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藤腦袋扭了兩下，但敏子的手卻執拗地擋在眼前，讓他沒法專心起步。
「那，你是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他問。
司機把一隻手放到了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打燃了發動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但……如果有投資者在這個時候撤出投資的話，那麼NADL公司為了繼續撐出一個「繁榮」的假象，他們只會想辦法湊齊這一個投資者的本錢，甚至還加上許諾的高額利率一起交給客戶，說不定這個投資者就不會虧損，甚至還有的賺。
今井敏子用力地將車門摔了上去：「不幹什麼！我要請兩天假！」
「有！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我們什麼都查不到了！」今井敏子臭著臉回答。
他只得轉過了身，態度也認真了一些。
司機見她生氣，只得高舉起雙手：「好好，是我不對……你繼續說，那家公司是怎麼回事？」
「兵藤前輩，我們徹底被伊東那傢伙耍了！這家公司哪有什麼防偵查意識，壓根就是管理亂成了一鍋粥，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錢www.hetubook.com.com都跑哪裡去了！」
只聽啪的一聲，車鎖彈開了，敏子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前輩，你說……我接下來要做的工作是什麼？」敏子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
她動作粗魯地把包往後座上一丟，繼續吐槽：「老娘花了一周時間，才把他們積壓了一年多的業務情況給捋順，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們的社長居然誇我能幹！還說什麼『東大的就是不一樣』，還要給我漲薪水！」
直到開到路口時，他才發現敏子依然沒有繫上安全帶。
兵藤嘆了口氣：「好吧，實話說……這家NADL公司有太多投資人的投資。」
「那聽起來還真是糟糕啊！就算把他們都抓起來，到頭來也還需要我們去分門別類搞清楚，簡直就是災難……敏子，你乾脆把他們的賬目全整理出來好了，省得我們到時候費勁。」
見他否認，敏子反而明白了他的暗示。
「『再等等』是什麼意思？」敏子心中那塊名為不安的陰雲和*圖*書更濃密了。
來到一個街口后，敏子先是警覺地四下掃了幾眼，轉過一個街角幾秒后又特意回去看了一眼，再三確認沒有人後，才放心地走到了一輛墨綠色的轎車旁，敲了敲車窗。
還沒等他把話說出口，今井敏子便推開了車門，一步便跨下了車。
敏子瞪著他：「通常來說，這種答案只會有一個。」
敏子也沒有打算深究下去：「還能怎麼樣？死賬、壞賬多如牛毛，從社長到高層管理幾乎每個人都可以隨意從公司賬上取錢，社長也不打算管。還有那個死胖子……哼，居然夥同同事，把賬上的錢拿出去私自放貸！」
每年警察局都會有一幫熱血的新瓜蛋子進來，然後逐漸在摸爬滾打中認清什麼是現實。
作為一個幹了多年也沒從警視長升上去的人，兵藤心中總算還有點名為良心的東西，所以哪怕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可還是希望儘可能晚一點。
趁著兵藤還沒有掛擋，敏子伸手擋在了他的眼前：「前輩，先別急著開車，到底發生什麼www.hetubook.com.com事了？」
說到最後，他順便又揶揄了敏子一句。
兵藤大吃一驚：「敏子？！你這是要幹什麼？」
自己的報告確實是打了上去，而且金融廳的領導們現在肯定也已經知道了NADL公司的虧損狀況，按理說確實應該儘快凍結這個公司的資產，然後進行清算。
在這些認清了現實的人中，有的大徹大悟，憤而辭職；有的熱血消退，開始隨波逐流；當然，也有一些人視為理所當然，甚至馬上就能比他們這些前輩更加適應這種體制，接下來自然是在官場中混得如魚得水。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兵藤連忙矢口否認，「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我什麼都沒說。」
「喂，趕緊把安全帶……」
想明白了之後，敏子的手便慢慢地垂了下來，兵藤則趁機發動了車子。
說這話時，兵藤一直在盯著前方的街道，目不斜視，彷彿是在專心開著車。
「然後呢？我們不是應該儘快將他們逮捕歸案，以減少投資人的損失嗎？」
終於捱到了下班時間，今井敏子和-圖-書在擺脫了無數垂涎她的蒼蠅之後，獨自走出了公司。
「辛苦了，敏子，有收穫沒有？」
「這可就由不得你了。」兵藤嘆道，「這是一個技術活，你懂吧？」
敏子眼睛瞪大了：「前輩的意思是……」
「弄清楚NADL公司的資金流向，以及他們還有多少活錢，如果要追討的話，又能從外面收回多少賬款……不用弄得特別詳細，有個大概就行了。」
敏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司機——她最討厭別人拿她還沒結婚這事調侃。
司機好奇地扭過了頭：「哦？他們又是用了什麼高科技的防偵查手段啊？」
這也就是說，一旦這個公司資產被凍結，那也就意味著這間公司所有的投資人都只能拿回一部分錢，而且還得等金融廳找專業的會計清算完畢后才能拿到手。
「這個，投資人的損失理論上已經不可避免，但至少有一部分投資人可以率先擺脫損失，你明白嗎？」
敏子急了：「為什麼？證據不是都已經收集齊了嗎？」
兵藤長出一口氣，眼睛盯著擋風玻璃，似乎是在認真https://m.hetubook.com.com思考措辭，過了好一會後才重新說話。
至於到底哪些投資者會這麼清醒，及時懸崖勒馬……
今井敏子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車內的司機齜牙咧嘴地伸了一個懶腰，還用力揉了揉眼睛。
其實他是有些不敢去看敏子。
兵藤瞟了她一眼：「倒也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你的報告我前天就交上去了，但上面的意思是讓我們『再等等』。」
「什麼技術活？莫非……我還要繼續幹下去？」今井敏子頓時感覺有些不妙。
「想也別想。」敏子不滿地說，「趕緊收網吧，兵藤前輩，這破公司我呆夠了。」
司機聽了哈哈大笑：「那不是很好嗎？一人領兩份薪水，小金庫可以存下不少錢，老婆不給零花都……哦，差點忘了，你還沒有結婚。」
但問題在於，這家公司已經處於嚴重虧損，投資者的錢肯定會有一部分拿不回來，而且搞不好是一大部分都拿不回來。
「就是字面意思啊！可能要過一段時間再收網，你還有一些工作要做。」兵藤一邊裝作在看街上的樣子，一邊伸手去掛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