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河野太郎,他則是將這次大會變成了另一個宣傳自我的地方。
這些錢雖然少,但因為NPO財務公開,所以這些帳都是要一筆筆記錄在案的。相對於那些幾十萬円的捐款來說,NPO花費在它們身上的精力是相同的,但起到的作用卻小很多。
生活經驗最為豐富的人,被小池安排到了萬事屋去工作;認字而又沒有前科的人,他在耐心教授這些人如何掃條形碼后,又通過小原女士的勞動派遣公司把他們介紹進了「唐吉訶德」連鎖便利店當收銀員;身強力壯的,他就介紹到佐川宅急便……總之,人盡其才。
「……好像是。」
就這樣,「鎧甲萬事屋」的成立以這樣耳口相傳的方式,在老年人中以堪比病毒的傳播方式蔓延了開來,而且比什麼報紙和網路推送的效果都要好。
那些捐的少的,都是飽受暴力團體困擾的普通民眾,比如小商販和個體餐飲經營者,他們的捐款倒也算是真心實意。至於那些來參加會議的極道大佬們,則是把這筆錢看成了警視廳索取的「保護費」,所以解囊時倒是都頗為慷慨。
看諸如《蠟筆小新》和《櫻桃小丸子》幼稚園部分大家就知道,因為日本幼稚園嚴重缺人手,所和_圖_書以老師們通常只幫忙看半天就把小孩攆回家,能多一些人幫忙也是好的。
只是下面鼓掌的人群里,有好幾個秀則認識的「前輩」也赫然在其中,他們鼓掌的動作比一般人幅度還要大些,長官演講情到深處時,他們還有人掏出手帕來擦了擦眼淚,這令秀則多少感到有些滑稽。
然後,他就開始越俎代庖地向下面進行募捐,並且聲稱這個NPO每一筆財務收入支出都會公示。
為了驅除極道而捐的款,最後落到了極道手裡,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諷刺的了。
「千子,給。」
「這些是哪裡來的?」她問。
其中讓秀則都覺得驚艷的一點就是,小池對那些身體有些不便的人的用法。
老人的體力是比不上年輕人的,基本上走一段路就要休息休息,這些流動茶水攤支在他們常去的位置上,既可以提供休息的地方,又可以提供所謂的「陪聊」服務。
「啊?」千子懵了。
秀則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大沓支票丟給了正在看書的安田千子。
秀則這才和她講明了方才「極道驅除大會」上的事——
此時的日本儘管經濟危機導致大批金融業人士失業,但像是快遞、便利店收銀員以及體力和-圖-書工人這些單位卻都遭到了用工荒,只要NPO以自己的名義給這些人擔保,病急亂投醫的相關行業也不介意吸納一些低薪工人。
小池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幫了東京警視廳一個大忙。
小池學長大概是經歷了一番人生的洗禮,生活突然變得「忘我」了不少。
「……總之,這些小額捐款可能更加寶貴一些,但不知道為什麼,收這筆錢真是讓我良心感到不安啊。」秀則總結道。
秀則搖頭:「別看這些幾千円的錢少,但它們起碼都是心意。那些幾十萬円的,都是『保護費』。」
「捐款,等會給小池學長拿過去。」秀則簡明扼要。
在「日本第17屆驅除極道組織運動中央大會」上,河野太郎侃侃而談。
他將自己先前所了解到的流浪漢情況分門別類,按照勞動技能的高低、社會關係的有無,還有心理狀況和生平經歷做了一番數據整理,並且就這些情況寫出了「再自立」的措施,並且整理成員工手冊,倒也算是他的本行。
千子盯著這些支票,皺起了眉頭:「幾千円的支票……這有什麼用,還不如直接給一張萬円鈔呢,誰這麼不嫌麻煩?」
秀則偷偷撇了下嘴——真不知道當他們得知這和-圖-書位大救星半小時前才知道《蟹工船》暢銷的消息時,會不會覺得方才的感動都餵了狗。
他以萬事屋的名義,在老年人常去的俱樂部、商店等地方門口擺起了流動茶水小車和馬扎,免費供路人使用。
其中一些是因為貧困,但其中也有相當一批老人其實並不缺錢,家境還相當寬裕(當然也沒富裕到可以去高價養老院)。很多喜歡在超市裡面小偷小摸或者在餐廳吃霸王餐的老人被抓時,警方往往會從他們身上發現不少錢,就是不願意付。
等他演講完后,秀則發現他得到的掌聲比方才警察廳長官所得到的還要熱烈一些。尤其是剛才那些只是在禮節性鼓掌的群眾,這次動作幅度可是大了許多。大概在他們看來,政客終於關注到普通民眾生計艱難的問題了。
「……不得不說,今年的經濟形勢有些嚴峻,但這並不是我們放任民眾走入歧途的理由,《蟹工船》的暢銷就是一個明證。對於極道,我們不僅僅要從表面上將之從民眾們的生活中祛除,更要從根源上入手,即解決貧困問題,請各位相信我們自民黨的決心……」
有了員工手冊后,日本人就知道該怎麼幹活了。
千子納悶地接過來一看,發現那都是些「小和圖書額」支票,從幾千円到數十萬円不等。
日本2015年度《犯罪白皮書》顯示,當年被捕或接受警方盤問的嫌疑犯中,有近20%為65歲以上的老人。
在小池豐不遺餘力的工作下,最初的一批流浪漢經過培訓后,進入到了「鎧甲萬事屋」工作。
就連秀則原以為只能靠補助生活的老年婦女和老大爺都得到了利用,那些老年婦女當中的一部分被安排在「食物銀行」加工食物,一部分則是到嚴重缺人的日本幼稚園去幫忙看小孩。
河野太郎演講到最後時,當眾把久世秀則拉上了台,說他是東京大學幫助流浪漢的NPO的會長(秀則想要糾正一下都沒來得及),在解決貧困人口增多的問題中,自民黨的黨員們會和民間慈善團體保持密切聯繫,大家一起攜手向前云云。
被問及為什麼要犯事時,這些老人的回答卻令人瞠目結舌:「因為實在是太無聊了,就是想犯點事。」
「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千子吐槽。
當萬事屋第一家旗艦店開業時,店裡的電話就被人打爆了。除了修燈泡、通廁所、給我家的雪球修個狗屋之類的雜活外,還有不少無聊老人的電話,他們大多會指名要求「XX町X丁目的那個老大爺來和_圖_書陪我聊聊天」,搞得萬事屋的人哭笑不得。
……
流浪漢們中也有很多有見識的人,只是因為負債或者身體有慢性病,不想拖累家人便出來流浪的,小池讓他們洗澡洗乾淨后,換一身體面的衣服去和過路的老人們聊天。
流浪漢們對小池的安排也是甘之如飴,NPO給他們安排的工作收入雖然不能算高,但這些工作卻都是和人互動的,讓他們找回了被人需要的感覺,一聲「謝謝」和那幾百円相比,意義很可能還猶有勝之。
總之,萬事屋計劃的第一步大成功!
不過千子接下來的消息,讓秀則的良心好轉了不少。
日本警察廳長官金高雅人剛剛已經發表過了演說,他在記者和群眾們的面前表達了日本警察廳對於驅除極道組織的願景,以及維護百姓福祉的決心,演講不可謂不慷慨激昂。
如果說只是一個兩個也就罷了,但這卻成為了一種社會現象,這無聊……要不怎麼說贍養義務中,精神陪伴作用甚至大於物質供給呢。
你還別說,這項陪聊服務受歡迎的程度遠超秀則想象。沒有子女在身旁陪伴的老人們,對擺脫孤獨、無聊的渴望還要尤甚於錢財,有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陪自己聊天下棋,這可算是把他們解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