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當成是真的吧。」安田志清不置可否。

放下電話后，秀則對著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福島縣知事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聽到秀則這麼說，岳父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於是即便是暫時還沒有加入到光伏入戶計劃中的人，現在也開始留心這個電力幣起來，市場上漸漸還出現了專門的倒爺，試圖從這種漲跌中獲利。

「比如火山噴發、颱風來襲摧毀設備，比如某地一年內降水過多，還有就是某些騙錢的光伏企業暴雷后，引發民眾對光伏的恐慌……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對秀則千辛萬苦才建立起來的系統，和能公司和安田基金會的股東們紛紛表示意見很大。

軟銀還好說，此時的孫正義正是野心最為膨脹的時期，幾乎是全世界範圍內地在買買買，而且甚至還想插手亞洲能源通道的買賣，藉以控制東亞各國命脈。

「農林中金願意提供保險服務。」秀則乾巴巴地答道。

與熱度相對應的，就是預約和能公司光伏項目的自治體突然多了不少，而且不光是北方諸縣道和東京，就連關西那種用交流電的地方都有自治體在詢問項目這東西該怎麼搞。

「原來你還知道。」安田志清毫不客氣地說，「只要發生災害，那麼企業肯定就會有所損失，如果你不能控制零售電力的價格，並且從損失中得到收益補償，那你怎麼讓投資者滿意？」

「說起來，我們交了那麼多年的律師諮詢費，到和-圖-書底用到哪裡去了？」秀則對著電話那頭咆哮道：「給我打電話到三木律師所，告訴他，這個案子我們接了，而且勝訴后立刻給我反訴。」

在他們看來，既然公司辛辛苦苦地架構了新電網，那就應該藉著物理上的壟斷，將生產的電力全部納入自己的零售商旗下，然後再用拍賣的方式轉賣給用電企業，獲取最大利潤，其它光伏企業就是這麼乾的。

他言下之意就是答應了。

他才四十多歲，富士銀行總裁的位置上他還想要繼續幹上個三十年呢！

因為T-point錨定的是日元，而電力幣錨定的是一度電，所以中間肯定會產生差價。而在電力價格高漲的時候，如果將可以直接在超市買賣物品的T-point換成電力幣，並且留到以後用，他們就相當於平白無故賺到了一筆錢。

「長期來看當然有信心，但短期會發生什麼事誰都不能保證，如果過度追求短期利益，那公司肯定會做出很多會損失長遠利益的事。」秀則坦承。

但北庫金融的硬傷就是過於依賴農業和旅游業，如果自己女婿能夠控制住相關地域的產業，那麼他想要併購北庫就方便了很多。

安田志清的目光充滿了揶揄：「怎麼，你不是很有信心嗎？」

「這是為了分擔風險，小子，多學著點！」他得意洋洋地對秀則說。

如果是幾年前也就罷了，但現在的秀則可不會再鳥他們。

秀則很想說「我管他們去死」，但他不能這麼說和-圖-書。

當然，熱度上升也不一定全是好事。

正因為生產電力幣的設備目前只有和能公司，而其它公司暫時還摸不到這個「區塊鏈技術」的門道，所以當和能公司突然爆火后，本來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的業界著實恐慌了一陣。

不過安田志清卻拿出了一份報表，說是自己已經將手裡股權的紅利包裝成了金融產品，轉賣出去了，所以利潤率會影響到金融產品的發售。

和這個外人相比，自己人反而更麻煩一些，尤其是他的岳父安田志清其實也是持反對意見的，認為秀則這麼做會導致企業利潤下降。

「算了，這一次我會去說服股東，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堅持什麼。不過說實話，你這麼堅持我反而倒放心了些，我還生怕你不敢去和其它大企業在光伏上競爭呢！」

反正日本銀行已經降到幾乎是0利率了，產品利率再低也會有人買，甚至連機構都會在投資組合中配置一部分這樣的產品。

不過有了石川縣的試點后，秀則大胆地將之與T-point進行了自由兌換，這一下子就讓它顯得與眾不同起來。

其實他心裏也有一個小九九——前些日子，瑞穗金融嘗試著對北庫金融進行收購時，遭到了北庫金融極其激烈的抵抗。見沒法霸王硬上弓后，董事會不得不暫緩相關動作。

現在秀則有大批免稅的土地擺在那，又有政府PFI投資，只要慢慢將市場佔有率提升上去，就算利潤低點，股東考慮到未來的前景，反而會更緊地和_圖_書攥住手裡的理財產品。

就好像京東年年虧損，但虧損著虧損著就成了家電電商最大，還不是因為市場佔有率和自有物流網給了股東們底氣。

「現在是搶佔市場的時間，如果我們不能比別的企業更優惠，用戶憑什麼選擇我們的產品？」秀則只能這樣用來說服岳父：「至於金融產品那邊，只要我們市場佔有率繼續提升，那麼股東也會理解的。」

「是、是。」電話那邊忙不迭地應道，「三木律師所那邊已經知道了，說是會派出近幾年勝訴率100%的古美門律師來幫我們應訴……」

雖然利潤不高，但安田志清依然可以用「政治影響力」的說辭來控制股東，只是他卻不明白為什麼秀則沒有想到這個。

秀則鬆了口氣：「放心，等電網補貼價下來后，大概就會有一大批光伏企業倒閉，屆時我們一定會成為龍頭，我們只需要守好北海道、北陸、東北各縣的地盤，穩紮穩打就行。」

隨後他自家的宣傳機器便立刻發動了起來，全方位地從各個角度介紹起了這個「劃時代的交易系統」。

「這不可能，不確定的市場風險太大了。」秀則想也不想就提出了拒絕了。

法務部告訴他最近和能公司接到了一張傳票，說是業內多家光伏企業向法院提出民事訴訟，控告和能公司和軟銀利用「不正當競爭」來對光伏產業實行「價格壟斷」，希望秀則早做決定。

而引起熱議的連帶好處就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諮詢光伏入戶的事，m.hetubook.com.com尤其是「併網」和「多久回本」還成為了熱搜關鍵詞。甚至連地產商都有反映，說是屋頂略向西南傾斜20度的那種「一戶建」，最近諮詢的人也變多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既然你信心這麼滿，那要不要和銀行簽一份對賭協議呢？如果市場佔有率不達標，股權就要分出更多給銀行……」

他們攻擊和能與京瓷為了出售設備，不顧同業利益，破壞價格壟斷，讓人簡直分不清他們是自己人還是外人。

「比如？」

只要他能夠將北庫金融這麼一個最大的地方金融財團併購掉，那接下來很多年內，他富士銀行總裁的地位都將穩如富士山。

某天，就在秀則穿著防護服、帶著蓋革計數器視察福島核電站周圍50公里的農地，並且和當地官員商議建設「無人光伏林」的時候，安田基金會的法務部突然給秀則打了電話過來。

但隨即他們便發現這塊盤子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大，如果電力幣太貴，買家就會從火電廠購買電力，而且光伏電池擁有者會在夏天白天日照充分時，源源不斷地生產出新幣來，所以囤積也沒有意義。

見秀則左右為難但卻依然不肯鬆口，安田志清搖了搖頭，最後還是鬆了口。

考慮到日本政府放水后東京地價略有上漲，秀則覺得這說明不了什麼。

但如果電力變得太便宜，就會出現大手企業和居民將便宜的電力搶購而空的情況，因為使用這些電力生產合金、氫燃料可以極大地降低企業運營成本，而且那些和_圖_書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家庭主婦也會看準電價最便宜的時候用T-point購買電力幣，然後在家裡需要用電時再將之進行兌換成電。

秀則只得分別去找軟銀還有自己的岳父去談這件事，尋求支持。

秀則很納悶，他立刻反問說自己公司又沒上市，利潤率應該不影響股價才對。

統一了內部意見后，秀則總算是力排眾議，在日本四月底的黃金周前全面上線了電力幣交易系統。

秀則公司的這點「小錢」他還沒有放在眼裡，他要的就是市場佔有率，所以對於秀則的構想他只看了幾眼就爽快地簽下了字，甚至還說會想辦法幫他擺平股東的非議。

這時候就看出分散股權的壞處了，雖然秀則有能力搞一言堂，但其餘股東如果紛紛退股，那終究還是會造成市場對公司的信心不足，這樣反而不美。

2015年初，區塊鏈技術被炒作得很響，除了比特幣外的各種電子貨幣也開始登上舞台，所以這個電力幣在各種各樣的新幣中顯得並不是很顯眼。即便是喜歡玩這些的人也只當又是一個新概念，並不是太重視。

一時間，電力幣終於從石川縣這個犄角旮旯中走了出來，並且落入了網民的眼帘，引發了一場熱議。

秀則忍了又忍才將這口氣忍了下去，他得反覆催眠自己說「今晚就從你女兒身上報復回來」，才能讓自己心理平衡一些。

除了警察高層那邊的股權不發表意見，京瓷表示了有限的贊同外，其餘股東基本都持反對意見，甚至就連政府代表都略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