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誰怕誰

不管是極道還是宗教團體,在尋找下手目標時通常都很謹慎,不會對大公司或者大型連鎖店下手,也不會選擇大公司的員工下手。
石野擦了擦頭上的汗,心說到底是年輕人,居然把話挑得這麼明白,要不是自己事先查了查,恐怕就要得罪人了。
創價學會在找上門來時,心裏想著這無非就是一個小型家政公司,帶人堵著們抗議幾天,對方也就屈服了。
同樣,邪教也是。
石野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暗道這事怎麼傳出去的,明明黨內只有幾個人知道。
石野雖然層級不高,但他卻有資格進內場(跑腿端茶遞煙),所以多少也聽說過一些事,但沒想到居然被當面指出來了。
一個團體的凝聚力,絕對不是光靠利益就能提供的東西,偶爾也要靠「護短」,以及「同仇敵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吧?日本人也是這麼想的。
「絕無此事!」他矢口否認道:「希望久世先生不要誤信謠言,免得傷了大家一直以來合作的默契。」
真能說啊!秀則感慨道。
「怕什麼?我們是東大生!我們後面有的是學長和前輩照應!」秀則嚷嚷道:「現在我們的事業是在替政府解決麻煩!是政客的遮羞布!不要什麼都怕,搞得好像我們才是過錯方似的。」
見到秀則態度如此強硬,石野在摸不到底的情況下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走人,並且吩咐下面人小心行事。
「謠言是嗎?或許吧,但反正又不是我聽來的,對吧?」秀則意有所指:「但你們不能對我們的客人傳教。有些東西和-圖-書交到朋友手上固然好,但果然還是拿在自己手裡更放心。」
結果這下他算是捅了個馬蜂窩——人家宗教組織每個分會的小頭頭都是有傳教「任務指標」的,每年也要考核KPI,這麼做和砸人場子也沒什麼區別。
日本警察一向是右翼的聚居地,而作為警察出身人數最多的國士館大學,也在2ch和雅虎網上認為是「右翼、愛國」的典範,相反像是公立的東京大學、私立的早稻田、創價這種,一向是被網路右翼打成「賣國賊學校」的。
更關鍵的是,對於這個教派,就算你想處理它,你也處理不掉。
見到這種情況,就算公明黨和自民黨一直是執政同盟,此時也難免心中犯了嘀咕,私下商議著是不是要換一個合作對象。要不是民主黨一直瞧不起公明黨這些人,恐怕他們早就動手了。
「您說笑了。」石野乾笑著回答。
一句話,欺軟怕硬。
秀則在這裏罵,但被罵的人卻不覺得這有什麼,因為他這番拉幫結派的話算是戳中了在場東大生的小團體情結。
不過,當創價學會的人找上門來時,他們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一方面,自民黨議席雖然多,但下面的派別即便是最大的幾個,也無非掌握著幾十個議席而已。像是日後麻生泰郎重組新麻生派,將老麻生派、伊藤派等幾個派別湊到一起組成志公會後,議席也不過就54個。
但他們注意到掛起來的河野議員剪綵照片后,他們的氣焰頓時就弱了幾分,準備先「觀望觀望」。
見他離開,秀則本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召開員工開個會,但想到自己最近出的風頭實在是太多,便把這事交給了東大的應屆畢業生。
見到秀則前來,創價學會的人表現得很熱情,當即便是一部手抄版、據說還開過光的《法華經》送上,然後又滿懷歉意地表示,自己給萬事屋的人添麻煩了。
「你們那點事我懶得管,但我們萬事屋要負責的地區都是自民黨的地盤,如果他們都加入了你們的教會,投票的時候是投我們的議員,還是投你們的『法師』?」秀則質問道。
秀則對這句「添麻煩了」的理解就是,以後他們還會繼續添更多的麻煩給自己。
「您說的是,我們並沒有刻意向貴公司的人傳教,只是我們在弘法的時候恰巧遇上了貴公司的職員,這是一種緣分。」
哪怕自民黨中幾乎沒有信這個教的,但這也不妨礙他們拉攏公明黨。反正宗教自由,他們也犯不著和一個幾百萬人規模的民間團體,或者和議會裡的幾十個議席對上。
「都一樣的,現在大家都是在為同一個目標而努力著。」
和心會的小弟們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便刻意地讓背囊和牆壁磕碰,發出了叮叮咣咣的金屬聲。
創價分會的小頭頭石野敏五郎見秀則臉色不渝,連忙試圖補救。
奧真教儘管搞了恐怖活動,可直到2021年的今天,這個教派在日本依然是合法存在的,罪魁禍首麻原彰晃自從1994年犯事後,在監獄里一直堅持了二十多年,2018年才被處決,而在2008年時,這個教m.hetubook.com.com派的教徒還自認為可以把他們的首領救出來呢。
因為二戰時軍部動輒宣布這個或者那個團體組織為非法的陰霾,所以戰後當美國人宣布言論自由、宗教自由后,日本人對此的態度是「堅決擁護」,甚至不用美國人操心,他們自覺地便開始維持這一「政治正確」,也正是因為如此,像是極道這種暴力團才能合法存在。
所以日本的公民們哪怕明知一個教派是邪教,但你依然不敢公開反對它,因為就算證據確鑿,你證明了它是「極端信仰團體組織(日本人發明的新詞)」,日本政府也依然不能取締它,而且就算要取締它,不花個20年恐怕也消除不了它的影響,而在這20年間,你和你的家人都是要持續遭到那些教徒騷擾的。
作為一個政教合一的政黨,公明黨和自民黨之間的關係一直還算不錯。
在這樣的環境下,邪教在日本當然是如魚得水,就好像那些被送到澳大利亞、沒有天敵的兔子們一樣,繁衍出了一窩又一窩。而日本政府對邪教就好像澳大利亞政府對兔子和山火一樣,完全無能為力。
比如你偷偷寄點死老鼠,砸個店什麼的,小公司當然承受不起這種損失,但大公司自然有保險公司來負責理賠這塊,一家分店休息個兩天對通體來說也沒有影響,你完全威脅不到對方不說,人家報了警,你還要倒霉。
麻生泰郎這個公子哥搞經濟也還算湊合,畢竟有一大票人給他出主意,就算弱也弱不到哪去,但他處理政務和外交是真不行,再加上一張口無遮攔的大嘴巴四hetubook.com.com處得罪人,對媒體也是不動腦子就說話,所以短短兩三個月民調支持率就從50%以上跌到了30%多。
在來的時候秀則已經和下面人了解過事情的經過,無非就是萬事屋的工作人員在上門時,正好遇上了創價學會的人過去傳教,人家老頭老太太不敢拒絕人家的「美意」,正束手無策的時候,路過的員工看不下去,便出手把人轟走了。
果不其然,分會的人一聽這事就炸了鍋,當即便氣勢洶洶地帶人來找麻煩。
日本人的小團體嘛,在遇到事時「他是不是自己人」往往比「他幹了什麼」更重要。所以秀則的話雖然不一定政治正確,但一定符合日本人的文化觀念。
一方面是因為這些大公司勢力大,地方上的官僚和議員也會給大公司一個面子,二來也是因為他們承受得起損失。
他帶上了幾個背著長條形背囊的大漢,讓他們站在自己的身後,一起前來「談判」,並且讓他們「好好表現」一下。
看半佛的視頻就知道,在中國想要開店創業已經是一件很艱難的事,稅費、工資、房租、裝修……樣樣都能把人逼瘋。而在日本,想要開店的人同樣也避免不了上述的這些麻煩,而且日常中還要經常應對上門敲詐的極道、宗教團體和各種地方行業協會,大城市還好,小城市或者鄉間的話,日本政府完全管不到。
「石野先生是吧?我就先這麼稱呼你了。日本是一個民煮國家,宗教和言論也是自游的,所以你們向任何個體傳教我都不管,但你們不應該干擾到萬事屋的正常運營。」秀則委婉地抗議道和*圖*書
秀則作為極道出身的人,自然對這種團體欺軟怕硬的作風熟悉的很。
人都說,土匪招了安,那就叫官軍了。同樣,宗教組了黨,那就是日本的未來。當創價學會變成了公明黨時,它就變成了政府對內約束平民、對外友好交流的渠道。
「是嘛?」久世秀則存心找茬:「但我怎麼聽說,你們最近和民主黨的議員也有聯繫?」
日本人喜歡在「大手企業(名牌企業)」就業,也不完全是因為面子好看,更關鍵的是在大企業就業的話,日常生活中也確實能避免不少麻煩。
「都吩咐下去,不管他以前是幹什麼的,現在都是萬事屋的員工。見到老人摔倒你就去扶,見到有人被撞你就報警,指認什麼的也不要有什麼顧忌,萬事屋給你撐腰做主。見到警察也不要躲,他們還要靠我們的稅金和定期巡邏才能繼續當大爺,他們躲個毛線啊?」
等到他們看到政府派過來「參与指導」的人,還有不時出入詢問巡邏狀況的警察時,創價學會的人就已經放棄了繼續勒索的打算,轉而上門「商議合作」。
果然,石野先生表現得更加謙恭了。
眼見著有機可乘,民主黨自然是揪住一點不放,死命地追著打,黨首支持率已經比麻生泰郎要高了。如果你以一個普通市民的角度來看,你會覺得自民黨的統治力已經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被掀下馬也說不定。
再說了,東京大學的文化傳統中也瞧不起警察,校園一向也禁止警察出入。就算是出了什麼大案子,警察也得在申請過校方后才被允許進入,一路上還要接受過往學生、教授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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