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瞧了小葛一眼，「我跟「聖光」的招工人員說了，工資結算髮到國內來，只給你留點生活費。
鋼製靶的地面上濺射了大量金屬碎片，靶子上有個洞，深入貫穿。測試員正將被命中的靶子拆下，他們會將其剖開，看看內部狀況。
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老葛家也如此。
接下來是兩周的封閉式培訓，速成語言，同時強化工作紀律——咬死一點，到了美國就是「越南」勞工。
老葛不參与討論，聽母子倆吵了半小時，也算把情況摸清了——就是孩子看不起單位給的三四千塊錢，他媽卻覺著體制內工作有保障。
「沒有。」現場測試員咧嘴笑了笑，「沒打穿。」
「打了多深？」葛主任約莫五十好幾，一臉風餐露宿，苦大仇深的皺紋。他穿了件褪色的靛藍工作服，模樣像個老農，下車后便皺眉。
大學擴招后，技校體系就崩了。
老葛愛人又急道：「這麼快？聽說美國那邊社會風氣不好，吸毒的特別多。還有什麼種族歧視啥的。」
聽到十五萬年薪，母子倆都認真聽了。這個工資雖然遠比不上六十萬年薪振奮人心，但也是實實在在的收益。
「初步估算，鋼製靶打了七百五十毫米穿深。模擬靶的狀況得搬回去回去仔細測量。」現場人員彙報道。
「那就得努力學啊。美國佬的培訓教官是真的很兇，完全准軍事化管理，所有來的青工都叫苦不迭，受得了嗎？」
提要求的軍工人員坐著車跑到兩公裡外，去和_圖_書看看實彈射擊的具體狀況。
母子倆等著聽下文呢。
可兩人的孩子卻從小沒被照顧好，弔兒郎當不好好讀書，勉強考個中專技校，畢業了也找不到工作。
「呸，你們想什麼呢。」老葛把碗筷送回廚房，抽了紙巾擦擦嘴，又泡了杯茶，也坐到客廳沙發上。
測試員也轉過來，嘆了聲說道：「我們用俄羅斯的「芒果」，用德國「DM53」，都沒打出過這樣的效果。
老葛在靶場是沉穩冷靜的科研主任，說話一言九鼎，管理井井有條。可在家裡，他只能嘆氣—氣—孩子不學好，他確實有責任。
重型爆發炸開，複合裝甲上有個放射性崩裂的洞。看到這個烏七八糟的孔洞，葛主任就罵罵咧咧，問了句：「打穿了嗎？」
至於風氣啥的，還是得看自己。孩子也成年了，是該出去闖蕩。但有人闖蕩成龍，有人落地成蟲。
葛主任鑽到靶子後頭，發現情況並不妙。「爆反」和複合裝甲其實都被打穿了，只是被最後一層鋼製基甲勉強擋住。
「芒果」的技術太老了，還在用幾十年前的鋼套，連我們的「爆反」都打不|穿。「DM53」好些，但用44倍徑的火炮也沒辦法打穿複合裝甲。
小葛也跟炮仗似的，一點就炸，氣呼呼的辯解道：「這都啥年月了，你們咋還覺著進體制進單位才算好？就單位那點錢，夠養活誰啊？
「工資高的要求也高，會英語嗎？」
夫妻倆都是大學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m.hetubook.com.com，都在科研單位工作。
可老美這A4彈……還真是個威脅。」
嘭……一個大鋼印蓋在小葛的派遣合同上。他急忙問道：「我到底被分到哪裡？」
小葛急了，在沙發上坐直了腰，「要是有年薪十五萬，我保證好好乾活不偷懶，絕對努力。」
靶場另一端，鋼製靶和模擬靶旁邊圍著不少人。大家都對炮擊的結果報以極大興趣，忙著現場拍照和測繪。
孩子沒能讀上大學，這讓全家都難以接受——夫妻倆好不容易從職工家庭變成知識分子家庭，現在孩子又跌回去了。
出了事不要怕，也不要亂來，「聖光」會解決。
「紐波特紐斯海軍造船廠，去學學美國人怎麼造航母吧。」
「前不久有家叫「聖光」的公司開始招募初級技工去北美工作，已經在東北軍工體系內雇傭了上千人。
「但願你說到做到，可別給中國人丟臉。」
隔天起來，小葛按父親的叮囑聯繫上「聖光」的招工人員，按照指示去瀋陽跑簽證。有國防後勤局給的offer，面簽一次性過。
美國佬的M829A4強化了彈芯強度，專門對付目前各國主戰坦克普遍裝備的「爆反」——就是對付中國的99A，因為毛子坦克各方面早就落伍了。
但這次是照顧我們軍工體系，把雇傭名額留在內部。這也不算以權謀私，所以給你報了名。估計下個月簽證就能辦下來，你就能去了。」
老葛繼續道：「我兩個月前就聽說了，ｈｔｔps://ｗｗw.heｔｕbook.cｏｍ.ｃom但沒當回事。最近得知，這個勞務派遣竟然是真的，但需要做個政審，確保不會出事。」
「你還有心吃，這孩子又把工作給丟了。」老葛愛人沖自己孩子罵道：「我給你找個單位容易嗎？求了多少人才把你送進去。你居然說辭職就辭職。」
老葛愛人又問道：「真有這事，國內的小年輕還不搶著去？我可聽說啥國際青工比賽，國內拿了不少第一呢。」
「又怎麼了？」老葛走向廚房，從電飯煲里取出保溫的飯菜，「喲，今晚給我留的伙食不錯嘛。」
過去我忙於工作，對孩子確實有所虧欠，從沒關心過你的學習和成長。但人生沒有圓滿，我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只能給你一個機會。」
老葛愛人當即不舍，生怕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去了美國有個閃失。
「啥……讓我去造航母？」小葛發出驚呼，「老天啊，我爹要是知道，非瘋了不可！」
老葛繼續道：「十五萬是最低檔。在美國接受培訓，能力出眾的能拿二十萬和二十五萬。大家開始對這事還半信半疑。
階層下降，能不憂心么？
聽的嘆聲多了，葛主任拍拍手下的肩膀，說道：「別擔心，以後會好的。國內這些年發展的速度快。美國有的，我們也會有。
靶子外頭一片焦黑，掛在上頭的重型爆反已經炸了。穿甲彈碰到「爆反」，彈芯會被炸開的拋板切割，從而削弱其穿甲能力。
都是些二十齣頭的年輕人，需要兩年左右的工作經驗，會
hｅｔｕｂｏｏk.cｏｍ.ｃom英語優先，不會也沒關係。年薪十五萬。」
「這意思說，我能去？」小葛坐不住了，扭頭看他媽，「一年十五萬嘞，可不比在單位拿那點死工資強幾倍。」
「這樣吧，我送他去美國。」老葛吃完飯，重重的說了這句。
但最近前期去的技工紛紛打電話回來，大概說了在美國那邊的工作和生活。拿錢多是真的，培訓也挺苦的，有些還被踢了回來。但大多數人都表示挺不錯。」
等靶場的硝煙彌散，秦清也就離開白城武器測試中心。
要是能把美國佬的裝甲拿來測試就好了，我們也能摸摸底，對今後的發展做到心裡有數。」
當天晚上，全家都沒睡好，心懷激蕩。
看到開車來的靶場頭頭，有人喊道：「葛主任，這美國佬的炮彈還真是夠狠。」
罵完了孩子，老葛愛人又來罵老葛，大意是沒能走個後門，給孩子安排個更好的工作，今後想抱孫子都難。
老葛斜了一眼，「你真去了，不努力都不行，聽說那邊管理特別嚴格，培訓的美國教官凶的很。
沙發上，老葛愛人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頭看向從來不走後門，不弄虛作假，不送禮請託的丈夫。
半個月後，一架班機從瀋陽飛漢城，再從漢城飛洛杉磯。
「你以為出去闖就能成功？現在出去闖也難。有份安穩工作才最好。」
「這還能挑？」小葛驚訝問道：「我想要個工資高的？」
一家子說話，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似的。
兩塊標靶要運回測試中心做進一步分析。葛主任忙活了一和-圖-書天，夜裡十點多才回家。他一進門就看到老婆孩子坐在沙發上，彼此生悶氣。
「聖光」在洛杉磯的分公司對乘機來的青年技工再做分配，就問小葛：「想去什麼工作崗位啊？」
「操他媽的。」葛主任罵了一句，「跟我們預想的基本一致。」
「切，我們家兒子啥能耐，你會不清楚？」老葛「怒其不爭」的瞪了兒子一眼，「不是天天在家打遊戲，就是出門找些狐朋狗友。」
這問題把老葛問倒了，苦思一會撓頭道：「這個還真不清楚。但美國勞工缺乏是真事。可能是因為那邊勞工成本太高。」
見丈夫似乎做了決定，老葛愛人不禁問道：「美國每年吸收那麼多移民，為什麼要從中國僱人？他們自己沒技工了嗎？」
小葛遲疑片刻，驚訝道：「爸，你可別晚節不保啊。該不會是被啥美國間諜拉攏腐蝕了吧？這兩年國家管控可嚴格多了。」
「不會。」小葛瞬間泄氣。
小葛一聽還有戲，連忙點頭道：「只要能多掙錢，我能吃苦的。」
到處走關係跑門路，我進單位就低人一頭。人家有本事的都瞧不起我，因為我確實啥都不會。可我想出去闖闖，你們又不讓。」
鋼製靶沒啥好看的，重點看模擬靶。
看著父親的臉，小葛自己也心情激蕩——過去一直討厭父母管的多，現在突然放飛了，竟然覺著挺害怕。
保密單位的家庭，天天強調保密。
但小葛身高一米九，怎麼看都不像是越南的。招工人員為此很苦惱，只能叮囑他——就說自己打小吃激素吃多了。