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子把頭扭到了一邊去：「沒關係，不用管我。」
秀則乖乖地把張了一半的嘴重新閉了上去。
「真的！」秀則斬釘截鐵。
千子眉頭緊鎖，任憑秀則摸來摸去。
千子先是掙扎了一下，但很快就隨他去了。
小孩子嘛，不都是熊的，千子又是這種環境下長大，對這種事沒概念也是很正常的。
「那還真是過分……然後呢？」
說到這裏，千子咬了自己下嘴唇一下：「……結果我聽到那裡的員工私下在偷偷說『到處添麻煩的傢伙終於走了』。」
哦，人家辛辛苦苦上班，經濟形勢不好，工資多年沒上漲，還要陪總裁任性的小女孩玩，當免費保姆，工作也被耽誤了，可臉上還要強顏歡笑，人家心裏有怨氣也非常正常。
千子臉色似乎蒼白了一些：「所、所以說……」
「為什麼利益至上的人，你就認為他不需要感情呢？事實上，越是理性主義者才越會珍惜人性啊！你看我像是冷血的傢伙嗎？」
「喂，你老公謀定後動、未雨綢繆、算無遺策，你居然不高興？」秀則奇道。
秀則看出了她的不安，但卻只是把手順勢從臉頰旁伸了過去，然後一把抱了過來。
「還有，今天晚上不許走。」千子彷彿是放開和圖書了什麼心結一樣，突然變得主動了不少：「以後秀則不準離我太遠。」
「喂，你這傢伙笑了吧？」千子不滿道，「你不知道啊，那件事對我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創傷——原來我居然是不受歡迎的人！他們只是表面上在對我好！」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下樓玩。」千子歪著頭，開始回憶起來，「直到有一天，我在千利管家陪同下去公園，花錢買廣播幫一個走丟的孩子找到家長后，我才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真摯的笑容啊！而且是感謝的笑！」
秀則想明白了很多事——難怪當初自己接近千子，找她要筆記抄時她答應得那麼痛快，當時還以為是因為兩人是「老熟人」的關係，現在看來，千子只是非常享受來自於別人真心的謝意。
看完秀則半是解釋半是炫耀地誇耀完了「咱家」的資產後，千子興趣缺缺地坐到了一邊去。
秀則差點笑出聲了。
「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千子只要一天保持住自己的善良，我就越有底氣保住心底最為『人性』的部分，如果哪天千子不在了，我的世界可能就因此而崩塌掉呢！」
「太好了。」秀則靠近了她：「實話說，我一直也www.hetubook.com.com很不安呢，因為在今天以前，我一直覺得千子有些病態。」
「怎麼了？」秀則納悶：「不高興？」
「是啊，病態。」秀則點頭：「作為一個理性主義者，我一直相信人類有道德、有愛心、有共情能力，但這些情感不應該是無根之萍。有時候看著千子去做慈善，我甚至會覺得有些奇怪——你不應該這麼投入、這麼忘我、這麼無私的，不求回報地做慈善，太魔幻了。」
秀則明白了，她這是在覺得自己竊取了「善」這種表象，而且憑藉著這個表象獲得了自己的青睞，所以才會在訂婚之後依然產生不安。
「多少次都可以。」秀則當仁不讓。
千子光速抬起了頭：「啊？病態？秀則是這麼看我的嗎？」
「現在我安心多了，我終於知道千子的善良到底來源於哪裡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難道我做公益，就不是為了自我滿足嗎？你也看過我的賬戶了，我坐著什麼都不幹也能生活得很滋潤，而且小弟也不缺，如果不是追求一種自我實現的滿足，我為什麼要做那麼多事？還要給河野那個老男人干臟活？」
千子瞟了他一眼，依然悶悶不樂：「話是這麼說，可那樣的話，總感覺自和-圖-書己幫不上秀則什麼忙。」
「我知道，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千子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小時候我經常在爸爸的辦公樓里玩……」
秀則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然後吻了上去。
千子表情凝重：「所以說，我很清楚自己不是誠心向善……只不過是我比較喜歡那種被別人需要的感覺，而且是真心實意地需要的感覺。」
「對，而且我們第一次不就是在那裡見面的……」秀則插嘴。
「擔心什麼？」秀則打斷了她：「不是已經說好了嗎？千子要永遠站在我內心的最深處。」
「沒什麼。」千子再次鼓起了腮幫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彷彿什麼都算到了。」
「都說了不要打岔！」千子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有一次我剛剛從一個辦公室跑出去到別處玩，後面的員工自然是如眾星捧月一樣把我禮送了出去，但我當時突然想起有東西落在了辦公室，就一個人又跑回去拿，結果……」
千子聽了秀則的話，臉紅了一下。
「……談過，但植松教授說都很正常，讓我別多想。」千子算是徹底坦白了。
「所以呢？」
「那，吻我！」千子開始耍起了小性子：「我要看看你夠不夠投入。」
ｍ.ｈetｕbｏoｋ•ｃom•cｏｍ聽她這麼說，秀則也稍稍正經了一些。
他很奇怪為什麼訂婚都訂了，千子又會突然患得患失起來。
「但就是這樣啊，感覺……明明是為了自己的感受，但就連秀則都在誇『善良』，有的時候我、我真的……」
於是當天晚上，在千子的主動邀約下，秀則留在了她的房間里，並且嘗試了傳說中的「睡友」到底是怎麼個搞法。
一番安慰后，千子才說出了她真實的想法：「可這樣一來，秀則豈不是就不需要人家了？秀則明明是個利益至上的人。」
千子的雙臂也漸漸抱緊了秀則的軀幹：「真的嗎？」
本來秀則還期盼著千子自稱的「裸睡」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千子卻不知何時偷偷買了一件寬鬆的睡衣，令秀則大失所望。
但說這話的千子卻是一臉嚴肅，彷彿在說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所以秀則只得捂住了臉，強行把笑意按了下去。
秀則這回的嚴肅表情就不是裝出來的了：「原來是這樣，你的慈善之旅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找過心理醫生談過嗎？」秀則追問。
久世秀則咧開了嘴，然後伸手摸向千子的臉頰。
漸漸地，她說不下去了。
「大概吧。」千子玩弄著自己的手指說，表情也多了一絲不自然：「https://m.hetubook.com.com我嘛，不缺錢，但是花一點小錢就能得到別人真心的笑容，我感覺挺划算的……所以後來就接濟人啊，買車站那些窮苦歐巴桑的報紙啦，我感覺他們的笑容很真實。」
秀則快速調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重新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秀則繼續說了下去：「所以不要為此感到不安，千子就是最棒的！我需要這樣的千子！」
「哪有啦，我其實……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以後等你真的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了，恐怕會棄如敝履吧，所以我才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戀愛中的人總是有這樣一種超能力——不管多麼肉麻的話，事後聽起來會有多尬，但在當時的環境下總是能脫口而出。
秀則就算是對女人再不了解，也明白當她們說「不要管我」時就是「趕快來哄」的意思——這可真夠怪的，因為以前千子從來沒有這樣過。
「可是……秀則將來應該不會缺女人吧，畢竟那麼優秀。」千子嘆了口氣：「秀則一直在夸人家善良、善良什麼的，但人家很清楚，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喂，別打岔，聽我說完！」
「連醫生都說很正常了，那你還有什麼疑問呢？千子……『善』和『惡』是外人對你行為的一種評價，至於其源動力到底是什麼，沒有人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