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曼半年前出事了，這家實驗室被人霸佔，所有設備和人員被清空。
就當這些老頭子有些不耐煩，阿艷的手機響了。雖然號碼不認識，她還是接通喊了聲「喂」。
「郭效，你知道的吧？就是前不久被我殺了全家的那個。他在巴爾的摩投資了一家生化實驗室，管理實驗室的人叫阿列克謝·高曼。
滅門案這事可刺|激了，把茶桌前幾人的談性撩撥起來。餐廳老闆就插了句，「好慘啊，這是一個都不放過。」
「聽說了嗎？長島那邊出了滅門案耶。」
阿艷噔噔噔上了餐廳二樓，一杯清茶已經等著她了。
「還能是什麼？」餐廳老闆彷彿消息靈通，也跟著壓低聲音道：「郭效的兒子前不久在網上跟人罵戰不是說了么，這是政治追殺。」
叫人精神分裂。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出，「阿艷，我是周青周峰。你在巴爾的摩有沒有朋友？我要找人給我查一批二手裝飾品和畫作的下落。」
在外人看來，阿艷不再僅僅是「金蘋果夜總會」的老鴇，還是十幾家餐廳，小m.hetubook.com.com超市，洗車行，公寓樓等產業的管理者。
在清空過程中，實驗室所在的大樓安保監守自盜，以建築垃圾的名義順走了高曼放在自己實驗室內的裝飾品和繪畫。
對這種人而言，中國越強他越不安，天天在社交群里罵國內「吃棗藥丸」。聽到郭家被滅口，再聽到「政治追殺」四個字，他半夜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才行。
眾人聽得神情一緊，沒想到自己跟殺人狂能這麼快取得某種聯繫。
她靜靜坐著，心裏卻在嘲笑眼前這些老傢伙演技拙劣。眼巴巴的喊她來「聊聊天，喝喝茶」，卻又不肯低頭來問，還要裝腔作勢一番。
說的人語氣沉重，聽的人卻倍感好奇。又有人壓低聲音問：「兇手是什麼人？」
在阿艷右手邊是個二代華人，也五六十了。他出生在美國卻一直生活在華人社會，信基督教卻不會說英語。
茶桌前坐了四五個上年紀的華人，清一色的男性，說話慢吞吞，彷彿輕易不開口。見了阿艷出現，餐廳老和*圖*書闆笑著說上句「坐吧，大家閑聊好久了」。
「政治」這個詞彷彿有某種禁忌，茶桌前又安靜了。
這是個經營多年的茶餐廳，空氣里飄著飯菜的香氣，菜肴口味還保留華人自己的味道。偶爾有些鬼佬初次來吃，都震驚于自己對中餐的刻板印象。
這個老鴇已經是在華人圈能說上話，有分量的人。
「裝飾品和畫作？」阿艷聽得心中奇怪，「什麼樣的來路？」
周青峰滅了郭效全家，鯨吞了其財產。雖說大部分都上繳了，但留下的一點點也不可小視。
周青峰在巴爾的摩尋找自己想要的線索，紐約的華人老鴇阿艷開車到皇後區「法拉盛」社區的一家茶餐廳。
過了會，周青峰還傳了一張安保從大樓監控里抓出來的視頻截圖，是個中年亞裔的模糊形象，不是很清楚。
阿艷進來，侍者大多認識她，招呼一聲「艷姐」。也有不認識的，拉著同伴問這是誰？會被告知這是布魯克林區最近冒起的新「大姐頭」。
廚房傳來熱鍋炒菜的油水嗤啦聲，端茶倒hｅtｕｂoｏk•ｃoｍ.coｍ水的侍者來回走動，掛在牆角的電視機在播放所謂的「華語新聞」。
相比別的「唐人街」，法拉盛像極了國內的小縣城，建築陳舊，街道髒亂差，到處都是華人，店鋪招牌都有中文。
安保給我的唯一線索是，敲定價格后買家很快親自來驗貨提貨還支付的現金，好像是個就住在巴爾的摩的華人。
阿艷哼哼一笑，「這位不是當官的，也不是大老闆，可不怕不行啊。」她把手機遞出，笑盈盈地問道：「各位阿叔阿伯幫幫忙啊，認一認這個人。
否則給我打電話這位要生氣的，他生氣就喜歡殺人全家，還說到做到。別不當回事，郭效就是先例。」
別人喝茶，阿艷故意要了杯咖啡。
只是近些年關於中國的新聞越來越打翻其認知。一個是腦子裡獨裁落後需要可憐的中國，一個是美國天天詛咒卻無可奈何的中國。
啊……
但買家好像是專門干藝術品黑市，賬號信息全是假的。
阿艷仔細聽完，應了聲「我知道了，馬上幫你查」。
阿艷瞟了眼自己左手wｗw.hｅｔｕｂｏok.cｏm•ｃoｍ邊的白髮老伯，看著六七十了，面相和藹。可她知道對方是二十年前從大陸來的官員。
越離譜的，他們腦補得越厲害。
茶桌前幾個老華人見阿艷聽個電話都一本正經，打趣問道：「什麼人打來的？當官的啊，還是大老闆啊？你好像很怕似的。」
但人是習慣抱團的，於是什麼「華商」「老鄉」「港台」之類的標籤貼上，各種各樣的會長一大堆。
國外的華人圈千奇百怪，利益繁雜，向來是一盤散沙。
郭效還有大量人脈關係，浪費了可惜，也讓孫洛基維護著。指縫裡漏一點出去，就足夠讓阿艷這等老鴇勢力膨脹。
「怎麼能不知道？報紙上不寫著么，死的可是有名的郭總全家。兒女老婆情婦都死了。」
正值晚餐時分，餐廳里坐了十來個人。
這人靠著貪污來的上百萬美元在紐約置產，像郭效般培養了一雙兒女，兒子入伍報效美利堅，女兒嫁給白人徹底跪舔。
有兩個老華人抓著報紙，用福建方言自話自說般閑聊著，議題便是報紙上剛出的新聞。
「兇手可歹毒了和*圖*書
，殺了人還放火燒屋。價值幾千萬美元的海景豪宅被燒成了灰，等於是把屍體直接火化了。」
安保說這人大概四十來歲，男性，個不高，英語流利，挺懂行的。名字叫張戴維，但估計是假名。我現在要找這個人。」
這人經常去參加中國駐美使館和華僑社團活動，喜歡看美媒的報道，沒去過大陸卻覺著自己了解中國，天天可憐中國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恨不能當帶路黨卻沒那個身份。
他們通過eBay來銷贓，賺了五千多美元。
阿艷不肯輕易開口，只慢慢地喝咖啡，東扯西扯講些廢話。她其實啥也不清楚，但知道該如何掉人胃口。
這幫人只怕苦惱很久了，想找人問個實情——他們不信報紙，不信官媒，不信真相，就喜歡聽些「消息靈通人士」背地裡編造的「陰謀論」。
「我有朋友在紐約警局，透露消息說被殺的不止郭家四口，還包括保護他們的六名FBI探員。」
不過華人圈對阿艷原本老鴇的身份終究有些芥蒂和鄙視。就在茶桌前，除了餐廳老闆喊她一聲，其他人都不怎麼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