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年底最後一件大事，久世秀則終於如釋重負，準備好好休息一陣子。

但小寺廟相對就窮苦了很多，每年除了幫居民做些宗教活動外賺點錢，其餘時候都是享受不到政府撥款的，地價雖然上漲，但因為資金不夠也無法獨立開發，祖產又不能隨便發賣，窮到吃糠喝稀的地步的也不是沒有。

……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啦，這類聚會我也去過，來的人無非也就是野村證券、富士海上保險投資部部長之類的同行，還有日立、日鋼、佳能、雅馬哈之類的幾個公司高管，談的大多也是無關緊要的項目投資信息共享……不去也罷。」

「怎麼突然又要去了？」

只可惜千子依然給他找了新活。

秀則當初提出要用和尚來當幼稚園教師，只是因為保育士協會抗拒放寬考試條款，所以才想要借用和尚。他一度還擔心過和尚不夠用，現在看來，他真的是幫助不少和尚解決了收入和就htｔｐs://ｍ•ｈetubook.ｃｏm•ｃoｍ業問題。

雖然有點怪，但當考察結束后，聯合辦幼兒園這件事在福原口中也就算是定了下來，雙方甚至還在佛龕面前簽了一份有法律效力的意向性協議，順利得連秀則都覺得是不是太順利了一點。

聽她這麼說，秀則立刻開始得寸進尺，爬到了她大腿上，然後舒服地翻了個身，眯著眼躺了下來。

「嘛……雖然這種酒會估計什麼事都談不成，但融入這個小圈子、混個臉熟也是很重要的。」秀則改了口。

甚至有時就連大寺也難以避免——京都東本願寺就被媒體曝光過拖欠兩名和尚工資的事，為兩位和尚討薪的工會組織還聲稱「兩人在工作量大的月份每月加班130小時，平均每月加班70-80小時」，可見這年頭和尚也未必就好過。

只能說秀則這純屬無意中歪打正著了——他當初只是想解決老師問題，順便hetubook.com.com趕走那些亂七八糟的邪教徒而已。

在日本1.26億的人口中，宗教信徒的數量反而是絕大多數，足足有8700萬的佛教徒和8400萬的神道教教徒，很多人還都是兩者皆信，可以說拜神社和起法名下葬的行為事實上已經成為國民文化或者生活的一部分，滲透程度遠比一般社會團體還要深。

這些和尚如果集合起來的話，能量倒也不容小視，而作為帶給他們福利的福原總長自然也就可以平添不少選票，不管是想要連任佛教大學校長、日本佛教理事會主席還是凈土宗宗務總長都會順利很多。

久世秀則重重地趴在了榻榻米上：「看情況再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干，最近都要累爆下了。」

千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顯然她剛才是故意的。

所以對福原來說，只要安田基金會的財力沒有問題，那這個項目就絕對有做下去的必要。只要能夠確認秀則是玩真和*圖*書的，他甚至還打算通過施加影響，想辦法讓議會裡的議員朋友通過議案，讓國家財政予幼兒園以一部分補貼。

但問題就來了——雖然有8000多萬人自稱佛教徒，但他們一年內進出佛教寺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都有誰要去啊？」他問。

另外，日本全國共有8萬多家神社和接近8萬座寺院，而日本的三大便利店7-11、全家、羅森加在一起，在全日本也只有5萬5千多家連鎖店。所以換句話說，對除了活在大城市的日本人而言，去神社和寺院遠比去便利店更方便。

秀則驀地睜開了雙眼。

千子倒也沒有多塊，只是輕拍了一下他的頭頂，以示小小的懲戒。

而在考察現場時秀則也發現，福原先生在人員考察方面好像並不是太認真，很多地方都是在走馬觀花，唯有在內部設施還有考察財務狀況時才顯得很是熱心，還要走了秀則的一份規劃。

尤其是年輕人，他們對佛教並hｔtps://ｍ.ｈｅtｕbｏｏk.ｃom•com不感興趣，寧肯跑到東京、大阪街頭去喝酒也不願意去寺廟捐錢，寺院也因此陷入了財政危機。有人擔心當老一代佛教徒去世后，日本寺院會出現後繼乏人的窘況。

「呃……我突然覺得也沒有那麼累。我們一起去吧？」

如果他真的知道佛教在日本的影響到底有多大，也許當初考慮時就會更加慎重一點。

千子本想勸他，但看到秀則和鹹魚般趴在地上的樣子后又有些心疼，便改了口：「那就不去好了，反正那些人遲早要見到的，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哎呀！」

所以，福原和尚的小九九也就可以理解了：如果秀則願意給這些窮和尚每個月20多萬円的薪水，受益最多的其實還不是曾上寺這種大寺院，而是凈土宗下面眾多的小寺廟。一份穩定的收入對這些和尚來說不啻為救命——甚至就連幼稚園提供的那一頓午餐對窮和尚來說都是難得的飽飯。

固然大寺廟和尚都比較有錢，他們掌握著大和圖書量房產、地產可以用來開設周邊店鋪，每年還享受著海量的國家撥款和民間捐款，甚至還不用納稅，要說財富的話在日本絕對是相對富裕的群體。

有了這個經濟基礎擺在這，再加上社會影響力的紅利，道德上也絕對無可指摘，福原自忖如果這種好事自己都要拒絕的話，那就真是佛祖當初沒有給自己腦袋開過光了。

只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因為秀則本人什麼教都不信，而且在東京所認識的同學、老師等知識界的精英們也沒有表現出過什麼信仰，所以他自然也就低估了佛教對於日本人的影響，甚至還以為供奉神佛的行為只在極道內比較普遍，卻不知道這些和尚已經偷偷了解過了他們的底細。

「爸爸讓你和我一起去參加一個財經界年終總結酒會。」千子對他說。

秀則本以為對方只是來考察項目籌備情況的，但當他談起人力資源這方面內容時，福原卻表現出了超出他預想的了解，甚至某些地方比秀則還要熟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