚至有些有名有姓的好手都栽在其中,也就有人注意到了這件事。
人都說江湖逍遙,但這江湖上真的有人能夠逍遙嗎。
蕭木秋是在入夜之後才來的,在天上陰雲終於積壓不住,下起了一些小雨的時候。
李駟站在土坡的後面,靠在一棵枯樹邊,靜靜地等著。
這一日,應該稱得上是風雨飄搖了。
「不不不,這次不一樣。」矮小的男人搖著手:「我說的那些死人,死法都很特別。」
李駟這樣想到,喝完了自己的茶,起身離開。
風雨里,蕭木秋披在半截仙身上的錦衣落了風塵,他自己走過了李駟的身邊,看了一眼李駟,說道。
墳前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單薄,也有些佝僂。
半截仙的事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也不知道他現在又去了哪裡。
蕭木秋說道,走下和_圖_書了山坡。
「看完她之後,你想去哪便去哪吧。」
等到他看完孤墳前的石碑,跪坐下來的時候,風更大了,當然這也許也只是錯覺而已。
他從遠處走來,走到了李駟的身邊,手裡難得的沒有拿著摺扇,而是一疊喪紙。
李駟看著那人走遠,轉過頭來嘆了口氣,鬆開了手裡的落葉,任由它隨風飛去。
入了深秋的天氣,吹進袖間的風已經有些涼了。
看著半截仙,蕭木秋沉默了半晌,走了上去,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半截仙的身上。
「嘿,閑來無事還不能聊聊了啊,我也是聽人說的,最近江湖上,總是死人。」
他沒有帶著往日的嬉笑,只是不言不語地站在墳前,臉上沒太多的表情,反而叫人說不清楚他的神色。
誰知道呢,總之他又換了張臉,走進了人群里。
然後直起身來,轉身離開。
該說李駟入世的時間終究是有些短的,如果他在二十幾年前就身在江湖的話,應該對穿胸殺人和圖書的這種殺人手段有些耳熟,起碼會略有耳聞。
這種殺人的手段出自一個人,一個曾經叫整個江湖都無能為力的人。
若是再下上一場細雨,便算得上是冷了,讓人忍不住想要添上幾件衣服。
不過這樣看來,沒有一張真正的臉有時也是一件悲事吧,永遠只能孤身一人。
「大洞?」
還在那座酒樓里幫工,又或者去收集他最愛的消息去了,也可能在哪個酒家裡買醉?
半截仙又變了一個模樣,變成了一個尋常普通的中年男人,不過或許這便是他真正的模樣,李駟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自然也分不清楚。
其實這些年來,他也不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半截仙為他們母子做的事。
一片落葉落了下來,被他接在了手裡,隨意地把玩著。
只是,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面目來面對自己的這位生父了。
就像是蕭木秋成立風雨飄搖樓的時候,眼中所見的情景一樣。
說罷,他低下頭,走進了風雨里,衣帶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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