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和司馬懿一起露出了「那你明白個屁」的神情。
讓閨女將來當繼承人,當女皇行不行?
……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只要他們把小皇帝、小皇帝的子嗣、小皇帝的叔伯兄弟,總之就是靈帝桓帝一路殺到漢章帝漢明帝,給他們的戶口本全部幹掉,一言以蔽之就是不能再從東漢皇帝後嗣當中選繼承人,讓人沒辦法舉起一隻姓劉的小娃子說這個才是正統,那說不定真行。
首先她不明白黃承彥為什麼不好好和她說話。
到了下邳也沒忘記努力生娃!據說又有幾個得寵的宮人已經懷上了!
「不去。」陸懸魚不為所動,「主公似乎染的不是痢疾,你不告訴我,我是不走的。」
營中點起燈火,星星點點。
主公沒吭聲。
「聽聞主公染病——」
有人慌慌張張地想要阻止。
於是這個計策就隱隱浮現在幾個壞傢伙腦海里了。
「那這麼說,我算是錯怪他了,」她猶豫地說,「我應該去他帳中賠禮道歉嗎?」
關於這一點,諸葛亮講得很清楚,「承彥先生與劉景升皆娶了襄陽蔡氏女,因而承彥先生雖不慣俗務,卻與劉景升關係親厚,非同尋常,他既有這一層關係,又被寄以重望,來此軍中自然是為劉景升做事,豈能為大將軍出謀劃策呢?」
「你如何知曉?」
他的夢想可狂野了!
……小先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但是劉備沒兒子,也沒有可以倚仗的堂兄弟,沒有一個合法的繼承人來給各個集團下注,而小和*圖*書皇帝才二十歲出頭,比劉備小了二十歲呢!
陳定就是這麼死的。
傾其所有,在他身上下注的人就會很焦慮。
……不胡攪蠻纏了,繼續正文。
挺大的一座帳篷,只點起了一盞油燈。
……剩下的似乎只有頹唐與不安。
兒子多就代表了穩定,穩定就代表了意外事件減少,就代表了其他人能在他身上獲得的利益是穩定的,肉眼可見的,沒有高風險的。
萬一袁紹又給劉備打死了呢?萬一劉備自己就死了呢?劉備可沒兒子!
所以她嚴肅且著急地想要問一問白天看著還很正常的主公到底怎麼樣了,這其實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還不到戌時,主公就把外衣脫了,只穿了件中衣,外面披著一件罩袍,幽微燈火將影子拉長后,本體像是突然小了一圈,就很可憐。
……考慮到這個年代大家普遍不是很長壽,劉備也不一定能為繼承人保駕護航多少年,風險就更高了。
……主公沒兒子。
「是是是,大將軍,主公確實沒什麼——」
「惜乎劉表不知兵,」司馬懿從容地吐槽了一句,「他是永遠也不會有勇氣出兵北上的。」
「我那麼說話,」她有點遲疑地問,「他也敬重我?」
她的兩隻手攏在一起,手指糾結地攪來攪去,「我這人說話不太客氣。」
「有人從下邳帶了葯,」他喃喃地說道,「一刻也不等,現在就要我喝。」
人家還有一堆皇子!
「你怎麼來了?」
「劉表有爭雄之心,無兵和*圖*書戎相見之膽略,大將軍只要遣人領兵三千,送降卒南下,不消襄陽,多半行至宛城,劉表就當遣使送糧了。」
……看著還很正常,說話很有條理性,而且中氣也很足。
恐怕劉表糧倉里的糧食都要發霉了,他也要堅持著繼續囤著,就為那個狂野的夢想。
「我有疾無疾也不須你一個年輕女郎來侍疾,」他嚷道,「速去!速去!」
「先生的意思是,」她順嘴就問出來了,「是說天下只有我這麼不會說話,所以黃承彥先生覺得很稀罕,就很敬重我嗎?」
……她想象不出那個畫面,也想象不出他們在大殺特殺的時候,朝臣、士族、天下人,都是用什麼表情圍觀這一幕。
劉備臉上的神情就更糾結了。
那人家當然要大聲嚷嚷,表明跟你不在一條船,不是一顆心,壞事都是你乾的,可沒有他的份哪!
她又撓撓頭。
但這個答案非常簡單:
但話說回來,劉備也是有個閨女的。
「沒生病?」她狐疑地問,「那你們說什麼熬藥,說什麼調養?」
主公惱羞成怒了!
這個計策其實很簡單,但對於陸懸魚來說還是稍微有點燒腦。
……有點晚,所以風險非常高。
四隻手一起揮動起來,「千萬不必!」
「明公與曹孟德相爭時,劉表盡有時機,卻只作壁上觀,」司馬懿笑道,「而今他年歲既長,膽氣愈寒,難道還有什麼作為嗎?」
他不是永生不死的,他的權力要交給下一代繼承,功臣集團要確保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下一代能保障他們應得的榮華富貴,他們必須綁定很久,直到這個政權已經完全穩定,直到新的集團——按照大漢一貫傳統,應該是外戚或宦官——取代他們的位置,到時他們也已經沉澱為新的門閥世家,可以同其他世家一同進退了。
幾名老兵一瞬間臉就青了。
他萁坐在角落裡,似乎在發獃。
幾個人互相瞧瞧,眼神都有點微妙。
「帳外還在煮著葯。」她說。
除了一言不合可能再死個幾百萬,甚至千萬人之外,她的名聲也就徹底完蛋了。
她摸摸下巴,感覺有點輪廓了。
她指著那隻正在沸騰出葯香的陶鍋,「那這是什麼?」
……還得把儒家宗法,以及支持儒家的人也干翻一遍。
「主公?」
因此如果就是生不齣兒子,與其讓小閨女斗天斗地,還不如陸懸魚來。
總而言之就是,有動了心思的人,很可能還是主公身邊的人請了華佗,畢竟外人送葯的話,這位脾氣並不那麼溫柔的主公早就直接打翻藥罐勃然大怒了。
還有人在大將軍進帳后跺腳。
她左手敲在右手手掌上。
但對於即將起大疫的古代來說,「下痢」絕不是什麼輕而易舉就能過去的事。
但對於某些人來說,這事很大很大。
「這下闖禍了!」
……這個話不是諸葛亮說的,是司馬懿見縫插針了一句。
「大將軍遣降卒南下,足以令劉景升大病一場,」諸葛亮道,「這可不能與承彥先生有所牽連啊!」
這十幾萬www.hetubook•com.com
石糧食確實不是個小數目,但劉表一定是有的。
主公還是沒吭聲。
但一個一格一格往上爬,有機會試一試九鼎輕重的權臣沒有繼承人,這就非常麻煩。
她皺起眉,「什麼葯?」
「我完全明白了,」她說,「但黃承彥為啥要罵我。」
誰也說不出話了。
主公的憤怒又憋回去了。
劉備不是有皇位要繼承,他既是宗室,又是權臣,有著對皇位天然合法的繼承權,又有足夠的權力來讓自己的繼承順序向前幾萬位稍微插個隊,他甚至還有漢光武帝劉秀的前例可引以為援,只要休養生息幾年,干翻袁紹,他自己怎麼想都無足輕重,自然有人替他開始謀划。
「主公無甚大病,」他們小聲道,「大將軍勿憂……」
下一個問題是,黃承彥有心想幫,但該怎麼幫。
「我走了。」
她雖然不怎麼明白權力遊戲的規則,但一切遊戲都可以用暴力遊戲來替換規則,而在這一項上,她是王者。
小先生笑眯眯地,「世間善言者多矣,如大將軍者只一人爾。」
對於一千八百年後的人來說,痢疾不是什麼大事,有一大堆的葯可以治療,還能理直氣壯地買點自己喜歡的飲料來補充電解質,要是爆發了什麼流行性痢疾,那超市的椰子水脫銷也不是稀罕事。除此之外,最嚴重的也就是去醫院打兩天吊瓶,打完吊瓶,又是活蹦亂跳好人一個。
一個以州牧身份行僭越之舉,郊祀天地的人,怎麼可能不徵兵征糧呢?
陸懸魚整個人都有點懵了。
她匆匆m.hetubook•com•com忙忙地穿梭在營中,到得主公暫居的帳前時,有幽州老兵正湊在帳外支起的一個小爐灶前嘀嘀咕咕,一時沒見她來,於是有零星幾個字詞就飄出來了。
「是不是下痢?」她又問一句。
「大將軍適才言辭有何不妥之處嗎?」
陸懸魚臉色忽然一沉,「主公生病了?為何不報之我?」
正好的兒子輩!
眾所周知,行軍打仗用的糧食是一定比屯兵某地消耗的糧食要多得多,他既然有兵,就自然會囤糧。
「我其實是來問問劉表的事,既然主公信我,那我就自專而行了。」
主公好像更不願意和她說話了。
「我聽懂了,」她說,「主公在喝生孩子的葯。」
主公猛地嚇了一跳。
陸懸魚一頭衝進帳篷里了。
主公的臉一下子就扭曲了。
……難道是這幾日都在鬧痢疾,堅持著不同他說?
他才不會大批借出糧草呢!
……諸葛亮不算,人家那是合理的運籌帷幄。
主公沒有如白晝一般,威嚴而親切地端坐在案幾後面,注視著下首處的每一個人,每一張臉。
「我無事,」他嘟囔道,「辭玉若為降卒糧草事而來,自去定奪便是,劉景升多疑無決,非你之敵,只要休整幾日後,先解下邳之圍為要。」
「我不曾染病!」他憤怒地嚷嚷。
……這其實是很私人的一件事。
……沒兒子就沒兒子嘛,沒兒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黃承彥性情高潔豪爽,雖然不能公開為她出謀劃策,但一番試探后很是敬重她——
主公又不吭聲了。
她彎下腰,仔細地盯著主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